“喂!陶霏然!你站住!”
“站住干什么?”我转身拉着脸看她,她笑说:“不干什么!看你臭脸,行不行?”
“哼!”
我转身继续往店里走。
刘纪妍说:“我走了。”油门轰得很大,呼地一声从我面前掠过,前面路口右转,彻底消失在我眼里。
真搞不懂她,来去如风,闪一下就消失了。
回到店里,蔡冀南又弯腰站在水槽跟前,水槽里堆了一堆要清洗的东西。我不再跟他客气,过去看看烤箱,还有五分钟。
此后,每个星期,蔡冀南就会出现在店里一次,学徒做得像模像样,我这个师傅也当得很有成就感,看他开心地把做好的蛋糕小点心之类带回家,去孝敬他那位身体不太好的妈妈,便跟着开心。
有一回,沈沐林路过,见我在店里,便进来了,看见蔡冀南在操作室里忙来忙去,差点把眼珠子掉到地上。他说蔡冀南这人盐糖都不分,怎么烤起面包来了?
蔡冀南说人会变,他当然也不例外。沈沐林便哈哈一笑,说你现在比女人还能干,又挑剔,但凡有点自尊心的女的,都不会要你,活该你三十多岁还光棍一条。见蔡冀南烤出来的面包很是不错,吃掉一些,临走的时候,又带走了一半,说是拿回家孝敬父母去。
蔡冀南无话可说,再去化黄油,和面。
说好请妈妈去旅行,我还不至于要食言,捉了个空去旅行社咨询相关线路以及价格。老妈真是老奸巨猾,说了不管不问还真就什么事都不问了,我问她是国内逛逛还是出国看看,她都没给我任何意见。我算了算身家,老妈去一趟欧洲还是绰绰有余的,又一想,也不能把爸爸丢下,又去问爸爸的意见。这两位,闭门磋商一晚,第二天一早他们夫妻朝我宣布说就去西藏逛逛也就是了,外国什么的,明年去吧。
这消息,简直让我昏倒。
今年的还没动身呢,就把明年的预定下来了,我是不加紧工作赚钱都不行了。可凭我这种性格,认真工作什么的,实在是特别使我忧愁的一件事。
而当他们夫妻拎着行李出门后,我不仅要时不时地应付加班,还要看店,还要给蔡冀南做师傅,一时间,我真是忙得不可开交。不仅如此,我还要忙中偷闲,跟刘纪妍恋爱……
刘纪妍听说了我的“悲惨遭遇”,同情不已,没应酬就到店里来陪我,没做完的工作就带过来,把店里为客人提供的唯一一套桌椅占去,电脑、资料,摆好,让我上一杯咖啡,她大小姐就那么办起公事来了。
我对她这种行为深表无奈,捧着脑袋坐在柜台里,刷微博。
有顾客光临,看见低头忙碌的刘纪妍,就会多留意两眼。等顾客走了,刘纪妍说:“你应该扩大经营。”
我摇摇头,“如果有一天我不想跟人打工了,也许会。”
刘纪妍也摇头,处理掉她的公事,过来挤着我坐下,“下个月我要出差。”
“又出差?”这段时间,她出差的次数明显多了。“很忙还是有难处?”
刘纪妍笑看我,“怎么这么问?”
“你不该总是出差的。”
“那有什么办法,我端人家碗,就要受人家管。”
“姑娘您老贵庚啊,老话说得一套一套的。”
“又没正形。” 刘纪妍故意挤我一下,差点把我挤掉地上去。我抱住她,“我只看见贼吃肉,没看见贼挨打!”
刘纪妍伸手就打我,“想挨打还不容易么!”我赶紧捉住她的手,“君子动口——”
“——女人动手。”
“很好。”我把旁边的卷帘放下来,接着去吻刘纪妍。“君子动口。”她笑不止。
门开在那里,随时都可能会有客人进来光顾。我不敢留恋,浅尝一下即放开,然后把监控里的片段删掉。刘纪妍歪着头看我消灭证据,“真精明!”
“我这叫聪明。”
“陶霏然。”
“嗯。”
“如果有一天,如果,我跟杨小姐起了冲突,你怎么办?”
“她跟你分属两家公司,应该没太多交集,怎么会呢?”
“我说如果。”
“你们都是公私分明的人,更不会让我难做。”
刘纪妍看中了桌角的计算器,拉到面前,每个数字都按一遍,再重复,“公私能分明么?”
“只要想,就能。”
“哎,你知道,杨小姐有个哥哥,也在光华上班?”
杨小姐的那个哥哥我当然见过,但他不似杨小姐,拢共不跟我们来往。“他跟我们不是一路人。”
刘纪妍神情一顿,笑说:“对,真不是一路人。”
两人挤在一张椅子里真是够呛,我腿都麻了,把位置让出来,到旁边做深蹲,一边问:“怎么,他跟你有矛盾?”
“我说没矛盾你信么?”这是刘纪妍第一次在我面前说这些,虽不涉及到杨令沅,却是与她有关。
“你说我就信。”
刘纪妍笑而不语,我便明白了,这么大一家公司,杨令沅又是一副完全不上心的样子,杨先生当然是要为远在旧金山的两个外甥“考虑”了。可他这分明是多事,继续下去,迟早一天会自食其果。
“好像饿了,”刘纪妍也站起来,拖我去操作间,“做个提拉米苏来尝尝。”
我耸耸肩,“不会。”她分明不信,却也不强迫,哼笑着丢开我手臂,把操作间里但凡觉得有兴趣的,不管什么东西都拿起来看一遍,剪刀也要玩两下。我笑问:“刘姥姥,看完了没,好看么?”啊,她姓刘没错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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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纪妍一听就不干了,手上拿着剪刀逼了过来,在我脖子里比划,恶狠狠地问:“你敢再说一遍么?”
我态度诚恳地说:“不敢。”如此能屈能伸,刘纪妍倒又看不上了,“这要是乱世,你肯定是汉奸,还没上刑就坦白了。”
“我那是识时务者为俊杰,到你眼里就没骨头了。窥一斑安能知全豹?”
“那我得看看,你有几根骨头。”刘纪妍捏我的肩胛、手臂、腰臀,我受不了肉麻,只得躲,她便丢了剪刀来围追堵截。可操作间能有多大地方,没两下便被捉住了,嘻嘻哈哈地闹,我笑到肚子痛、腿上也没了力,只好挂在刘纪妍身上,“少动手动脚,像什么样子。”
刘纪妍望进我眼里,轻笑道:“怪我光说不练还是嫌我轻薄你?”
我撇开她,作出正经脸,朝前头去。有客进门,我得招呼顾客去。
刘纪妍连着来店里三次,那位看我带刺的蓝警官便也跟着来了,正巧那天蔡冀南又来做徒弟,我教他做蛋挞,简单又方便,一说他便会了。蓝警官也跟在旁边,我看她一脸跃跃欲试的模样,把工服给她,“你们俩合作愉快啊。”
蓝羽终于用温柔的眼神看了我一回,我到前头跟刘纪妍感叹道:“哎,不用点计谋真是不成。”
刘纪妍用眼梢捎我一眼,键盘敲得飞快,“蓝羽可是吃公家饭的,担心她翻脸捉你去开眼界。”
“别吓我,我胆小着呢!”
事实证明,我那“计谋”还真有点用处,只是,我又给自己揽了件事上身,蓝警官没事也爱往店里跑,我只好再次发扬好人好事的风格,把蔡冀南推荐给她,“有时候我没时间,这位蔡冀南先生,你可以随时向他请教。”
刘纪妍说我这不是做好人好事,而是保媒拉纤,我也不愿反驳。蔡冀南不差啊,长得高高大大端端正正,事业也小有成就,又是孝子,嘴巴又会说,跟温柔的蓝羽站一块儿挺般配的。
一来二去,他们果然联络多了起来。我在电话里得意地朝正在外出差的刘纪妍炫耀,“怎么样,我这好人好事做得不错吧!”
刘纪妍说:“人家还只互动频繁了些你就飘飘然了,好歹也等人家换了庚帖吧。”
“那我要不要等他们入了洞房还包他们生儿子啊!”
刘纪妍爆笑,“新人入洞房,媒人扔过墙!”
“哼,回来不去接你。”
“来了是小狗。”
“不来你就是小狗。”
嘴里这么说,刘纪妍回来,我还是去了车站,想逗她一笑。
似乎是晚了一步,已经有人接了她,我有过一面之缘,第一次见刘纪妍时,与她共舞的那位外形儒雅的男士。两人并肩走,遇到人多的情况,他便会揽一下她,护她一下,刘纪妍也乐意接受他的保护,对他报以微笑,那种笑容,只让我心头发涩。
我不知出于什么心理,跟在后面,刘纪妍始终没发现我,与那男士说有笑往外走,上车,一起坐在后座。车不是刘纪妍公司的。
我异常失落地回公司。
下班时接到刘纪妍的电话,“陶霏然,我回来了。”
“哦,回来啦。”
“你竟然不接我。”
“我怕你变成小狗,认不出哪一只是你怎么办?”
“陶霏然。”刘纪妍笑了,声音异常地温柔多情。我可以想象她此刻的神情,心里特别难过,十分鄙视刚才对她的所作所为。“如果,你想见到我,我马上来。”
“我想见你。”
我把自己送去给她见。
她还在市区,站在路口的行人指示灯旁边,衣袂飞扬,长发飘飘,凌波仙子一般。可是,她的身边,那位男士还在。
刘纪妍作介绍:“贺家鸣。家鸣,这是陶霏然。”
我让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微笑,“你好。”
“你好。”贺家鸣大约三十出头,温文尔雅,声音低醇,像是午夜电台里情感栏目的男主持人的那种嗓音,“妍妍,我回去了。”
刘纪妍对他微笑,“好。”
贺家鸣冲我微微点头,转身上了停在一侧的汽车后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