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外面回来,我跟刘纪妍又开始正常恋爱,如未发生任何事那样,一起吃饭逛街,一起看戏听音乐,去南山露营,有时间也会去喝酒,有人过来搭讪便与人胡扯一通。
我忽然对这种消遣感兴趣起来,几乎到了一发不可收拾的地步,每一回都要消磨到很晚才回家。刘纪妍虽然与我同去,却从来置身事外不发一言。我不管她垂着眼皮都在想什么,问酒保要一杯酒,坐到她身边,兴致盎然地问:“哎,你猜刚才那人有几块腹肌?”
她轻轻地转过头来看我,唇边一抹轻蔑,眼里却做出饶有兴致的样子,笑道:“一块?”
“你这人……你看他身形匀称健硕,一定差不到哪里去的啊!”
“你就知道?”
“当然,结结实实八块腹肌,一点不骗人。”
刘纪妍挑起那根带痣的眉毛,“你怎么知道?”
她竟然这么问!我笑着朝她贴过去,手探上她的腰侧,纤细柔软,这是最令我爱不释手迷恋的地方,不由得轻轻抚摸,低声道:“你说我是怎么知道的呢?”我自觉这道声音暧昧蛊惑至极,悱恻缱绻入骨。果然,她虽是不动如山地坐着,却轻轻绷紧了身体,眼睫毛自然下垂,颤悠悠的,一如她动情时软糯的模样,眼底却是朦胧的焦躁与忍耐。我再笑,得寸进尺,从她的鬓角一点一点地吻至耳畔,耳鬓厮磨,“妍妍。”
“够了。”刘纪妍忍无可忍,用力推开我,拔腿就走。
我跌在沙发里,笑着对自己摊手,低声说:“陶霏然你真过分。”慢慢把酒喝掉,走出酒吧。
在那种地方待上一两个小时,就算不喝酒,身上也难免会带一两分酒气,一回到家,妈妈便扑前扑后地问是不是应酬多,怎么回家越来越迟。我不自觉地笑,不说是也不说不是。杨令沅眼带轻忧,却什么都不问,爸爸说:“下回再喝成这样就别回来了。”
我若真有应酬,不管喝得多高他都一言不发,今天他根本是看出我是玩乐去了。可那两杯酒值得什么呢!我眼巴巴望着杨令沅,“姑姑,要不我搬去你家住吧?”
我爸把眼睛一横过来,杨令沅连忙见风使舵,挽起我手臂朝房间走,“霏儿你这是撵我走?”
“啊,我没那个意思,你继续住下去,住到头发全白牙齿掉光走不动道,我会煮稀烂的饭菜给你吃,吃饱了再带你下楼,陪你上街。”
杨令沅摆摆手,笑说:“自古美人如名将,不许人间见白头!”
我又笑又叹,无话可说。
搬出去的念头从未起过,哪怕在对刘纪妍一日不见如隔三秋的时候,现在更没有搬出去的理由。再说,家务活什么的我真不擅长,跟爸妈住一起当然能省不少事。
我没想过搬,杨令沅却要搬回去了。连续半年的复查结果说她已经恢复,一切正常。可不管怎么说,她总是动过一场手术伤了元气的,与常人不能完全一样。
我们都担心她,尤其是我,她虽然已经辞职,但她与她芳邻之间的关系真是有些复杂,我仍旧不了解内情——杨令沅不说一个字,我也不敢在刘纪妍面前提一个字,就怕她本来什么都不知道,让我一说激怒了她,就算再多一个陶霏然也是枉然。可是吧,杨令沅的脾气向来说一不二,我们留她不住,也就只能看着她搬回去。
送了杨令沅回来,看见楼下停着一部本田,颜色车牌都与刘纪妍说的情况一般无二。我踌躇了好一会儿,到底走了过去。不过,车内外并没有秀雅清逸的薛文馨的身影,倒见一位体格魁梧的壮汉在车尾,正把后备箱里的粮油等物往下拎,见我朝车里张望,也拿眼睛朝我打量,“有事吗?”总算,他的声音不似长相那般五大三粗。
我愣了下,“请问您贵姓?不不,您认识一个姓薛的姑娘么,是否借过车给她?”
壮汉看我的眼神是很莫名其妙的,但他还是很肯定地告诉我说他没有姓薛的朋友,“至于车,至今没外借过。”
我还不放心,再问:“第一次见您,您这是刚入住?”
“我岳父一家住这里。”
“哦。”刘纪妍她骗我。
我不知是失望还是高兴,心里空空的,没什么特别感觉。
杨令沅已经搬走,爸妈也都不在家,我无事可做,关起门来睡觉,短短半个小时,我惊醒了三次,那夜的情景历历在目。
我一点也没明白,当时的陶霏然竟会那般冲动,遇见心仪之人便莽撞得如同青春期的孩子似的,急切地想要抓住那种心跳的感觉,怕一错失便再无机会。
“刘纪妍,做我女朋友吧?”
对于我的唐突,尽管之前刘纪妍已经领教过也小有惊诧,微笑道:“我并不缺人追。”她丰神入目,浅笑依依,拒绝说得那样婉转清淡,可当时的陶霏然已经在意了她,还发生过一次亲密接触,当然不会轻易打住,捧起她的脸,给她一个温柔绵长的吻,“那也不多我一个,对吧?”那一刻,刘纪妍的眼里全是逼视,继而笑说:“我不需要。”
“我需要。”
那天的陶霏然很不一般,胆子大得很,也不怕刘纪妍翻脸,再去吻她(搁现在不一定有那份勇气),纠缠良久才低声笑说:“你看你,如此投入,还嘴硬。”刘纪妍垂眸浅笑,一反常态,伸手勾了陶霏然的脖子,娇声说:“接下来你是不是要跟我说,说我喜欢你?”
“对。”
刘纪妍冷笑,一把推开,拎着包大步朝前走,“你自视也太高了。”陶霏然赶紧追过去,可路上的积雪已被人踩得光滑,她脚下又快,没走几步就摔了个大跟头,摔得几乎要断气。刘纪妍停下来,也不去扶她,皱眉说:“明知道路难行,还不知道脚踏实地,摔了怨不得谁。”陶霏然心中灵光一现,顾不得眼前还金星乱冒,赶紧爬起来,握住刘纪妍的手,“妍妍。”
刘纪妍看了眼牵在一起的手,脸色就冷了起来,猛地抬起头,目光微凝,忽而放空了视线,低语:“你会有后悔那一天。”
我仰面朝天躺在床上,天花板都快瞪出花来了,愣是想不出这之后我们还说了什么。
忽然觉得头疼,两侧太阳穴突突跳,痛不可当。
真的不能无事费脑,整个一自寻烦恼!赶紧爬起来找止疼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