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隼没有想到安念蓉会突然改变主意,他已经把特工们打发回自己的住处。
安念蓉倒没有觉得有什么要紧,制止了杨隼要通知部下的举动。从这里到她的住处要不了半个小时,这么短的时间里能发生什么事情?
在路上,安念蓉发现杨隼经常关注后视镜。
“你还在找那辆跟踪的汽车?算了吧,我觉得那只是一种巧合。”安念蓉安慰他。“现在在香港还没多少人知道我这辆车。”
“我接受的训练告诉我,这世界上没有巧合这回事。”杨隼微笑着看了一眼安念蓉。“我要考虑到任何可能性。”
“我倒觉得,你越来越疑神疑鬼了。”安念蓉笑了笑。“我还是该给你放个假。”
路虎转入罗便臣道,明亮的路灯让杨隼眼前豁然开朗,他踏下油门,汽车加快了速度驶上红棉路,从这里他要转上香港最宽阔的道路之一告士打道以通过海底隧道。一辆铃木摩托车忽然从侧面高速掠过,骑手回头向车里看了一眼,然后加速离开,很快就把路虎甩在了后面。杨隼方向盘打了半圈,越野车平缓地转向。他还是对香港的交通规则不习惯,所幸目前安念蓉还不需要频繁地外出,所以他还有时间适应。
这辆路虎的外型的确很炫,已经不止一次招来路人的观望。安念蓉用的一切都是最好的,因为她配得上这些,杨隼不由得这样想。
就在这个时候,他从后视镜里发现了那辆在白天曾经跟踪过他们的汽车。杨隼用车内的无线电台通知负责警卫的特工们准备行动,争取在隧道中会合。同时他让汽车加速进入金钟道,从金钟道进入告士打道之前要经过警察总部,杨隼想看看这辆车到底有什么意图。
后面那辆车似乎并不畏惧,一路跟着杨隼直接驶上轩尼诗道。
安念蓉发现了问题,杨隼便把后面那辆车指给安念蓉看。
“一辆半旧的日本车还能这么紧地跟在我们后面,司机的手法很不错。”杨隼的表情很严肃。“所以车里的人是专业人士,安主任,现在我们要小心了。”
这个时候,就在杨隼观察自己右方的情况时,刚才那辆摩托车高速从马路旁边的巷子里冲出来,杨隼已经听到了摩托车的引擎轰鸣,但在他还没有回过头来的时候,摩托车已经撞在车门上。在时速高达两百公里的摩托车撞击下,重达两吨半的路虎仍然不受控制地冲垮路边的护栏,卡在人行道上,而铝合金的车体也禁受不住这样的撞击,严重凹陷变形,把在撞击下昏迷过去的杨隼卡在自己的座位上。
安念蓉也受这突如其来的撞击所震荡,有几秒钟的时候也失去了意识。当她睁开眼睛,看到路虎发动机的盖子已经翻卷起来,杨隼鲜血淋漓的身体倾倒在副驾驶的座位上,一动不动。她忍住头部传来的疼痛,挣扎着把P7M8手枪拿在手里,爬出车门外,缩在后轮处。
一阵自动武器的射击声在空旷的街道上响起来,路虎威猛的车身顷刻间就变得千疮百孔,甚至有子弹穿过车身后还打到安念蓉身边的水泥墙,崩起的石屑打在她的脸上。安念蓉克制着自己的恐惧,从车身空隙中看到,从巷子里走出的一个戴着摩托车头盔的刺客正用一支AK47步枪对着吉普车扫射,远处还有一辆摩托车向这边高速驶来。
她本能地想往另一个方向逃走,却发现在街道的另一头也有一辆摩托车高速接近。
距离她最近的摩托车手已经换上一个新弹匣,正大踏步向汽车走过来,反光的黑色面罩让他看上去杀气腾腾。尽管路虎吉普车完全能够藏得住安念蓉的身体,但安念蓉还是觉得他已经发现了自己藏身的地方。她死死地握住自己的手枪,放开了握把上的保险,感觉着自己的心脏就要跳出喉咙。
摩托车的轰鸣声由远而近,在马路上戛然而止。安念蓉看到骑手抬腿下车,“哗啦”一声把一支泵动*上了膛,稳稳地瞄准了自己的方向。缩在汽车跟路边垃圾箱的空隙里,安念蓉看不见第二辆摩托,但是也能够听到这辆摩托也减慢了速度,停在马路中间。
绝望是她现在所有的情绪。
安念蓉控制着要夺眶而出的泪水,悄悄地瞄准了距离自己最近的摩托车手。
似乎察觉到了什么,摩托车手站在马路中间
这个摩托车手慢慢放下AK步枪,拿出一枚*,慢慢拉下保险环。
马路上传来发动机加速的噪音,刚才尾随安念蓉的汽车突然从后面冲上来,把拦在路上的那辆摩托车撞到半空中,骑手惊慌失措地跳到路边,用*向这辆半旧的丰田汽车射击,第一发子弹就轰碎后面的玻璃。丰田车没有减速,继续冲向拿着AK步枪的摩托车手。摩托车手也退回到路边,用手里的步枪向这辆车扫射,7.62口径的子弹可以轻易撕烂这辆车的外壳。汽车在靠近被打烂的路虎旁边时,一团黑影从车里跳出来,横越路虎,跳到安念蓉身边。
“别害怕,安主任。”ACE的声音像打雷一样在她耳边响起。“这只是个小场面。”
AK步枪再次向路虎扫射过来,ACE用身体遮住安念蓉。那辆丰田车在路上一个急煞车的侧滑,拦住了另一个方向赶来的摩托车,马西北从车里跳出来,用MP5向这个杀手猛烈开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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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照看我的侧翼。”ACE拍了拍安念蓉的脑袋,然后像头棕熊直立一样从车后站起,用那把土黄色的“沙漠勇士”向站在路中间的摩托车手射击。
在不到五十米的距离上,双方的武器都可致命,所以在这个时候,11.43毫米口径的手枪和AK步枪之间的差别只在于心理上的影响。没有经过特殊训练的人在AK步枪凶猛的火力下会下意识地选择掩蔽,但大多数人都不知道,在城市里,在匆忙之中,几乎找不到完全可以抵挡7.62子弹的掩蔽物和掩蔽场所。
所以ACE要在最短的时间内解决掉这个摩托车手。
AK步枪如果第一发没有打中目标,那么接下来的子弹威胁就更小。最好的射手从来不会用AK步枪倾泻子弹,对面的摩托车手也是个好射手,显然意识到了这一点,开始用三发点射,逐一击穿路虎车的各个部位。
但就是最好的射手也需要一点时间重新调整自己的姿态。
这个时间在0.2秒到0.5秒之间。
ACE完全能够把握这一点时间。他站起来的时机恰倒好处,摩托车手打完这个三发点射,正要换个弹着点,ACE的第一枪就已经击中了他的头盔,把有机玻璃的面罩打碎,“Double Tap”的第二发子弹就击中了摩托车手的脸,紧跟着第三发第四发子弹也打在他的身上。摩托车手倒在地上的时候,ACE还是把剩下的子弹全都打在他的身上。
“任何时候都要记住,手枪子弹的威力不可靠,所以你一定要把敌人打成死得不能再死才行。”ACE缩回车后,趁着换上弹匣的工夫对安念蓉解释,然后露出一个憨厚的笑容。“我不希望你认为我这样做是因为我没有人性。”
“现在那支*有点麻烦,所以你得帮我。”ACE看了眼她手里的P7手枪,赞许地点点头。“等一下我会跳出去抢那把AK步枪,那个家伙肯定会制止我,那个时候你就跳出来,把全部子弹都打出去。明白?”
安念蓉咬着嘴唇点头。
她脸色雪白,但嘴唇却嫣红,看上去有种惊心动魄的冷艳。
ACE从路虎车后绕了过去,跑向摩托车手倒下的地方,*手立刻向ACE射击。本来他也已经在向这里接近,只是摩托车手倒下的时候他吓了一跳,所以脚步才停顿了一下。*的威力很大,但对ACE来说,两发子弹的间隙还是太长,有足够的时间让他做出战术动作,头两发子弹都擦着他的身体落空,但*手立刻放下*,拿起一只“乌兹”*向ACE扫射,ACE立刻就被打翻在地。
ACE跳出去的时候安念蓉还在发抖,但看到ACE中弹倒地,她忽然来了胆气,猛地从自己藏身的垃圾箱后站起来,这才发现*手已经跟她只有几米远的距离,两个人都错愕了一下,几乎同时向对方举起了枪,但小巧灵便的P7率先开火,就像ACE告诉她的那样,她连续扣动扳机,把8发子弹全都打了出去,*手仰天摔倒在地。
安念蓉急忙跑到ACE身边,正见他大口喘气,痛苦地扯掉穿在里面的军用防弹衣。
马西北也在对射中消灭了对手,跑回来查看ACE的情况。
看到他还能坐起来,马西北长出了一口气,对安念蓉摇摇头。“他又中弹了。”
ACE没好气地把防弹衣扔在一边。“什么叫‘又中弹了’,我这可是第一次。”
安念蓉帮助马西北扶着ACE站起来。“你们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这是罗门的命令。我们现在不是你的部下,保护你的工作就更加隐秘。”ACE深吸了一口气。“看来他什么都预料到了,鬼祟的家伙。”
安念蓉伸手捂住脸,她还没有从刚才的震惊中清醒过来。
远处传来了警车的声音,为了不暴露身份,ACE和马西北确认现场没有任何危险后就先行离开。很快,安全部的大队特工就已经赶到,护送安念蓉回到自己的住处。
第二天,安念蓉便得到了技术部门的鉴定报告。报告里没有什么有用的地方,尽管没有任何身份证明,但从死者的牙齿和牙齿整形技术上看,报告里认为这三个人是日本人。在报告里,这一条是法医自己提出的参考性意见,但却让安念蓉感到很不安。
如果这次刺杀行动是针对自己的,那么罗门也应该面临同样的危险。
但现在她联系不上罗门,就连ACE也只能确定他在苏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