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到下班的时间,程远拎了两盒礼品进了苏清晏的办公室,行政部的人看到这一幕,脸上的表情简直跟活见鬼一样。上午程远还放了狠话,一副绝不会轻饶苏清晏的样子,怎么转眼竟大变了态度。
程远把拿的茶和人参推到苏清晏的面前,赔着笑脸,“苏总监,今天上午的事情是我不对,对你说了不尊重的话,我向你道歉。你大人不记小人过,可千万不要跟我计较。老话说的好,不打不相识嘛!今天这么一闹我们就算是认识了,往后在一家公司工作,以后就是朋友,但凡你有什么事情只管言一声,我老程义不容辞帮你的忙。我这个人吧!就是脾气不好,但对朋友那是没得说,往后你慢慢就知道了。”
不谓是做销售的,说话一套一套的。程远放低姿态的一番话,拍拍苏清晏的肩膀,仿佛他们已经是朋友了。
苏清晏把东西推回去,也没多为难他,“道歉我接受,东西就不必了。”
“苏总监,这茶不是一般的茶,是在冬天采了茶树最嫩的芽炒成的茶叶,味道绝佳,产量极少。这人参呢!补身体是最好的。你看那么多人都看见了,我提着东西进来要再提着东西出去,那多没面子呀!你要不收我东西,那就肯定是没原谅我。”
程远这么说,这礼苏清晏是不收也得收。
见苏清晏收下礼物,程远舒了一口气,“苏总监,你真是胸襟宽广,你这个朋友我交定了。”
出了苏清晏的办公室,程远看到坐着的那群员工就来气,又立即开启螃蟹横着走的模式,“你们以后工作都给我认真点,再敢惹出什么麻烦事,统统给我收拾东西滚蛋。”
出了行政部,程远心里一直紧绷的弦才松了下来。这些年他过得太顺风顺水,春风得意,乃至都忘了,忘了三年前他曾犯下的涛天大罪。
程远就是风向标,连一向横行霸道的他都向苏清晏赔礼道歉,公司的其他人对苏清晏更是客客气气的。
聂良辰用一瓶香奈儿香水收买了闫氏的前台小妹,但凡苏清晏在公司有什么事她都会第一时间打电话通知她。程远给苏清晏赔礼道歉的事情她事隔十分钟很快就收到了电话。
于情于理,聂良辰想她都应该向闫放道谢,便打了电话给他,表示感谢。
“就只是口头感谢,你未免也太没有诚意了?”
“那我请你吃饭?”
“你能有点新意吗?每天请我吃饭的人都排着队。”
聂良辰不耐烦了,“那你想怎样?”
闫放连忙答应,“时间地点我定,到时候电话通知你,你来就行。”
晚上下班回家,聂良辰买了很多菜,大包小袋的堆了半个料理台,苏清晏也进了厨房帮忙洗菜切菜。
苏清晏洗着盆里的鱼,“今天是什么日子吗?你买这么多菜?”
聂良辰拈了一粒圣女果喂到他嘴边,“庆祝你找到工作呀!”
把洗好切好的蔬菜肉食全都端上餐桌,电磁炉上锅里的海鲜火锅汤底咕咚咕咚地滚开,整个餐厅都飘着诱人的香味。
聂良辰举起手里的啤酒,“阿苏,祝贺你工作了,希望以后你工作顺利。”
苏清晏跟她碰杯,“也谢谢你的支持。”
火锅配菜很丰富,鱼虾肉卷丸子、豆皮魔芋卷心菜……没一会聂良辰吃得浑身发热,再喝一口冰爽的啤酒,觉得人生也不过如此了。
一罐啤酒喝完,她吃得肚皮已经圆滚。摆在餐桌中央的火锅不断升腾着白雾,模糊了对面苏清晏的面容。她放下筷子,随口闲谈,“你的工作怎么样?还适应吗?”
“我才去不久,很多工作还在熟悉,目前来说还算适应。”
聂良辰又从冰箱取出两罐啤酒,“那同事呢?相处得还行吗?”
“同事们对我都挺客气的。”
聂良辰问一句,苏清晏答一句。她问他这么多,他却只字没提和人在公司起争执的事情。
他不提,是不想她担心,或是觉得无关紧要根本没告诉她的必要都好,她便也不提,装傻当作不知道。
人生在世,难得糊涂。
真要细究,那么当初去民政局,但凡她开口问苏清晏一句“你爱我吗?”只要他有一秒的犹豫,她就不会跟他结婚。
两个人在一起生活,一张桌子上吃饭,一张床上睡觉。但他却像总是怀有心事,她被隔绝在那些心事之外,走不进他真正的内心深处。
她只能自欺欺人。
聂良辰酒量差,一连喝了三罐啤酒,这会双颊坨红,手托着腮,眼神迷醉,已经显出醉态了。
苏清晏关了火,不确定聂良辰喝得有多醉,伸出三根手指放在她眼前,“知道这是几吗?”
聂良辰晃晃脑袋,抓住他的手指,冲他憨笑,“薯条。”
这是真醉了。
苏清晏一筹莫展,“你能自己回卧室吗?”
“能。”聂良辰猛地从椅子上站起来,脚步踉踉跄跄,苏清晏担心她摔倒,急忙去扶她,结果她一个不稳,竟跨坐在他的腿上。
苏清晏吓了一跳,忙搂紧她。聂良辰软绵绵地身体紧贴着他,双手勾着他的脖子,面若桃花,眸若秋水。他顿时觉得浑身发热,嗓子干涩,心跳得也快。
“聂……”
“嘘!”聂良辰的食指掩住苏清晏的唇,“我给你唱首歌。”
“苍茫的天涯是我的爱,绵绵的青山脚下花正开,什么样的节奏是最呀最摇摆,什么样的歌声才是最开怀
……”
声振屋瓦的一嗓子,苏清晏吓呆了。
这个夜晚,简直是一言难尽。
在KTV里,有这么一种人,全程霸麦,抱着话筒唱得鬼哭狼嚎,投入忘我,全然不顾他人痛苦的感受。
喝醉了酒的聂良辰就是这样,她唱得兴致高昂,满屋子跳来蹦去。可怜苏清晏腿脚不便,推着轮椅跟在她屁股后面打转,防着她摔倒。
“Let it go,Let it go,Turn my back and slam the door,And here I stand, and here I'll stay……”
“Let it go,Let it go,The cold never bothered me anyway,It's funny how some distance,Makes everything seem □□all”
聂良辰推着苏清晏的轮椅,旋转、跳跃、闭着眼,化身为冰雪女王。
轮椅里地板上快速的飞舞起来,苏清晏紧紧抓着扶手,吓得花容失色,心惊胆战。
第二天醒来头痛欲裂,聂良辰喝断片了,完全不记得昨天发生过什么,“我昨晚没撒酒风吧?”
苏清晏顶着两个大大的黑眼圈,气恼忍而不发,“没有。”不过被周围邻居投诉扰民而已。
闫放定好时间地点给聂良辰打电话,她如约而至。约见的地方是一片海边码头,她左右张望没见闫放,正要打电话,忽然看见闫放站在码头停泊的一艘游艇上,冲她招手。
聂良辰站在岸边码头踟蹰不前,在四际无边的茫茫海里,万一要有点什么事,真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闫放看出聂良辰在顾虑什么,“你这么不相信我,那么苏清晏以后在公司里再发生点什么事,你别来找我。”
游艇很大,布置豪华,五脏俱全。船舱里有沙发、电视机、餐厅、洗手间,媲美五星级酒店的设施满足休息娱乐一切需求,从楼梯上二层是一个观景台,除了开船的船长,偌大的游艇就只有聂良辰和闫放两个人。
白色的游艇在海中快速□□,翻腾起片片白色浪流。聂良辰站在二层观景台,眺望着远处的海,晒着阳光,什么都不想,静下心来享受着大自然给予的怡人风景。咸湿的烈烈海风吹飘她的长发,她黑色的发丝在晴蓝的海上漫天飞舞。
果然有钱人,很懂得消遣享受。
一层的甲板上,闫放正在组装鱼竿,他今天穿着蓝白条纹的T-shirt和白色裤子,很有海军风的味道。一转头,他看到在观景台优哉游哉的聂良辰,冲她招手,“下来,跟我一起钓鱼。”
聂良辰从观景台下来,看到闫放熟练地安装线轮、穿线、连接钩、坠,放挂饵,“说好了是我请你吃饭。”
闫放把组装好的鱼竿给聂良辰,“所以是你来钓鱼。”
聂良辰拿着长长的鱼竿,还挺有分量,“我不会钓鱼,你中午大概要饿肚子。”
“不会我教你。”闫放从背后圈住聂良辰,握住她拿竿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