鞠永刚万万不会想到,和温纯一起来到了荷花区工商局,竟然会被晒在会客室个把小时,也没见到区工商局的局长方卫东。
出面接待的是区局办公室的秘书小孙,一看就是个精灵鬼,他说方局长在开会,让他们现在会客室里等一会儿。小孙陪着鞠永刚等人说了会儿话,然后说去看看其他领导在不在,就再也没见到他的人影子了。
和他们两个一起来的还有锦绣地产聘请的法律顾问老田。
不过,温纯没有暴露自己的身份,他让鞠永刚介绍自己只是锦绣地产的管理人员。在来荷花区工商局之前,温纯和鞠永刚先去了锦绣地产和徐玉儿碰了头,确认锦绣地产没有违规违法经营行为,账户被冻结应该是一个有针对性的报复行为。
上午法律顾问老田带着人去了荷花区工商局,可出面接待的办事人员答复正在调查,让他们等调查结果,然后再也没有人搭理他们了。
温纯让鞠永刚给方卫东打电话,要请他出来坐坐,顺便汇报一下工作。
方卫东百般推辞,说下午有个重要的会要开,具体开到什么时间不好说,晚上与会人员可能还要一起吃饭,实在抱歉,深表谢意。
鞠永刚无奈,只得直接说了是为锦绣地产账户被冻结的事而来,方卫东打着哈哈说,老鞠,你我都是老工商了,工作上的事只能公事公办了,大家各有各的难处,还望理解。
温纯和徐玉儿商量了一下,决定还是走一趟荷花区工商局,摸一摸情况再说。
鞠永刚出面了,荷花区工商局也是熟人,可方卫东避而不见,只打发办公室的小孙出面接待。
三个人干坐着,不停地喝水。
鞠永刚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坐立不安,给方卫东打电话,关机。去敲办公室的门,门紧锁着,找别的人问方局长在哪里开会,别的人说不太清楚。
鞠永刚满头大汗来回跑,最后还是沮丧地回了会客室。
温纯当着外人不好发作,耐着性子继续喝水,只笑着发了一句牢骚:“这个方卫东,谱也摆得太大了点吧。”
望城县工商局的局长,论起级别来,和荷花区工商局的局长是平起平坐的。
但是在官场,下级机关人员在上级机关干部面前的地位,是不能拿级别来衡量。
不说别的,省政府办公厅的一个办事员来望城县公干,席菲菲和高亮泉都得出面宴请,还得恭恭敬敬地一口一个省领导的称呼,不如此就不足以显出望城县对省政府办公厅的尊重。
老田倒是稳如泰山,在律师这行混了十几年,经常和政府机关打交道,对这种事见惯不怪了。他说:“温局长,鞠局长,再等等吧,我们上午来,会客室也没让进,还是在外面的硬板凳上坐了几个小时呢。”
“我就赖这里不走,看他方卫东个龟孙子露不露面。他妈的!”书生气十足的鞠永刚也忍不住骂出了一句粗话。
正说着,小孙带着一个头发花白的老者晃晃悠悠地进来了。
鞠永刚站起身迎过去,握住了来人的手,笑道:“郭处长,您可算来了。”
一介绍,知道来人是荷花区工商局的一位老处长,叫郭存礼,已经退居二线了,享受处级待遇而已。
郭存礼倒没有架子,挺热乎地说:“坐,坐,小鞠,都是老熟人了,别客气。”
温纯与老田对望了一下,心里都一阵冷笑。
郭存礼坐在了会议桌首席的位置,小孙坐在他边上,装模作样地打开了一个笔记本。
鞠永刚掏出一包软中华烟,给郭存礼敬了一支,又帮忙点上火。
小孙也接了一支,大大咧咧地斜叼在嘴上,他不敢让鞠永刚点上火,自己抢过打火机点上了。
鞠永刚把烟连同打火机故意放在了他们的边上,然后回到了自己的座位。
小孙向空中长长地吐了一口烟。说:“鞠局长,哦,还有各位,方局长今天确实公务很忙,我请示过了,他非常抱歉,让你们先把情况和郭处长谈谈。”
老田说:“郭处长,是这样的,我们锦绣地产的账户今天被区工商局冻结了,我们已经自查了半天,还是不知道犯了什么错误。是不是有些什么误会?郭处长,您是工商界的老前辈了,一向体恤企业。还请郭处长指点一下,我们也好整改。”
郭存礼听了,好像也有些意外,他掸掸烟灰,笑着说:“小孙,这事我不知道啊。人家企业不容易,鞠局长又亲自出面来说情,能放一马就放一马吧。”
得,老干部水平就是高!
小孙并没有觉得难堪,他轻描淡写地说:“郭处长,这件事,怎么说呢,比较复杂,还没来得及向你老人家汇报。”
郭存礼把烟头按熄了,不悦地说:“小孙,不明不白就封人家的账号,这怎么行呢?你们这帮年轻人啊,还是太嫩了。”
小孙脸上挂不住了,附在郭存礼的脑袋边耳语了几句。
郭存礼终于露出了笑脸:“这个,小鞠啊,这是上头委派给我们局的,我们区局呢,也是奉命而行。”
温纯盯着问:“上头,是谁?”
郭存礼很不高兴:“小同志,上头就是上头,你问我,我问谁去?”
鞠永刚试探着问:“是不是市局的指示?郭处长,这确实影响到了望城县商贸旅游城项目的启动,要不我也不会来给领导们添麻烦,恳请区局把情况反映一下,尽量通融通融。”
郭存礼不说话,摸起桌上的烟,又抽出了一支,小孙赶紧给他点上火,自己也摸了一根,抽了起来。
抽了几口,郭存礼可能是觉得有点过意不去,便对着鞠永刚说:“小鞠,我看你挺诚恳的。区局也很为难,里面的原因嘛我也不是十分清楚,是不是锦绣地产,那个……”
“我们怎么啦?”老田追问。
郭存礼犹豫半晌才说:“是不是你们得罪了人。”
温纯一直没说话,这下终于忍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