厉庭川脸色煞白地坐在小崽子卧室外门边的地板上,透过对面大大的落地窗,望向微微泛亮的天空。
他已经三天三夜不曾闭过眼睛了,上下眼皮不停地在打架,他实在支撑不住了,他告诉自己,“十分钟,就睡十分钟。”
他虚弱不堪地倚在墙壁上,侧脸将右耳紧紧贴着墙壁听了听卧室里的动静。还好没有小崽子发疯般的嘶吼声和抽泣声。
屋里的能砸的也让她砸的差不多了,此时听着好似有微小的酣睡声。
此时他才敢瘫软在地板上,蜷缩着身子,默默闭上他那双好看的眸子,熟睡中的他不知是冷还是惊慌,他时不时会**身子。
直到李涛端着早餐缓缓上楼,他才从睡梦中醒来,慌乱间,他爬起身再一次紧贴墙壁去听屋内的动静。
他长出一口气,还好,小崽子还在睡着。她昨晚砸了一晚上了,估计是砸累了,也喊累了,到现在还能听得见她轻微的酣睡声。
李涛蹲在男人脚边,低声询问道,“司令,早饭做好了,咱还喊不喊嫂子吃饭啊?”
这三天李涛被屋里的小崽子吓怕了,屋外的男人只要一喊她吃饭,屋里的那位暴脾气的就开始摔摔打打。
脸色煞白的厉庭川摆了摆手,“先不喊她,让她多睡会儿,昨天砸了一晚上,好不容易才不哭不喊的睡下了。”
“那司令您吃点吧。”
厉庭川也有三天没吃没喝了。李涛看着男人这三天脸色甚是难看,他害怕男人出事,所以顿顿会劝男人吃饭。
男人眉头紧蹙,“我哪吃得下?她不吃不喝,我都要急死了。”
“司令,我求您了,您多少吃一点吧,您看您的脸色就像白纸一样苍白。这么下去肯定不行。”
男人摇了摇头拒绝道。
男人顿了顿,“李涛,你下去让厨房不许灭火,小崽子什么时候吃上饭,什么时候灭火。她已经饿了三天了,今天无论如何我也得想办法让她吃上一口。”
“好。”李涛答应着。
李涛下楼后,男人捂着胸口,靠在墙上,有气无力道,“怎么越来越疼?”
几分钟后,王楚安三两步往楼上跑来,他摇了摇熟睡中男人的肩膀,“庭川?庭川?”
厉庭川眉头紧皱,他缓缓睁开他那双深邃的眼眸,他迫不及待追问道,“师哥,你这三天去哪儿了?电话打不通,展览馆和家里也没人,你知不知道我都要急死了。”
“知道,知道,我刚才听李涛说了。我这三天在医院里,我有个学生出车祸了,刚从重症监护室里推出来。”
王楚安看了一眼紧闭的卧室门,“可儿情绪怎么样?三天一点儿东西都没吃?”
男人叹了口气,他身体轻颤,“一口饭都不吃,睡醒了就开始砸东西,一边砸一边歇斯底里地骂,骂完了就哭,哭完了还瘆人地疯笑,我拿她一点办法都没有,她用刀架在脖子上威胁我,让我放她回江城。”
王楚安蹲在男人脚边,百思不得其解,“怎么会这样?回去的前一天不是还高高兴兴的吗?”
男人脸色由煞白变为了青紫色,他忍着胸口的剧痛,缓缓道来,“就在江城的墓园里远远地见了她哥周寒辰一眼,就这一眼,什么都变了,不让我碰她,不让**近她,趴在她爸的墓碑前,从前一天的中午哭到了第二天的凌晨一点多。”
“我气得没了办法,在车上暴揍了她一顿。回来以后就成这样了,不吃不喝,寻死觅活。”话语未尽,男人早已红了眼眶,满眸子的泪水不断在眼眶里打转。
王楚安忽然站起身,情绪激动道,“你又打她了?谁让你打她的?你这个哥到底怎么当的?动不动就揍她。她心里窝着火,本身就不痛快,你再打她一顿,那不是雪上加霜吗?”
“我不是被她气得吗?”厉庭川捂着剧痛的胸口,给自己随意找了个借口。
其实他很明白,他不是气得。他是害怕,害怕不能在那一晚控制那小小一只,害怕那小小一只会在那个晚上彻底离他而去。所以他才会在车上将她捆了个结结实实,才会狠狠地管教她。这一切都是因为他害怕。
王楚安用自己骨节分明的大手搓了搓自己的脸颊,他缓缓走到小崽子门前,轻敲卧室门,“可儿?可儿?睡醒了没?给安哥哥开门,行吗?安哥哥一会儿帮你出气,安哥哥一会儿揍你哥一顿,行不行?”
怒气正盛的一小只拿起桌上的柔肤水就砸到了门框上,碎片四溅,“滚,全都给我滚,我不想看见你们,我要回国,我要回江城。”
“安哥哥知道,这样,咱们先吃饭,吃完饭咱们再商量,你看行不行?”
小崽子依旧歇斯底里地怒喊着,“不要,不要,我不吃饭,今天是最后一天,他厉庭川如果不答应我,我今天就死在这儿。”
厉庭川右手捂着胸口,左手扶着墙壁缓缓站起身,当他刚往前迈出脚步时,就轰然摔倒在地板上,重重地撞击声,惊得身旁的王楚安心头一颤。
王楚安三两步冲到厉庭川身旁,他拍着男人的肩膀大喊道,“庭川?庭川?”
可厉庭川躺在地板上毫无意识,胸口处也毫无起伏,王楚安断定这是心脏骤停,他慌忙解开男人军绿色衬衣,不断给男人做心肺复苏。
小崽子听到重重地撞击声,听到王楚安的呼喊声,她趟过地板上的碎片,慌忙冲出了门,只见男人双眸紧闭,脸色铁青地躺在冰凉的地板上一动不动。
她惊慌失措地一下子跪倒在男人身旁,“哥?哥?哥?你怎么了?你到底怎么了?”
随后她试探地用颤抖的指尖放在男人鼻孔下方,“没有呼吸了?”她害怕到就连声音都在轻颤着。
她摇晃着男人那魁梧的身躯,她的指尖碰触到男人**的肩膀,原来灼热的身体,现在竟变得微微发凉,她在惊恐中瞪大了双眸,害怕得连连摇头,崩溃道,“哥,哥,你醒一醒,你醒一醒啊,我不闹了,我再也不闹了,我听话,我听话,我求你醒一醒,醒一醒。我保证……我保证再也不离开你了……”
小崽子伤心至极,她哭得歇斯底里,她真的怕了,她害怕这个视她如命的男人就这么悄无声息地死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