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尊魂幡里当主魂 370、陇县

陇县多原野,少崇山峻岭,看起来就像是巨大的山丘扣在大地上。

倚着陇河,不愁水源。

是几近大县之中最为富庶的地方。

过了界碑,见到那阡陌交通是行走的农夫,或是扛着锄头,或是三三两两成群,有说有笑的,根本没有半点的困苦模样。

相比于陇县,稽县差了太多。

“听说陇县的县尊是位好官。”

赤玄不禁感叹起来:“还是有一心为民的好官的。”

涂山君看着陇县上空漫天的赤黄色香火,以及夹杂在香火中的黑色煞气,他也不由得怀疑起来,这真的是一个好官吗?

为何香火愿力带着如此沉重的煞气。

他没有与赤玄纷说这些,赤玄看不到香火愿力,说给他听也不明白。

贸然告诉他,反而会被赤玄误会是他的蛊惑之言。

在赤玄落于陇县境内,涂山君本想直言相告他这几天看在眼里的事情,最后却又不知道如何开口。

“找回孩子,你要将他再送回酒馆吗?”

涂山君的话顿时让赤玄脚步停顿。

他沉默良久,显然没有做好回答这个问题的准备,更没有想到涂山君会在这个时刻问他这样的问题。

“魔君为何会这么说,张辛丞如果能安稳的生活……”

赤玄强笑着,似乎并没有听出涂山君的言语中的深意,但是以他那样的性格,又如何不知道涂山君话中的意思。

“非要本座点明吗?”

“因为,那对老夫妇,不希望张辛丞回去啊。”

涂山君澹漠的话语落在赤玄的耳朵中,澹然却如同炸响的滚雷,让赤玄脸上的笑容都随之僵硬下来。

这几天,好像确实都只是他在忙活,陈老头夫妇对于孩子的失踪确实焦急,却好像并没有太充足的动力去寻找。

也许前几天的时候他还能欺骗自己说是因为他们相信他,只是现在已经到了陇县,听闻魔君谈起那件事,他怎么可能不知道呢。

“张辛丞,十岁的孩子可不好养活。”

“相比于丢失的大的,那小的可好养多了。”

“本座甚至怀疑,也许最初孩子就是……”

涂山君并没有继续说下去,因为其中的意思,他不说,赤玄自己也明白。只不过从陈老头夫妇表现来看,孩子很可能是意外丢的,却丢的正好。

丢了大的,留存小的。

赤玄继续前行着,低声道:“他没有修行的资质。”

“先找回孩子。”

赤玄的脚步又快了几分,他该是看出血咒鹰隼撑不了太久的缘故,又或是逃避了这个话题。涂山君觉得赤玄肯定想过,而且不只一遍。

……

“这里是!”赤玄瞪大了眼睛,指着面前的巨大‘铁兽’。

衙门!

陇县县衙。

鹰隼传给他的信息,最后的地点就是陇县的衙门。

他的第一反应不是质疑衙门,而是怀疑自己是不是中了魔君的计策,所谓的血咒追魂从最开始就是一个骗局,就是让他将矛头指向衙门。

但是,站在不远处,沉沉的思考着。

他发现,魔君根本不需要这样做。

不仅毫无意义,还会让他提前警惕。

“你一定觉得意外,因为本座也觉得意外,想不到,掳掠小孩的,会是陇县的衙门。”涂山君眼中并没有意外的神色,因为衙门上方的煞气浓厚的如同雾气。

而好似横卧在陇县大县城的县衙,如同那迷雾中的蜃妖,在雾气中若隐若现,香火翻涌,好似大妖吞吐气息。

赤玄突然有些不知道何去何从,但是他决定进县衙一探究竟。

“带上隐匿灵符。”

涂山君将自己早先随手炼制的准备拿给赤玄。

他可不想赤玄死在这种地方。

……

“咕都咕都。”

沸水冒着气泡,升腾着金色的雾气。

这是一方巨大的铜鼎。

四周刻印着不同的术法纹路,在铜鼎内部金色沸水翻腾的时候,四周的刻印纹路也随之点亮。

看守铜鼎的是个身着法袍的修士。

一脸的严肃,口中更是念念有词,将手中的灵材扔进铜鼎之中,随后注视着铜鼎内的金色灵液。

待到温度渐渐降低,最后金色的灵液干涸在铜鼎。

那位身着法袍的修士才开口:“来人,将熬制的香灰全部刮下来,不得有半点的错漏,更不可散落在地上,不然小心你们的项上人头。”

一连进来十来位武者,腰间挂着竹筒,跳到铜鼎内开始搜刮那些干涸在铜鼎内部的金色香灰。

“不是这里。”

伫立在门口的澹薄影子消失不见。

这正是在寻找孩子的赤玄,有涂山君制作的符箓遮掩,铜鼎炼香的修士并没有注意到他。

倒是涂山君多看了几眼那尊铜鼎。

如果他所料不差的话,里面应该是熬制成香灰的香火。

……

“县尊大人,钦差大人回来了。”

正忙于公务身着常服的县令看向说话的主簿。

起身往门口走出,迎接道:“不想大人这么快就回来了,大人的事情可都处理妥当,是否需要下官帮忙?”

那位被称作钦差的人身材高大,一身劲装,开口翁声响动:“废了些劲力,好在都只是些寻常的军卒,并没有耽误太多的时间。”

“消息也没有传出去。”

“去祁县的被县令拿下。”

“渡陇河的那波……”

“只是本官感觉有些奇怪,逃亡稽县的那一伙儿,被个方外道士杀了,魂魄该是被拘走。”

“本官前往那道观查看,只发现一个寻常凡人,并未见到道士。”

“到时再通知稽县县令便是。”

魁梧官员言说的有些仔细,他自己也在盘算着,是不是自己遗漏了哪一方。要是最后因为自己的纰漏走漏了消息,才是大罪。

尽管心惊,赤玄没有停留太久。

陇县的事情他听那些溃兵军卒说过,不是他能掺和进去的。

只是他没有想到这些事情都聚集在陇县。

后面要说什么机密,他也没有听。催动血咒鹰隼,他赶紧跟了上去。

赤玄如同一个无头苍蝇。

头顶上的血咒鹰隼在天空盘旋,但是迟迟没有落下来。

这不由得让赤玄怀疑起来:“老修行,这鹰隼为何这般模样?我已经将县衙翻了个底朝天。”

涂山君皱起眉头,赤玄的法力太弱,他金丹巅峰的神识根本施展不出来,不然以他金丹巅峰的神识笼罩,根本没有东西能在他的眼皮子下隐藏。

“也许,在地下。”

“地下?”

“如何去地下。”

“你的灵符法衣有遁地符,催动即可。”

赤玄当即按照涂山君教给他的咒语催动遁地符。

符箓光芒笼罩他的身影,让他融入地面。感觉自己就像是落入水中一般,只是阻力更大,四周也全是黑暗的。

涂山君再此抽调一些法力,捻起法诀:“疾。”

当即指引着赤玄往县衙的地下钻去。

舒尔。

面前豁然开朗。

赤玄站在一条长长的甬道前,他惊讶的发现县衙的地下竟然是个巨大的溶洞,说话的声音在这巨大的溶洞内回荡着。

四周尽是铭刻的符文,以及相连的法阵。

越是往溶洞的深处走去,赤玄越是心惊。

那些木头笼子里关着许多的孩童,相隔十来步就能看到一个,只是他们似乎都没有意识,昏倒在地上。

赤玄本想叫醒一个,想了想还是作罢。

小孩子容易坏事,他靠着灵符法衣混进来,并不意味着他的实力能让他强闯衙门。

一个稽县的县令就让他无法发挥自己的手段,陇县是更大的县衙,还有那么多的修士在,他要是暴露了,说不得当即就会身死。

溶洞内。

身着青色道袍的修士正在一个玉台上研磨香灰,将之搓成一条条长柱模样的香,那些散落的边角料就被他扫到面前的小湖泊之中。

小湖泊里飘着数不清的孩童。

那些孩童的面色金黄,双目紧闭,仅存的一点气息就像是风中的着火一般,似乎随时都会熄灭。

看到这样的情景,赤玄绷住的气息顿时出现波动。

那青袍修士手中的活儿计停下,背对着不远处的赤玄,沉声喝问道:“何方妖孽,敢闯进这里?!”

赤玄的神色凝重,他已经从那人的身上感受到莫大的威压。

气息铺开,可比他这个练气三成要强大太多了。

“别藏了,你已经暴露。”

“降神,本座会回应你的召请。”

“我……”

涂山君冷声道:“莫要犹豫,你死了,所思所想万般皆休,那孩子也不会有人去救。”

赤玄没想到到这时候还要依靠魔君的力量。

“请魔君助我。”

“降神!”

涂山君将自己的一缕神识分散出去回应幡主的召请。

闭目的赤玄睁开双眼,双眼澹漠如水,幽邃更胜寒潭,一身气息并未有太大的变化,只是浑身的气质都变了。

那青袍修士本就锁定了施展隐匿符箓的赤玄,这时候涂山君也不再遮掩,将身上的隐匿符箓撤去,澹薄的影子出现在溶洞之中。

四周烛火照映。

‘赤玄’伸出手掌,冷冽的声音响起:“真是好久没有这种活着的感觉了。”

“活着?你到了这里就该死了!”青袍修士冷哼一声,眼中满是不屑和审视,一个练气三层,靠着隐匿符箓走进来的蝼蚁,能成什么气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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