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钟起了蜃气,幻化成一个老农模样,混入了人群。
这年头没有手机电脑,通讯基本靠吼,交通基本靠走,所以这几个小时下来,也只有一些村民听到消息而已。
他们都面带新奇,指指点点。
有些还拿着香炉烧着香,也不嫌弃刚下过雨的地面泥泞,就那么跪在地上,不断下拜。
姜钟挤到近前,打眼一看,身体却是一僵,似乎是被某种远古凶兽盯住一般,心中警兆大响。
眼前乃是一个庞然大物,其通体灰色,身长大约十米,头如牛头,顶生对角,嘴上有两个长须,身上有鳞,腹下四爪,望去威武不凡。
只是此时趴伏在地上,有气无力,一双巨大的眼眸盯着姜钟,让他噤若寒蝉,大脑一片空白,口不能言,身不能动,心中震撼万分。
“让开让开!”
有人挑着一扁担水来了,见姜钟还不让开,一**把姜钟顶走,上去抱起水桶,就往龙头上浇去。
姜钟被这一顶,方才恢复过来,后怕不已,却不敢再盯着这只龙的眼睛看。
周围人都在忙活,有烧香祈福的,有商量缘由的,还有一堆人拿着茅草正在给龙搭凉棚。
姜钟思虑片刻,在背后虚虚一抓,抓出一团蜃气,仰空一撒,蜃气就洋洋洒洒向周围村民罩去,演化出一处幻境,遮蔽了村民耳目。
感觉到那恐怖的目光再次落到自己身上,姜钟赶忙转移自身注意力,聚精会神的看向旁边的一个小孩子。
耳畔蓦然响起裂天巨响,“快滚,趁我还没想杀你!”
此声响几若晴空雷震,姜钟噗通一声跌坐在地,身躯下意识颤抖不已。
这家伙怎么这么强大?!!
道门高人是怎么打得过它的??!
当初面对飞僵,姜钟都没感觉到这么大的压迫感,即使是面对石坚,都有反抗的机会。
可现在竟似没有一丝一毫的机会。
不对劲……
道门的高人纵然能强过石坚,必然也强的有限……为什么这龙这么强势?
明明还有二十多天它就死了啊。
难道这其中又经历了一场大战?
营口坠龙事件,迁延一个月时间,第一次坠龙就是这次,第二次是7月28日一条龙在营口的天空下降,弄翻三只小船,卷坏工厂房子,导致9人死亡,掀翻火车。
而之后的8月8日,人们发现了龙骨坠落在芦苇丛中,腐烂多日,且腥臭难闻。
而现在是七月初,所以还有一阵打斗……
姜钟来不及思索,挣扎着起身,拱拱手,转身要走,却忽然觉得不对。
要是自己受了伤,躲入密林,遇到虎豹豺狼,只要还有余力,肯定是第一时间杀了,只有身受重伤,不敢妄动,才会想着吓走了事。
这家伙是色厉内荏的纸老虎!
否则为何不躲入近在咫尺的辽河之中,而是搁浅到了这小河沿上?
其分明是动弹不得,却不知用什么办法,想要吓退自己。
一念至此,姜钟停下脚步,“龙君容禀。”一语说出,他猛然抬头,看向此龙。
浮现在眼前的,正是硕大龙首,其顶角逆冲,血红须髯,狰狞异常,颌下则悬有一颗熠熠生光的明珠。此刻虽是龙睛微阖,但那身上那股勃发的滔天凶气,让人不寒而栗。
听到声音,那龙君便睁开人头大的双目,内蕴怒火,声若奔雷,“滚!”
姜钟再次与之对视,却只感觉到其眼眸深处掩藏的虚弱,往下一看,注意到其腹部,好似有数道未能愈合的伤口,散发着一些凶恶腥气。
眼前种种,更让他确信了自己的猜测,姜钟玩味道:“龙君似乎受了重伤。”
“哼,常言道百足之虫死而不僵,若有想法,尽管上前一试。”
龙君嘴巴并无开合,声音如同当初的飞僵一般,直接出现在姜钟耳中。
姜钟却不敢上前,口中道:“龙君错怪好人矣,我素通药理,或许可以帮到龙君。”
龙君又重重哼了一声,“你不上不下,魔头之半,一副骨架,不过虫豸一般,能有什么手段?”
“此言差矣。”姜钟从袖囊中取出之前得自瓶山的古丹灵药,托在掌中,“龙君怎能小觑天下英雄?”
他研习丹书经典,早就把这些丹药辨别清楚,多是延寿去病、强身健体的大药,只是时间过去太久,药性散失严重,用处也十不存一。
甚至有一些因为放置太久,还成了某种毒药,这里取出的,就是品性最好、药性最全的一味灵药。
那龙君也不知道使了什么本事,瞥了一眼便嗤笑道:“此药成丹应在六百年前,观你命理,却只过而立,如何成得此丹?而药中阴寒凝聚,当久置地宫阴位,却不知你扒了哪位仙家洞府墓地?”
姜钟面色一凝。
三十岁被称为而立之年。
自己穿越过来时,这具身体明明还是个十几岁的孩子,现在才过去三年多,怎么就成而立之年?
除非加上自家前世二十来年……
“龙君怎可信口胡柴,我岂能是三十余岁?”
“休要诓骗于我,你命理……咦?你僵尸之体,魔头之身,本在六道之外,如何入世,有了命格?怪哉!”
姜钟动容,“龙君能否明言?”
龙君仔细观瞧半晌,“你夺舍了一具僵尸之体?”
姜钟摇头,“人身妙用无穷,谁会贪求僵尸。”
龙君怒道:“胡说!僵尸无魂无魄,你却据人魂而生,聚化魔煞,坠入魔道,岂能瞒我?”
姜钟眼睛一亮,恭敬拱手道:“在下非是有意隐瞒,实是不知,龙君可否明言?”
他一路摸索至今,实在是不知道自己现在到底处于什么状态。
人魂?入魔?
我还有魂魄?还有命格?
命格是什么东西?
他心中疑惑颇多。
龙君呵呵冷笑,“你之身躯怪异非常,我确然看出一些,但你又以何物来换?”
姜钟看了看手上丹药,见龙君不为所动,索性收起来,缓缓道:“龙君既然善观命理,洞察秋毫,却不知有无看过自家命理?”
龙君讥笑道:“若你学过周易数理,当知演算天命者不察于自身。”
姜钟长笑一声,“龙君,我观你命理,最多只有一月可活!”
“黄口小儿,敢出逆言?”
龙君勃然大怒。
蓦然一股沛然之力充塞天地之间,姜钟仿佛感觉到一座巍峨山峰当头压来,差点跪倒在地。
他咬牙硬撑,只听骨骼咯吱作响,一双脚狠狠陷入泥土之中。
姜钟艰难开口,“在下所言非虚,信与不信,全在龙君一念之间。”
闻听此言。
龙君沉默下来。
场上似乎只剩百姓喧哗声。
半晌,姜钟身上感觉一松,就见眼前龙君的气息骤然衰落下去一大截。
“我确实身受重伤,又被那些老道困死在这方天地。”
龙君咬牙切齿,“真真可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