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老夫人的脸上亦是一片凝重。
方才宋惜枝在,她不好随意开口,可猜的也八九不离十。
“难为他为了你费这般多的心思。”
“是啊。”
虞疏晚轻笑出声,
“二皇子如此相待,我若是不做些什么,未免有些太过平淡。”
“疏晚,那是二皇子。”
虞老夫人这句话不太像是警告,反倒像是提醒。
虞疏晚轻轻拍了拍她的手,眼中逐渐化了片冷意,
“不碍事,祖母放心就是了。”
两人说话间,知秋也回来了。
虞岁晚跟在知秋身后,看虞疏晚的眼神之中有些委屈,又有些讨好,
“姐姐,你把我丢外面了。”
“不是进来了?”
看见虞岁晚,两人默契的不再提方才的事儿。
虞老夫人轻咳一声,
“娇娇怎的了?”
“方才那群人骂疏晚姐姐,我给疏晚姐姐撑腰了呢。”
她一边说一边偷偷看虞疏晚的神色,见虞疏晚看过来,立刻道:
“我相信疏晚姐姐,那群人都是坏人!
往后我瞧见了就揍对方,肯定不给对方喘气儿的机会!”
真像是那么回事儿。
下意识的想嘲讽,又想起来这个破小孩儿这辈子好像还没来得及对她充满敌意,嘲讽都有点儿下不去嘴了。
啧。
小孩儿真烦。
虞疏晚正要随意交代两句离开,没想到院子里传来了慌张、暴怒还有女人哭泣的声音。
听着耳熟。
虞疏晚面色一黑,迅速起身往外走去,果不其然看见的就是一群奴仆阻拦着一对儿男女。
这对男女更是她所熟识的人——
虞方屹和苏锦棠。
“你们来做什么?”
她站在门口冷冷的看着两人。
虞方屹比之之前只是少了些精神气,可苏锦棠则是瘦了一大圈儿,整个人还真有一种弱柳扶风的病弱美人模样。
见虞疏晚开口,苏锦棠率先上前一步,身子摇晃了一下,一边的陈妈妈赶紧辅助她,眼中满是担忧。
苏锦棠不管这些,她的眸光之中满都是水雾,哽咽着喊道:
“疏晚,怎的出事不来找家里人?”
虞疏晚都已经做好了苏锦棠质问她为何欺负了虞归晚的准备,没想到苏锦棠开口竟然是这么一句。
一瞬间,心头仿若被一根藤蔓疯狂缠绕,缠绕到了窒息,再缓缓松开,开始迟钝的痛起来。
虞疏晚在袖子下的手紧了紧,面上依旧是波澜不惊。
她不信他们。
见虞疏晚不说话,苏锦棠往前又走了一步,眼中的水雾化作了泪珠,成了断了线的珠子,开始一颗颗的顺着她消瘦的脸上滑下。
未施粉黛,却格外惹人心碎。
“疏晚,从前如何,那也是从前的事情。”
苏锦棠眼眸低垂,有泪珠又砸落下来,
“我知道你怨恨我们从你回来以后没有那么的疼爱你,可我们也只是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对你……
外人终究是外人,都已经这样欺负你了,怎么不知道让你父亲来?”
她的模样楚楚可怜,实在是让人闻之伤心。
一边的陈妈妈忍不住开口,
“小姐,夫人听说您这儿出了事儿以后就赶紧过来了,连药都没喝……
您便就是置气,这可算得上大事儿,您也不能自己一个人扛着的呀!”
虞方屹也走上前,
“我说过会护着你,疏晚,莫要任性了。”
他看了一圈周围,叹了口气道:
“这儿别在住了,你东西收拾收拾,今日就回侯府去。
旁人敢欺负你是因为以为你跟侯府不合,好端端的搬出来住,不怪旁人欺负你一个小丫头……”
“这话你也好意思说出口!”
虞方屹话还未说完,已经有拐杖狠狠地照着他的身上打去。
虞方屹下意识想躲,可一看虞老夫人震怒的神色,硬生生的给抗住了。
他低着头道:
“母亲若是不再跟疏晚胡闹回侯府,儿子就算是再多挨几下也没关系,省得外头的人说儿子不孝将自己母亲赶出侯府,说儿子护不住自己的女儿。”
“我就算是回去,你该没用还是没用。”
虞疏晚笑了一声,眼神冰冷的看不出温度,
“别人欺负我有我弱小的缘故,可跟你也逃不了干系。
我一个从乡下来的,身后无人撑腰,自己的父母还一心一意的顾着一个冒牌货。
你们当真没想过我的处境?”
“这些事情我们往后会补偿你的。”
苏锦棠抬眼,眼眶红红,
“疏晚,跟母亲回去吧。”
“不回。”
虞疏晚有些不耐,虞老夫人将她拉到身后冷笑,
“你们若是从前多对她好几分,她能被这样盯着欺负吗?
到底是你们的不称职!
如今嘴巴上下一张就要将人给叫回去,我从前是这样教导你们的?”
“母亲!”
虞方屹有些不快。
苏锦棠却拉住了他,微微摇头,上前掀起衣摆就要给虞疏晚跪下。
虞疏晚眼疾手快躲到了虞老夫人的身后,冷笑道:
“这就是你们要我回去的手段?”
一边的虞岁晚歪着头,
“表婶婶可不像是要让疏晚姐姐回去的样子,更像是上次在府门口闹的那一通,想逼着疏晚姐姐走。
表婶婶是不是很讨厌疏晚姐姐?
如今她都已经出来住了,你跟你的女儿相亲相爱就行,干嘛还要来打扰她?”
虞岁晚嘴巴向来毒,也向来不给旁人留面子。
苏锦棠苍白的脸上涨出一番红,也不知道是气的还是羞愧的。
虞岁晚见她没回答,继续问道:
“疏晚姐姐已经被欺负完了,外人都会来帮着她,你们若是真的关心,也不至于这会儿才过来吧?”
她往着虞疏晚的身侧凑了凑,
“这事儿又不是因为疏晚姐姐闹出来的,你们倒是去京兆尹处问问那三个**到底是谁派来的呀。”
虞岁晚眼中不解,带着些警惕,
“不会是你们自导自演吧?”
虞疏晚忍不住笑了出来。
这死妮子说话有时候还怪有意思的呢。
苏锦棠的脸上难以置信,
“疏晚,难道你也这样觉得?”
她的眼泪再次控制不住的落下,
“疏晚,我知道你受了委屈,当真是心疼你来了。”
陈妈妈将她扶着站起来,她一步步走到虞疏晚的身边,流泪伸手,
“疏晚,母亲不该像是从前那样对你……”
话音未落,一根细细的簪子就往虞疏晚的脸上划去。
虞疏晚一早就防备着她,一把紧紧握住了她的手腕,冷笑一声道:
“夫人的认错方式真是特别。
我第一次知道,想给对方道歉是动手杀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