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句话就像是一盆冰冷的水瞬间从头上兜下去,让虞疏晚的手指都忍不住的颤了颤。
她抬起眸子,看见的是容言谨眼中的复**种。
虞归晚已经乘胜追击再次开了口,
“太子殿下,李家小姐有错,可如今也算是已经得了教训。
总不能毁了对方的一辈子啊。”
虞疏晚看了她一眼,凉凉一笑,
“让你说话了?”
虞归晚死死地咬住下唇,脸上是昨日虞疏晚打了还未消失完全的巴掌印。
她低声道:
“太子殿下公允,这句话也是你说过的。
即便是看在殿下几次三番的帮你,你也不该让他这般为难。
疏晚,就此住手吧。”
虞疏晚笑出声,直接顺手将一边的一个茶杯砸了过去,却被陈沉直接挡住,
“虞二小姐,你!”
虞归晚仿若是受了极大地惊吓,整个人瑟瑟发抖。
虞方屹攥紧了拳,再没有半分迟疑,直接上前就要将虞疏晚给抓走。
离戈是个轴脑袋,慕时安交代他要保护好虞疏晚,不能让虞疏晚受了委屈,此刻直接上前跟虞方屹打在了一起。
虞疏晚看也不看缠斗的两人,直接冷声道:
“殿下从前帮我许多,疏晚心中惦念感激。
可如今的事情是疏晚家事,殿下便就是在方才直接转身一走了之都要好过现在在这儿教训我。
还是说,殿下也觉得我就该受这个气?”
“虞二小姐,你这些话未免是不凭良心了吧?”
陈沉气急,
“殿下是怕您吃亏,这才特意前来。
否则殿下何必走这么一趟?”
“殿下想要做到极致的公允,有自己的君子之道,又何必来蹚浑水?”
她冷笑将目光看向了虞归晚,
“难道殿下自己的心中不清楚虞归晚的本质是搅屎棍吗?”
听得虞疏晚越说越过分,陈沉怒声道:
“虞二小姐慎言!”
“我为什么要慎言!”
虞疏晚今日是杠上了,
“殿下口口声声要帮我,可我如今不需要殿下帮我,只要是别管就行。
京兆尹未秉公处理你不管,李诗诗责打我的掌柜你不管,现在管我?
欠债还钱,挨打立正,我可冤枉了她半点?”
容言谨心下一紧,有种似乎要失去什么一般的感觉,却见虞疏晚直接转过身去,
“今日这李府,我搬定了!”
陈沉想要理论,却被容言谨制止住。
他沉默了一会儿,走上前竟然蹲在了虞疏晚的面前。
坐在石凳上正无处发泄怒气的虞疏晚看见他的动作也不由得愣住。
容言谨低声道:
“疏晚,别怪我。”
他的这一句话里满都是无奈。
可虞疏晚只觉得心头的火气更大了。
什么叫别怪他?
自己可谁都没怪过,是他们在追着怪她!
“殿下,虞大小姐说的话可是有道理,你何必听我的?”
容言谨见她语气生硬,却无法过多解释,苦笑一声站起来,
“这件事我会报给太后和父皇。”
此话一出,一边的李诗诗原本就苍白的脸色更白了一些。
她慌乱地将目光投向虞归晚,却见虞归晚的眼中黑沉沉一片看不出来什么情绪。
她咬了咬牙,上前一步开了口,
“殿下,这件事臣女已经禁不起折腾了,该赔的,臣女就算是去变卖掉身上的首饰也定会赔偿!”
她看向虞疏晚,
“虞二小姐不会连筹钱的时间都不给吧?”
“当然不会。”
虞疏晚要的一直以来都只是一个公平,现在达到了自己的目的,她也没有想继续下去的心思。
李诗诗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来,
“爹爹,咱们凑一些先给虞二小姐吧。”
李宏图想要撬开这个女儿的脑子看看里面都是什么,可这么多双眼睛盯着,虞疏晚这个煞神瞧着平静,可他总觉得他要是不答应的话,下一秒他就被大卸八块了。
如今能够用银钱打发了她也就罢了!
李宏图哆嗦着叫来管家,半晌之后管家就拿着一叠厚厚的银票过来了。
虞疏晚数了数,笑起来,
“不是说只有一千两吗,这儿可有两万两。
看来你们嘴里没有一句实话。”
“这里面还有我娘当初留下给我的嫁妆。”
李诗诗的声音颤抖着,
“虞二小姐要得急,我也只能够将亡母的嫁妆拿出来了。”
“疏晚,你又不缺这些,为何要这样逼她?”
虞归晚话音未落,虞疏晚已经起了身,她立刻下意识往后躲藏起来。
虞疏晚嘲讽一笑,
“又怂又想撩闲……
你这么厉害,肯定是自己银子多不介意这十万两。
那不如你帮忙出了?”
而一边怕真的伤了离戈的虞方屹已经打得气喘吁吁。
二人停下,离戈依旧是站在虞疏晚的面前,看见容言谨离得近了些,还特意开口,
“殿下往后还是离虞小姐远一些吧。
虞小姐不喜欢虞大小姐,您帮着她说话,跟欺负虞小姐没什么区别。”
容言谨有些不可置信地看向虞疏晚,虞疏晚却不为所动,只是看向李诗诗,
“剩下的八万,我会再来要的。”
说完,她直接起了身,
“离戈,走了。”
见虞疏晚当真不回头看他一眼,容言谨忍不住开口叫住她,
“疏晚,你明白我……”
“殿下,要下雨了。”
虞疏晚头也不曾回,只是淡淡的开口说了这么一句话,背影已经逐渐消失在了垂花门。
虞归晚咬着牙,从地上站起来,叫住了想要跟着离开的容言谨,
“殿下!”
容言谨站住脚步,虞归晚带着哭腔道:
“殿下,疏晚不会明白你的。”
容言谨转过身看向她,虞归晚面上一喜,
“殿下。”
他却只看了看眼前人,最终是闭了闭眼,转身直接离开,再未回头半分。
等到他追出去,却只见马车消失在拐角的影子。
陈沉不解,
“殿下,今日是虞二小姐无礼在先,您死为了能够不坏了她的名声,才会让她稍稍收敛,她怎能曲解您的好意?”
“她不是曲解。”
身在高位,有些事情总是要大于自己的情绪。
臣子的自己眼皮子底下被收拾,他也大可直接维护虞疏晚。
可他不曾这般过。
他是未来的国君,甚至不曾因为自己而动用过手上的权利。
他谦和有礼,温润如玉,可如今,下意识做的“为她好”的事情,却叫她生了气。
容言谨此刻有些庆幸自己追出来的时候虞疏晚已经离开了。
否则他根本不知道就算是追上了,自己又该说什么。
瘟神走了,李府的下人们也敢动弹了。
叫大夫得去叫大夫,该收拾地上的收拾地上。
虞方屹原本要带着虞归晚离开,虞归晚却拒绝了。
她眼中泛着泪光,
“父亲,诗诗被欺负得很厉害,我是女子,我知晓她眼下的痛楚。
父亲不如先回去,我去跟她说说话,也能够开导一二。”
同样都是女子,可虞疏晚将人给打得浑身没一块儿好肉,虞归晚却在这儿收拾着她的烂摊子。
虞方屹忍住被气的发颤的心,道:
“我不放心,你去吧,我就在院子里等你。”
虞归晚点点头,往李诗诗的屋子走去。
进屋后李宏图欲言又止,虞归晚比了个噤声的手势,婉声道:
“伯父,我跟诗诗说说话。”
李宏图离开后的下一刻,虞归晚的脸上冷若冰霜,直接眼也不眨的狠狠给了那个戴着面纱的婢女一巴掌。
婢女被打倒在地上,闷哼一声,却又重新跪好不敢抬头。
一边的李诗诗被安置在床上,她咽了口口水,面上哪儿还有方才的嚣张模样,小声道:
“归晚,别打她了,她……”
“姜瑶,做大小姐做不明白也就罢了,如今便就是这么简单的事儿,你也做不明白?”
虞归晚弯下身子,掐住她的下巴迫使对方抬头,那张脸,正是前些日子“葬身火海”的姜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