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诺拼尽了全身最后一道力气终于将他安置在了卧室的床上。
她身心俱疲地坐在床上揉了揉肩膀,又捏了捏受累的腰。
宁悠晗躺在床上阵阵呜咽着什么,眼角挂着泪,睫毛颤颤。
青诺回头看他,他梨花带雨的模样有些楚楚可怜。
青诺爬了过去,倾身去听,只听得她痛苦低吟,“疼”
青诺后退了一些,目光落在了他的脸上。
他精致的五官如七年前那般,依旧如画卷般俊美,只不过,他的五官轮廓更加精瘦了一些。
宁悠晗下意识捂着胃部,发出了嘶哑的声音。
青诺抱怨道,“疼你还喝酒,你不要命了。”
宁悠晗紧促的眉头一直没松过,他喃喃自语道,“不要离开,说好的毕业我们就结婚。”
宁悠晗的话将她又拉回了七年前的冬日,铭心又彻骨,爱与恨交织,绞着她的心。
宁悠晗的手在空中翻腾着想要抓住什么,青诺一只手握了上去。
宁悠晗的嘴角稍稍有了一些向上扬的角度,不知道梦到了什么。
青诺将指腹放在他眼角,小心替他擦拭着泪,但是他的眼泪如断了线的珍珠一般,拂去后又落下新的泪珠。
他呜咽祈求,“不要退婚好吗?”
青诺心脏微窒,气息难呼,她的双眸止不住泛着酸。
青诺满怀着时光岁月的难过,与此刻爱而不得的心酸,她哽咽道,“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爱哭了,你这个爱哭鬼,真的比我还会哭。”
青诺痛苦地将脸埋在他的手背。
“我是很想帮你,但你的欺骗一次又一次警醒我,我不可以重蹈覆辙…可每次在我放弃之间,你总是这样子无助到让我心软,我做不到,做不到无视你的喜怒哀乐……”
青诺挣扎的眼泪也跟着落了下来淋湿了他的手背。
她轻躺下来,腾出手抱着宁悠晗的肩,埋在他的胸口哭泣着。
“为什么我会在乎你的喜怒哀乐,我很痛恨自己不够狠心,明明想要离开,又不舍得离开。”
青诺苦涩笑道,“或许这就是我的命吧,我逃不掉的命。”
“可是我知道,我不可以喜欢你,我不可以再爱你,我们根本是两个世界的人,你有你的所爱,而我的所爱早已一去不复返……”
不管是云韧又或者是七年前的宁悠晗,都已经在过去的回忆中死掉了。
“如果那年我答应了你的求婚,我们的人生又会怎么样呢?我时刻这么想,但是一切都回不到过去了,七年前跟七年后其实没有任何区别,你从来都不属于我,我只是突然闯入你世界的第三者,是人人都会唾弃的第三者……我企图幻想得到你,却又不被允许……我假装不在意你,但是你总是一而再再而三试图杀死现在的我……我彻底被你打败了。”
青诺神色低落的眸中**泪,一滴滴滚烫的泪水晕染着她的冰凉的脸颊。
哽咽的声音穿透在卧室,她哭诉着命运的不公,现实的残酷,还有藏在她心底微弱的占有欲。
※
阳光透过落地窗倾泻在房内,柔和的日光刺地他的眼皮动了动。
客厅里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宁悠晗的头微疼,他眼眸微睁。
他睡眼惺忪地抬手看了手腕处的手表,早上八点钟。
他回想起了昨晚与欧阳旭的畅谈醉酒,后面一片空白,他猛得从被子里惊坐而起。
他身上换上了一套干净的睡衣,他疑惑的同时听到了客厅里的动静。
他顾不得床边放置的拖鞋,惊疑之余赤着脚下了床。
他拉开了门一看,是青诺在准备早餐。
他的目光落在了客厅里有些突兀的桌椅,空旷的客厅因未置办家具,多出来的一桌两椅显得格外打眼。
青诺见他醒了,一脸欢快地冲他一笑,“快来吃早餐吧,宁大老板。”
青诺将刚做好的三明治放在了桌上,随后又返回到了厨房从冰箱里拿出了两盒牛奶。
青诺欢快的声音将他的思绪拉回到了昨晚,他迷迷糊糊间隐约听到青诺哭泣的声音,但记忆又有些模糊,是他的错觉吗?
青诺将牛奶添置在了桌上。
宁悠晗缓慢走了过来,他小心问道,“昨天……是你送我回来的吗?”
青诺坐了下来,“是啊,累都累死了,我现在腰还酸着呢。”
青诺的腰仿佛还隐隐作酸,下意识捏了捏。
宁悠晗愣道,“你……不是说完退婚吗?怎么还来……”
青诺闻言,将手肘搭在桌上,撑着下巴认真看他,她轻笑道,“怎么?你这是要下逐客令?”
说罢,青诺故作生气地从挂在椅子上的包里掏出钥匙。
青诺将钥匙扔在桌上发出了细微的噪音,“既然你要赶我走,那钥匙我总要还给你的。”
宁悠晗察觉她话里有话,“你不生我的气了吗?不是说要退婚吗?”
青诺苦笑,“我有资格生气吗?你是雇主,我就是一打工人!再说了,之前我在你家受了这么多委屈与侮辱,想让我直接走人,门都没有!不给精神损害赔偿金我可不走!”
青诺想了一晚,或许换个角度去看待她与宁悠晗之间的关系,便不会那么难受了,而这种关系便是雇佣关系。
青诺指了指今天的早餐还有椅子和桌子,“对了,我们的契约虽然约定了结婚佣金,但好像没约定要我做饭给你吃吧,这样好了,以后若是要我做饭,除去成本,一顿佣金一百块如何?我可是按照市场最低价给你算的人工费。”
说完她又从包里掏出了一张发票拍在看桌上,“还有椅子跟桌子的钱,你得给我报销。”
青诺对他家空无一物的客厅忍无可忍,空荡地像个操场似的,怎么看怎么不对劲。
她一早便去置办了一张桌子两张椅子。
青诺龇牙咧嘴向他伸出了手。
宁悠晗一喜,“你的意思是不解除契约”
青诺未等他应,收回了手,“不然嘞,让那个白誉风半夜惊魂来骂我吗?”
宁悠晗沉沉问道,“他骂你了?”
“也不是吧,话很难听,求人也不带这么求的吧。”
青诺无语嘟囔着。
一想起白誉风那威胁时盛气凌人的语气,青诺便身体一哆嗦。
青诺招了招手,“算啦算啦,我真是懒得提他了,说正事,契约可以不解除,但我有个条件”
宁悠晗一喜,“什么条件?”
青诺指着他说,“你不许再借酒消愁…你知不知道你一喝醉酒,痛苦的是我,还得我给你收拾残局、背你回家,我可是妥妥的弱女子,不是你老妈子!”
宁悠晗眉开眼笑地伸出了手指,青诺懒懒应了上去。
“一言为定”
“好了啦,你赶紧去洗漱吃早餐,我可是听说你几天没好好吃过东西了,今天给你管饱可还行?”
“管饱的意思是……”
“为了弥补我的食言,今日我做东,当你一天的保姆,不过,佣金可不能少哦。”
青诺伸出食指摇了摇示意他。
说完,青诺一脸眉开眼笑。
宁悠晗跟着开怀一笑,“自然,这是应该的。”
青诺笑道,“那就先记账上,月结给我。”
青诺低头一看,见他赤着脚,怪道,“你怎么像个小孩子一样,小心着凉。”
说完,青诺从玄关处的鞋柜上找了一双拖鞋放在了他的脚下。
宁悠晗将脚往拖鞋里一伸,随后便往盥洗室走去。
※
姜华刚从公司回来,愁容满面,去了书房找了根烟,随后他又返回到客厅,浓浓的烟雾缭绕在客厅散开,充斥着姜华的重重心事。
焦玉关心问,“发生什么事情了?不是说好戒烟吗?怎么又开始抽起烟来了。”
姜华没有回她,而是向管家招了招手,“小姐呢?”
“她跟几个朋友去做美容了。”
姜华的眉锁得更紧了,“让她晚上回来一起吃个饭,有重要的事情要宣布。”
“好”
焦玉心头一紧,“重要的事情?什么事啊,老公”
他深深吐了一口烟,房间内蔓延着姜华浓浓的忧愁,姜华轻瞥了她一眼,“她的婚事,今日老宁总找我了,看样子这事已成定局了。”
晚餐
整顿饭下来,姜华没怎么动筷子,一直寻思着该怎么跟女儿开口。
他已经能想象到女儿得知他同意解除他与宁悠晗婚约时的暴跳如雷的反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