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牙湖畔的年轻巫师们,囿于境界与经验,能够看到的不多。
大多数人只觉得郑清很厉害,居然可以正面跨境击败一位注册巫师——即便他在演法台使用了大量符箓,但他进入第一大学不足两年也是无可争辩的事实——尤其涂山初九还不是一位普通的注册巫师,而是拥有古老魔法传承、拥有天赋血脉能力的世家子弟。
厘山上的老巫师们则浸魔法多年,有着丰富的狩猎与处世经验,居高临下,从这场演法台上的战斗中看到的更多。
没有经历魔法仪式成为注册巫师,却能轻易领悟并使用出跨学科的融合魔法,这是何等惊人的天赋,用‘天才’两个字形容绝不过分。
而且他的肉身也异常强横,可以顶着暴烈的咒语,以极快的速度逼近一位处于高度警惕状态下的狐族巫师,却没有受到任何外伤。
还有那不菲的身家。
以及小小年纪就已经获得的梅林金质勋章与第一大学的正式教职——即便只是最低的助教岗,但又有哪个教授不是从助教开始做起的呢?
以上四个条件,厘山上的老人们看的都非常清楚。
只拥有其中一个条件的巫师,就属于上林苑春狩里的翘楚,值得各家青睐了。而那个年轻人同时拥有全部,这已经不是‘璞玉’可以形容的优秀了。
一时间,即便再挑剔的老人都有了见猎心喜、怦然心动的感觉。
奥布莱恩家族的长老向青丘苏家的位置看了一眼,表情微妙,心底暗忖着家里哪位适龄女巫在容貌上能稍稍对抗苏施君。
布莱克家族的老人则眯着眼看向钟山蒋家的所在,心底嘀咕着这样优秀的年轻人,蒋家挖得,我挖不得?
还有刚刚安慰完涂山初九的涂山家长辈,捧着茶小呷了一口,心底琢磨怎么才能把‘摸了我家女孩儿的尾巴就要对她负责’这样的话说的更理直气壮、名正言顺一些。
目光都是有重量的。
蒋家与苏家的长辈们顿时感到一股莫名压力,下意识互相看了对方所在一眼。
与山上不同。
月牙湖畔的年轻巫师们并没有安静太久。
随着时间推移,他们仿佛一群受到惊吓后的小鸡仔,由安静,到窃窃私语,再到喧闹,只用了不长时间,人声便渐渐鼎沸起来,衬托的旁边那汪碧绿的湖水愈发宁静。
站在演法台上的郑清,一脸惊愕。
他并非惊讶湖畔那些吵闹的声音,也不是对年轻一辈的反应感到愕然。准确说,他甚至都没注意到湖畔那些熙熙攘攘,因为他的耳朵被更多声音提前‘灌满’了。
“……成为诺特家族的创意顾问,你不需要担心影响你在第一大学的教职,甚至一年也不需要来家族一次……我们会给出非常宽松的工作条件……以及优渥的酬劳……”
“……郑清同学,你可愿意与奥布拉恩家族联姻?不用担心青丘的反应,所有后果由我们家族一应承担……如果需要,我们还会为你争取孩子的抚养权。”
“……听说你与季信关系很好?好好好,同学间就该多来往,我天门张氏也有几个可爱的女巫,最喜欢你这样肉体强横的年轻人了,有时间你们可以多多交流拳脚功夫……”
“……郑清同学,布莱克家族传承古老的巫师习俗,每一位大巫师可以拥有四位妻子,在《法典》上她们地位都是同样平等的,是受联盟认可与保护的……”
“……蒋家有幼凰,我绍兴周家也有清鸾,蒋家有的,我周家都有,蒋家没有的,我周家也有,世代大巫,家学渊源,这就是我周家……你想要什么,不妨说一声……”
“……青丘的狐狸精最善摄人精髓了,对你前途没有好处,你是一个纯正的巫师,跟那些月下巫师不是一条路上的,我弘农杨家可以正式承诺……”
伴随着一个又一个或者苍老、或者清亮、或者铿锵有力的声音,郑清只感觉自己头昏脑涨,袖子也突然变得沉甸甸了。
他把手缩进袖子里,摸了摸,是一张张凭空出现的厚实的书函请柬,只凭硬纸上那纷繁柔和的魔力波动,就能猜到它们外表会多么华丽。
他愕然看向厘山。
这才知道春狩上表现出色还会有这样的收获。
……
……
“长老,说到底,他也只是一个还没毕业、没有通过注册巫师考核的在校生,需要我们付出这么大的代价吗?”
厘山之上,奥布莱恩家族所在,有家族年轻人听着长老们的讨论,终于忍不住小声问道:“我记得《魔法史》上讲过很多在学校表现优异,出了学校则一文不名的案例……”
坐在最中间的老巫师看了自家晚辈一眼,揪了揪颌下洁白的胡须。
“来上林苑的路上,我经过了西西里岛。”
他没有直接回答‘值得或者不值得’这个选择,而是先给晚辈讲了一个故事:“……在锡拉库萨的古希腊神庙里,我看到一个很有趣的神像。祂模样丑陋,让人望而生畏。弯着腰向前跑着,一副偷偷摸摸却又行事匆匆的样子。祂背上与脚踝都长了翅膀,手中拿着一副天平。当然,最有趣的,是祂的头发。祂头的前半部分头发很长,还向前飘摇着,后半部分则是秃头。祂就是机遇之神。
我看了许久,才看明白这座雕像。
祂前面的头发很长,是为了当他经过别人面前的时候,能让人轻松抓住;后脑勺没有头发,就是告诉人们过去的一切都是抓不住的。背上与脚上的翅膀,是为了尽可能快的消失。手中的天平则是告诉每个人,他在每个人面前经过时都是非常公平的。
机遇就是这样。
大多数时候,当它迎面向我们走来,我们只觉得它很不起眼,甚至它额前那绺头发所展示的发型都那么丑陋;然后它就从我们身边擦肩而过,匆匆消失;回过神,当我们想拼命去抓它的时候,它那光溜溜的后脑却怎么也抓不住。
讲这个故事,是想告诉你,一件事值得或者不值得,不是看出来的,而是抓出来的。你连抓都抓不住,又怎么知道它是不是真正的机遇呢?”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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