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雷蒙的意思很清楚,既要能杀了疑犯,还不能连累自己。
这很简单,走正常的破案程序就好。
人家那么喜欢玩刺激,喜欢拿警察当枪靶打,被抓的时候总要反抗一下的,彭文山要的就是他们反抗的那一下。
反抗的手段有很多种,可不是只有开枪拒捕才算
至少在彭文山这里,疑犯眼里的那种桀骜不逊的小眼神也算是一种,敢不服,就是找死。
除非疑犯跪地投降的动作比他拔枪都快。
真以为警察好欺负吗?
嘁,一群傻仔。
彭文山边走边拨打手机,宋子杰很快追了出来。
“文哥,家驹哥出事了!”
“我知道。”
彭文山长叹一声,“去港岛公立医院,**,不到一天的时间里这已经是我第三次去医院了。”
他把手里的钥匙扔了过去。
宋子杰极少听见长官爆粗口,此时人家的心情可想而知,吓得他一声都不敢吭,默默地坐进驾驶位发动汽车。
港岛公立医院。
一辆二手马自达悄无声息地停下。
彭文山走下车,看着大厅门口那边挤得水泄不通的长枪短炮暗自皱眉。
“文哥。”
宋子杰提议道:“要不要通知伙计们驱散记者?”
“不值得。”
彭文山摇了摇头,“我们走急救通道。”
医院里有专门给救护车使用的通道,宋子杰朝保安出示警员委任证以后两人躲开记者来到住院部。
彭文山走出电梯。
他先朝左右看了看,有四五个军装巡警正用警惕的眼神看过来。
“喂。”
“你们是什么人?”有警员上前询问。
宋子杰把人拦住,指了指自己胸前的委任证,“陈家驹在哪里,带路。”
总区总督察?
这要是放在警署里就是副指挥官了!
啪得一声敬礼。
军装警员没有丝毫犹豫,对宋子杰的出现也没有任何意外,西区警署接连死伤那么多伙计,总区介入案件太正常了。
“sir。”
“请跟我来。”
他在转身的一瞬间往彭文山的脸上瞅了一眼。
总督察当跟班,想来另一位的职级更高,也许就是宪委层了,这家伙觉得应该是个警司。
这是好事,职级越高说明总区越重视案子,帮伙计们报仇的希望就越大。
可惜来人他不认识,只能在心里期待人家真的是警司。
踏踏踏。
彭文山随着军装警员进入走廊,远远地看到一个病房门口站了很多便衣,还有压抑的哭泣声传来。
“阿美。”
阿美愕然抬头,红肿的双眼里还带着晶莹的泪珠。
见到彭文山出现,她的表情很古怪,又想哭又想笑的,似乎想说话偏偏又说不出来,只能捂着嘴唇朝对方使劲点头。
彭文山温和一笑,“你哭什么,家驹不是好好的吗?”
“文山。”
阿美带着哭腔说道:“他什么都不说,谁也不想见,但我知道他心里很苦,我从没见过他这副样子。”
“没事的。”
彭文山劝慰道:“男人都这样,受伤了喜欢躲起来独自**伤口,这很正常,我也一样。”
“现在他不需要女人的关心,他要的是亲手报仇。”
“接下来你要做的就是相信他,相信我,嗯...我给常满打电话,让她陪你回家。”
安抚好阿美的情绪,他这才开门进屋。
陈家驹受伤了。
此时浑身上下就穿了一条短裤趴在病床上,背部缠绕着绷带,裹了好几层之后在腰侧打了个蝴蝶结。
还挺好看的,打结的护士一定是个有趣的人。
“出去!”
“让我静一静。”陈家驹的脸埋在枕头里,闷声闷气地吼道。
彭文山没搭理他,自顾自地拨通手机。
“喂。”
“阿满呀,陈家驹受伤住院,阿美很担心他,在病房门口都哭成泪人了,你赶紧过来送她回家。”
“嗯,快点,她的哭声太难听了,家驹受不了,连人都不想见。”
陈家驹的腮帮子**两下,似乎在咬牙。
彭文山挂断电话,挨着床边坐了下来。
啪。
他一巴掌拍在对方的背上,勇探‘嗷’得一声爬了起来。
“干嘛?很疼的。”
陈家驹呲牙咧嘴地埋怨道。
“哼。”
彭文山斜眼看了过去,“我的声音都听不出来吗,明知道我来看你了,也不说爬起来接客。”
接客?
我是病人呀,又不是出台小姐。
陈家驹不满地哼哼道:“你怎么才来,我就等着你过来帮我报仇了。”
“不晚了。”
彭文山咂了咂嘴,“我接到林sir的通知马上就过来了,他很担心你,怕你寻死觅活的,还让我好好开解你呢。”
陈家驹使劲摇头。
“我不需要开解,只要能抓住疑犯给伙计们报仇,我怎么样都行。”
“你真行吗?”彭文山挑了挑眉。
“当然。”陈家驹从床上跳了下来。
“哇,你背上渗血了。”
“仓库爆炸的时候被大火烤了一下,和殉职的伙计们比起来这点小伤不算什么。”
陈家驹的嗓音低沉,神情黯然地说道。
他深深地吸口气,重新振作起精神,“幸好我知道还有你能帮我,不然这次真的很难挺过去。”
刑事情报科确实找到了疑犯藏身的地方。
陈家驹接到消息后带队出发,等进入仓库以后才发现里面被人动了手脚。
仓库改造的跟个迷宫似的,把整个空间分割成不同区域,灯光昏暗,房间很多,还设下各种机关和暗锁,
每个区域里都有能致人于死地的埋伏。
疑犯利用假人和声响不断迷惑警员的五官,先是把人分开,再逐个击破活捉,最后只剩下了陈家驹一个人。
他在仓库的中间区域找到了五名疑犯。
手下的警员们也在,只是身上绑着绳索吊挂在了仓库的顶上,所有人都有不同程度的伤势。
陈家驹想救人。
疑犯同意了,条件是要跟警察玩个游戏,规则很简单,陈家驹赢了就能救人,输了就得死人。
第一次比组枪,陈家驹输了。
第二次比格斗,陈家驹打了两回,一回输一回赢,不过赢得那次超时三秒,到底也没有把人救下来。
第三次则是比时间。
一枚安装有计时功能的炸弹,匪徒让陈家驹在爆炸前把警员的尸体带出去,不然就陪着一起死。
这次陈家驹赢了,代价却是他没法接受的。
“文山。”
“事情就是这样,我输的很惨,我对不起那些手下。”
陈家驹鼻子一酸,眼眶顿时红了起来。
叮。
彭文山无视了禁止吸烟的警告,从兜里掏出香烟点了一根。
呼。
青烟升腾。
他看着陈家驹凄惨的模样,心里反倒松了口气,惨痛的回忆不可怕,怕的是憋在心里不说出来,那样容易生病。
“家驹。”
“你尽力了吗?”
“我尽力了。”陈家驹红着眼睛回答。
“那你就不需要内疚。”
彭文山冷笑,“在那种情况下没人能比你做的更好,你对得起他们,也对得起警队。”
“是那些疯子的错,不要把别人的错误归咎在自己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