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家军正听得起劲呢，突然听到长官在叫自己。
“啊？”
他愣愣抬头，不明所以地望了过去。
彭文山慢条斯理地问道：“一个警察，欠了高利贷公司很大一笔钱，仗着身上的警皮没人敢动他。”
“你说他要是被警队开除了会怎样呢？”
赵家军瞅瞅一脸惊恐的黄森，恨恨地说道：“他会被人斩死。”
“有可能。”
彭文山弹了弹烟灰，“也可能被卖掉，国际刑警那边说，东南亚的某些国家出现了人体器官买卖的案件。”
“他们先把人的价值榨干，等榨透了再割下**。”
赵家军浑身的汗毛都立起来了。
黄森差点吓尿，手铐在桌面上摩擦发出淅淅索索的声响。
“黄森。”
“银行后巷的钱袋已经找到了，你想被人斩死，还是想被人卖掉，或者说去监狱里坐牢，无忧无虑地活下去？”
“我本意不想让你去坐牢的。”
“那太便宜你了，不过看在以前你也是警察的份上，我给你一次选择的机会。”
“就一次。”
彭文山竖起一根手指强调道。
啪。
赵家军一拍桌子趁势威胁。
“听到了吗？”
“彭sir是港岛总区新调任的总警司，大sir的意思说的很清楚，你老实交代，我可以把你送去法庭。”
“你要是不老实，我就扒了你的警皮交给高利贷公司。”
黄森的嘴唇剧烈颤抖。
他略带哭腔地喊道：“我说。”
这家伙有想过装疯卖傻，以此来推脱口供上的破绽，只要没人发现被他藏起来的钱袋，那还不是随便编嘛。
但偏偏彭文山提到了钱袋。
黄森瞬间认命了。
他在口供上讲的很清楚，疑犯已经把钱袋拿走了，如果不是真的找到了，这两个字就不该出现在审讯室里被他听到。
口供对不上还能说是惊吓过度导致记忆错乱，钱袋怎么解释！
阿坚死了，女贼跑了，现场就剩下他一个人，不是他把钱袋藏了起来，难道还是能钱袋自己长脚了？
没法解释的！
随着黄森的坦白，银行后巷的真相慢慢浮出水面。
最后一名匪徒在T形路口拐弯时背包掉在了地上，等她回头捡的时候被警察用枪指住了脑袋。
黄森据枪控制匪徒，让阿坚查看周围的情况，他自己则伸手扯下了匪徒的面罩。
那是一个女孩，长得很漂亮。
就在他惊讶的时候有人在暗处开枪打死了阿坚，女孩趁机夺枪，黄森赶紧阻拦，却被对方掏枪击中左肋。
女孩逃走了，钱袋却留在了原地。
黄森伤的不轻，直到确认安全后才注意到了鼓鼓囊囊的袋子，他本来就负债累累，当场就心动了。
于是他就把钱袋藏到了不远处的下水道里。
“你见过那个匪徒的长相？”
赵家军早就想问了。
他数次想打断黄森的供述，不过看到彭文山一直都在认真倾听，便强压着性子耐心等待。
好不容易等黄森说完，他立马询问。
“是。”黄森把头低了下去。
“**老母。”
赵家军怒骂道：“要是能提前把人找出来，仓库里就不会死了那么多的伙计，就因为你贪心才害死了他们。”
黄森浑身一震，把头垂的更低了。
观察室里。
陈家驹神色稍安，有点惋惜地感叹说道：“赌博害人不浅，我早就劝过阿森不要再去赌了，可惜他不听。”
“张sir。”
“阿森不是内鬼，他只是财迷心窍，虽然隐瞒了重要情报，但还算是情有可原。”
张傅僖表情不屑地摇了摇头。
“身为警务人员，参与地下赌博，在抓贼的时候见钱眼开，为此不惜隐瞒重要线索导致第二次行动失败。”
“他违反警例、知法犯法，你不用替他求情。”
宋子杰蹙眉，总感觉哪里不对劲，一时间又想不出来。
“不对，这件事没有那么简单。”
他轻声提醒道。
陈家驹狐疑地问道：“你的意思是黄森说谎了？不可能吧，事情到了这个地步他已经没有退路了，没必要再撒谎。”
张傅僖点点头，瞟了宋子杰一眼没说话。
“我也不知道。”
宋子杰苦恼地揉了揉眉心，“我只知道要是这么简单，彭sir不会亲自审讯黄森的。”
张傅僖和陈家驹对视一眼，急忙看向审讯室。
赵家军骂骂咧咧地写完笔录，站起身想要让对方签字。
“等会。”
彭文山把人拦住了。
他盯着黄森询问道：“说完了吗？”
“说完了。”黄森使劲点头。
“呵呵。”
彭文山笑了笑，“态度不错，接下来继续保持，赵sir，给他一根烟算是奖励。”
不是都问完了吗？
黄森该交代的已经交代完了，后面等拿到女贼的画像就可以查找疑犯的身份信息了。
还要问什么？
虽然赵家军有些摸不着头脑，但并不妨碍他从兜里掏出香烟给黄森点了一根，老老实实地听大sir的话准没错。
嘶。
黄森狠狠地吸了一口，脸上全是享受。
他估计接下来的很长一段时间内都闻不到烟味了，此时异常的珍惜。
“黄森。”
“呼，长官。”
“我问你。”
彭文山往前探了探身体，“你的口供上没有提到钱袋的事情，那是因为警队不知情，你可以隐瞒。”
“但是匪徒丢了一袋钱，他们是知道的。”
“如果你如实上报，这会警队早就公布了那个女贼的画像并悬赏通缉了，但是并没有。”
“为什么？因为你把钱藏了起来，心虚了。”
黄森闻言脸色大变，指间夹着的香烟不停乱抖。
彭文山目光一挑，紧紧盯着对方的眼睛追问。
“这一点匪徒很容易就能想到，他们是一群杀人取乐的疯子，为什么没有举报你，打个匿名电话很难吗？”
赵家军摸着下巴皱眉思索。
是呀。
到时候贼没抓到，先把贪财的警员给抓了，那些疯子肯定乐意看到警队内部出现丑闻。
为什么没举报呢？
他想不出来。
“我猜他们打过了，不过是给你打的。”
彭文山面无表情地说道：“也许他们还问过你警方的行动计划，比如陈家驹带人抓贼的事情。”
刷。
香烟掉落在地，溅起点点火星。
黄森的小脸焦黄，没有一丝血色，傻傻地张大嘴巴看着彭文山，视线却根本没有聚焦。
嘶。
赵家军瞳孔骤缩，倒抽一口凉气。
他眯着双眼打量黄森。
对方那种内心深处最阴暗的秘密，自以为隐藏的很好却被别人戳穿的震惊表情想藏都藏不住。
草。
搞了半天，这家伙还是个内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