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妹妹陪读的我,不小心无敌了 第二百八十二章 汉德虽衰,天命未改

张郃听见远处传来惊恐叫声,立刻令中军千八百士卒各置火把坚守不动,以金鼓笳笛为节,迎敌布阵架盾,再持强弩严阵以待,听见马蹄彻响,随即弓弩并发,击溃敌军骑兵。

此乃麴义在界桥破公孙瓒之法,是步军对抗骑兵的良策。

张郃眼里凶光毕露,只要张文远敢领骑军前来偷袭扰乱,必让他尝尝公孙氏的惨败之痛。

深夜漆黑的旷野,声音传得非常远,时不时瘆人的惨叫声传至军阵,听得让人毛骨悚然,心惊肉跳。

要不是嘴里衔有木枚,兵卒早就交头接耳,喧哗起来了。

只有主将张郃不为所动,借着发出噼里啪啦响声的篝火,目光不断地巡视各处。

时间一晃而过,迟迟不见张辽骑兵的踪迹,就在张郃心中不好的预感一点点被放大的时候。

前军陡然出现密集慌乱的脚步声,兵卒皆神色慌张,狼狈不堪的快速溃逃,甚至往中军火光方向撞来,仅两三千的溃卒,顿时就把中军北面阵脚给冲散。

张郃让士卒接连斩杀数十个溃兵也没止住脚步,皆在本能的驱使下,往有火光的安全地方跑。

张郃最后只能狠心下令,用强弩射之,使人取下嘴里的木枚,齐声大喊道:“快往左右退,敢乱军阵者死!”

不少溃卒在前后都有阻拦的情况下,也在慌张惊恐的大叫,有些人不管不问依旧往火光方向冲来。

张郃立即令中军士卒拉弦搭箭再射一轮箭矢,对于有些不敢下手的兵卒,怒眉叱喝道:“溃兵冲阵与敌军冲阵无二,若中军阵脚崩塌,必然全军覆没,此乃张辽诡计也,故意以骑兵冲破前军,此时不可再念及袍泽同乡情义。”

然而就在这时,后方响起了响亮的擂鼓声,四面皆传来震耳欲聋的喊杀声,鬲县二千三百守军尽数冲出城外,各处箭矢齐射张郃中军精锐。

同时还在呼喊:“冀州袁绍败了,玄德公援兵已至,杀敌!”

“莫要放走了匹夫张郃!”

“杀张郃!立大功!杀张郃,立大功!!”

袁军中军见自己的前后左右皆被包围,而自家前军已败,后军也了无声息,立马心慌不已。

不知道青州军到底来了多少人,看这阵势有可能是敌军的主力赶到,不然怎么会有这么多人马,还轻而易举地击破了前军与后军。

难怪骑兵会在日暮时分突然撤走,原来是早收到消息,也就他们步军走得慢,才被青州军赶上来围住,要一鼓作气将他们全部歼灭在这平原易野。

想到这里,袁兵不由更加慌张失措,闻风声鹤唳,皆惊悸不安。

站在最前面持刀盾的士卒心态最先崩溃,见此地十死无生,没有人想客死他乡,趁着敌军箭矢稀疏的间隙,立即抛戈弃甲,临敌卖阵,撒起脚往后边先跑为敬。

有一就有二,有人带头跑路,连带着前排士气瞬间崩塌,原本就摇摇欲坠的阵形,骤然兵败如山倒,人人慌不择路的四散逃命。

勇,志之所以敢也,勇气要是没了,任何名将都没办法在战场上力挽颓风,只能被溃兵裹挟,随波逐流。

张郃没想到张文远没沿着后军一路往前杀,反而宁愿绕远路去攻击他撤退的前军,把前军彻底打崩后,让溃卒来冲他的阵脚。

如今袁公丧师失律,败不旋踵,他也紧随其后一败涂地,连撤退也被张辽抓住时机,打得事败垂成。

张郃紧握马匹的缰绳仓皇逃命,忍不住悲痛想道。

“张辽鼠子,竟然如此狡诈,攻败后军宁可绕道去前面,也没有顺着直捣我旗纛,着实令人可恨。”

张郃没想到张辽能在夜晚冲阵厮杀时,还能做到这么冷静地去判断分析,由此可见张文远的确是难缠的对手。

月光躲进云里,周围一切显得愈发昏暗。

张郃携亲卫十数骑,策马穿过西面幽暗的树林,还在心痛辛苦操练出来的士卒,怕没多少人能逃回渤海,没想到突兀就与绕后的青州二三十骑迎面相逢。

双方都吓了一跳,都没想到这也能撞上,张郃顿时反应过来,大声喊道:“不要和敌骑纠缠,先杀出去!”

两军相遇,一触即发,两方骑兵立即拈弓搭箭,箭镞破空朝对方射去。

双方见状皆不期而同的伏在马背上躲避弓箭,即便如此,双方都有人被射中,倒头栽于地面。

张辽在昏暗之间,看清了敌骑中央有一人铁铠,远比兵卒要精良,必然是军司马级别以上,或许还可能是校尉,纵使逮不住张郃匹夫,此刻擒住此将,也算能凯旋献敌了。

须臾之间,骑兵熟练的分成三部,同时前锋冲敌,左右两翼包抄夹击,这是骑兵惯用的战术。

不同的是青州骑兵会先以锥形冲锋,在临近陷阵破敌时,突然夹紧马腹加速吸引敌军的注意力,为左右两翼争取时间。

像钳形攻势一样,真正的杀招是两侧,哪怕敌军数量甚多,也能瞬间截断成几段,然后以箭头形式三部合击一部,在较短的时间内形成局部优势,碾压对手。

“杀!”

张辽大吼一声,瞧准目标,拍马作前锋直冲过去,吓得对方忍不住哆嗦下。

张辽之所以敢这么冲,那是因为出发前早就已经换了甲胄,不怕敌骑的箭矢全落在他身上,袁军的武官则不敢擅自冲出亲兵的保护。

以他甲胄特殊处,只要敢稍微往前一点,箭矢都会抢先落在他身上。

在战场交战,无论哪方都会隐藏中军主将的位置,想要临阵攻敌,要么更换甲胄,要么不打出任何暴露信息的麾旗,不然就等于在两军激战时,开启了敌我双方的位置共享。

敌军见到都会眼热拼命,嗷嗷叫的涌过来杀将立功。

特别竖起麾盖极容易引来敌军围攻,历史上的颜良、殷孝祖皆死于在战场招摇。

张郃虽然没有携带他的麾旗逃跑,但因为甲胄的精良也能引人注目,自然躲在人群之中,趴伏在马背上,祈求前面亲兵可以顺利撞出缺口,让他得以有惊无险,逃出敌骑围困。

万万没料到,三名亲兵刺出去的长矛被对方用马槊拨开,然后迅速甩动槊杆,干脆利落的将亲兵拍下马,自己则侧身卸力。

“此贼究竟何人,怎会如此善用使槊……”张郃念头还没升起,蓦地人仰马翻,整个人摔倒在地,被马压住了大腿,下半身无法动弹。

“完了,彻底完了。”

眼见敌军槊锋临近,张郃眼神闪过悔色,绝望地闭上了眼睛。

要是先前没有让沮公与把骑兵全部带走,也不会有今夜之败。

不选择往这条路跑,也不会恰巧撞到青州骑兵,更不会遭敌擒杀,要是刚才在中军就投降,也不会兵败被杀。

大丈夫处世,当为国家立功边境,没想此刻便是我张儁乂身殁之时。

刹那间百般滋味涌上心头,张郃有意开口请降,却感为时已晚。

只得闭眼躺在地上束手受戮,没想到几个呼吸过去,厮杀声已经渐渐停歇,亲兵皆战死,他的脖颈也没感到任何痛处,更没被人用刀斩下来。

不由睁开眼睛,望向看不清肤色,只能看见短须军汉正翻看他马袋里面的文书与印绶,余光瞧见他睁开眼睛,忍不住畅快笑道:“汝便是张郃乎?!怎么河北名将如此不经打,当初文丑是这样,如今你也是这样。”

“你又是何人,要杀便杀,无谓多言!”张郃没想到临死还要受到这种嘲讽,立即收回了想要求饶的话,面色青红交加道。

没想到军汉咧嘴一笑,让骑士用绳索将张郃缚绑住,遂打趣道:“我可不会杀你,当初河内一役没有捉到文丑,令我颇为遗憾,今日生擒你张儁乂,也可报使君重用之恩。”

“你就是张文远,那粗鄙不堪的歌谣便是你编的?!”

张郃心底升腾起一股怒火,横眉竖眼问道。

打仗归打仗,动不动编童谣辱骂别人,是不是有些过分了。

“不错,我就是张辽。”

张辽想到农学僮不仅善研究农事,对于编朗朗上口的乐歌更得心应手。

河北乌龟张儁乂,困顿裹足不至前,近来学成泥龟法,未敢正面显露头。

“确与我有关,不过激将罢了,你我彼此各为其主,只要能磨你兵锋,用一些手段又如何。”

张辽居高临下道。

停顿片刻,张辽又复笑说道:“我若没猜错,袁本初此刻已然大败了吧?”

“先前领骑兵往西奔去的,应该是监军校尉沮授罢。”

“袁绍兵败,冀州必然人心涣散,举城而投者不在少数,你觉得他还真能逃回河北吗?”

“昔日伏波将军马援曾言:当今之世,非独君择臣也,臣亦择君矣。袁本初非天下之主也,乃为隗嚣、公孙述之流尔,实为井底蛙耳,而妄自尊大,不如专意东方,效投玄德公,犹如投光武,洗心革面为汉家拨乱反正,戴罪立功,建功立业时未晚也!”

张辽笑着劝道,仅仅击破张郃所部,他还不甚满意,平原还有高览、董昭呢,功劳当然要越立越多为好。

“大汉承天命四百年,汉德虽衰,天命未改,儁乂扪心自问,可愿再为汉臣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