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容胜利一听要去给马桂芬订棺材,便抹着眼泪,声音悲切的又喊了一声娘。
“唉!先把娘抬屋里去吧!”容建仓也红着眼眶,低头看着奄奄一息的马桂芬,神情哀痛。
“那怎么行?就不要往屋里抬了吧?娘都这样了,要是娘在屋里断气,屋子还怎么住?”张翠娥见容建仓这么说,便站出来阻止。
“你一边子去,有你多嘴的份儿吗?”容胜利见张翠娥说这话,恼着脸,很是厌恶的瞪了张翠娥一眼。
容爱国和容爱党,都非常不满的看向张翠娥。
“……我这还不是为了你们容家好?”
“爹,翠娥说的也不无道理!”李二花也跟着附和。
她也是有私心的,老人的正屋,将来不是她家的就是老二家的,能不让老太太在屋里断气,肯定是最好了。
“二花,翠娥,你们俩赶紧去给你们娘买寿衣!”容保国没理会她们说的这话,而是指使她们俩去买寿衣。
“好!”李二花应了一声便准备往外走,张翠娥却有几分犹豫。
“爹,钱呢?”张翠娥磨蹭着不肯走,找了个理由。
她是怕她不在的时候,马桂芬会留什么遗言,怕露馅儿。
张翠娥要钱的期间,目光投向了站在容家人后头的顾雪。
顾雪和张翠娥对视,一眼就明白了张翠娥的意思,是让她看着马桂芬点儿。
“你又不是没有,你先去,赶紧的,要是你娘断气还穿不上寿衣,就只能穿旧衣服走了!等办完你**丧事再算账!”容保国瞪了张翠娥一眼,不耐烦的催促。
容保国看张翠娥这时候还计较这点儿钱,心里火大的很。
她在这个家里吃饭,跟他们老两口没分家,但是,她娘家妹子接济她的东西,他们老两口都没管过,让她自己攒着。
只是没想到,都这时候了,借用一下都不成,真是人心都养野了。
“爹,那怎么行?**丧事,本来就该老大家和我们一起办,怎么能让我自己出钱呢?”
张翠娥不干,想着马桂芬都快死了,她自己也不用藏着掖着了,反正马桂芬死了她是要分家的,谁也不用怕了。
“……”张翠珠看着张翠娥,一脸的不可思议,她好像第一次认识张翠娥一般,第一次知道张翠娥竟然是这样一副是非不分,自私自利的嘴脸。
“大姐,都这时候了,你还废什么话?赶紧去啊!以后我再给你钱不就行了?”张翠珠满眼嫌弃的看着张翠娥催促。
“你一边子去,我家里的事儿你少管!”
张翠娥见张翠珠来拆台,瞪了张翠珠一眼怼了一句。
……
“行!我少管,以后你过成什么样儿我都不管!”张翠珠也来气了,放下一句话,站到了一旁生闷气去了。
杨卫国心里叹气,他走到张翠珠身边,沉着脸轻轻拍了拍她的肩头,以示安慰。
眼下这种情况,虽然马桂芬是被害人,他们也不能阻止人家提前准备后事。
其余事儿得等公、安同志过来再说,他们能做的,就是不能让他们家不明不白的把人给埋了。
张翠娥眼角余光暼到杨卫国的眼神,动作,不禁恨恨的瞪了张翠珠一眼。
“容爱党,去给你奶把她盖的被子拿出来!”容桦懒得听他们争论,便悄悄对容爱党说。
马老太躺在这里,别本来没事再给冻感冒了,反正她不相信灵泉水救不活马桂芬,刚才,卤肉可是偷偷的又给马桂芬打了一针。
容爱党听了,抹了一把眼睛站起来,跑进屋里拿被子去了,他们不让奶进屋,盖床被子总行吧?
容爱党抱着被子出来,张翠娥看见了,便张口又要说话。
“我们家的事儿你少管!”容爱党根本不想听张翠娥说话,知道她肯定没好话,干脆提前用她说过的话堵了她的嘴。
严格说来,张翠娥确实不如容爱党正统。
容桦接过被子,蹲下身,神情严肃的给马桂芬盖上,众人都神情哀伤的看着容桦行动,他们都没说话。
就在容桦蹲下身给马桂芬盖被子,低头瞅着她的脸看的时候,发现马桂芬的眼睛悄咪咪的睁开一条缝儿,冲容桦挤了下眼睛,接着又紧紧闭上。
……
容桦心里一阵欣喜,马桂芬有救,真死不了。
容桦猜测,马桂芬装成要死不活的样子,肯定是因为凶手,或者有别的目的。
不管心里怎么想,容桦表面不动声色,只是认真的帮马桂芬盖好被子。
马桂芬身体虚弱,要是一直在外头吹风,肯定容易染风寒,得多喂点水,又不能太多,还真是有点儿麻烦。
容桦站在那里,听着他们容家人在这里磨叽,她倒是也想知道,人之将死,容家人会露出什么真面目?
张翠娥被容爱党一句话给怼的将张嘴要说的话给噎了回去,容桦都接过被子给老太婆盖上了,她说什么也白搭了,于是,狠狠的白了容爱党一眼。
容爱党被张翠娥那阴沉的目光看的发毛,她娘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可怕了?
李二花本来准备直接出门去买寿衣,听到张翠娥要钱,便也不动了,眼巴巴的看着容保国。
“唉!”容保国看着俩儿媳妇这样子,重重叹息,便去了屋里拿钱。
马桂芬藏钱的地方,他是知道的,只是,自从娶了马桂芬,他这大半辈子都没再管过钱,也没拿过。
这是第一次亲自动手拿钱花,没想到却是给老婆子办丧事。
容保国出来,给了李二花二十,连容胜利他们也给了二十,让他们分头去忙。
“该准备的你们看着准备,不够的贴着点儿,回来我给补上,我老头子绝对不会赖账!”容保国冷着脸说了一句,便过去看马桂芬了。
俩儿子,尴尬的满脸通红,但也没办法,他们手里都没钱,要不一直没出门去办事?
但是,他们可不敢说,得被人戳脊梁骨骂。
张翠娥和李二花去置办寿衣和那些零碎儿的东西,容胜利兄弟俩就去订棺材了,院子里只剩下容保国和那些小辈儿。
“乡亲们,都帮把手,帮容家把灵棚搭起来!”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句,在外头围观的村民,便有不少人鱼贯而入,在容家忙活起来。
所谓的灵棚,无非就是几家人凑几张破席子搭起来,床都不用放,直接把门板子垫高摆里头,就等着马桂芬死了之后装殓好。
“这也太着急了吧?”容桦有些好笑,人还没断气儿,就开始搭灵棚?
“爱国,去,给借给咱们家东西的人家,一家五分钱!”容保国又喊容爱国这个大孙子去招呼,顺手给了容爱国一把零碎儿钱。
“我哪也不去,就守在这里!”容桦看容保国的目光看向她,便说了一句。
容保国冷着脸,倒没多说,他能理解,毕竟,这孩子还没跟老婆子相处过人就要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