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棍的闷打似乎让季泊舟并不过瘾,他又从树丛里专门选了一根柔韧的树枝,手感像极了长鞭。
宋楚楚得了片刻喘息,见手持韧树枝的季泊舟再次逼近,恐惧得浑身发抖。
疯了,季泊舟也疯了!
他要打死自己!
不,她不能坐以待毙!
就在她打算爬起来的时候,季泊舟一脚踹在了她的小腹上。
宋楚楚猛地栽倒在地。
他抄起手上的树枝,又狠狠地甩上了宋楚楚的身体。
一声接一声凄厉地呜咽,和着宋楚楚血肉模糊的身体,让季泊舟竟然有了莫名的兴奋。
他动作越来越快,越来越狠,约莫过了一刻钟,看着奄奄一息的宋楚楚,季泊舟才终于打累,将手上已经不成形的树枝一扔,颓然地坐在地上喘气。
宋楚楚看他坐了下来,眼里的惊恐更甚。
季泊舟不打了,这是要杀了自己了吗?
他的眼神瘆人得像一个地狱修罗。
季泊舟嘲讽地吐出个冷笑:“你放心,本世子不会杀了你!今**让这么多山匪在瀑布里下药,若被人查到,吃亏的只会是侯府!所以必须要留着你,万一被发现,还要推你出来认罪呢!”
宋楚楚的眼泪早已流干了,季泊舟打了个响指,青墨颤抖着从林子里出来了。
他从未见世子这么可怕的时候,原来世子也是会打人的!
季泊舟的声音也阴冷得要命:“把宋楚楚带上,回府!”
听见季泊舟说出要把自己带回府,宋楚楚总算放心地晕了过去。
姜行听见陆旋和桑落都被背回来,心顿时沉到了谷底。
他将手中的密信一扔就飞跑去了锦园。
这才短短两日,阿旋就已经三番两次的晕倒了!
他的心都跟着像被剜去一块那样生疼。
锦园,青鸢和青黛肩膀都磨破了,给姜行禀报了事情之后,忠伯带人下去上药休息。
府医小心翼翼地说:“王爷,王妃和桑落姑娘都是中了药物所致,王妃受了**,桑落姑娘中了**。只需等待几个时辰,二人便自会苏醒。”
姜行无声地点头,手一挥,飞星带着府医出去了。
看见姜行一双眼睛担忧地锁在陆旋身上,小葵红着眼睛吸了吸鼻子,也带着其他人出去了。
门一关,姜行猛地就将陆旋拉起来抱在了怀里。
“阿旋,下次你去哪里,我一定跟你一起,再也不让你一个人去了!”
他将她的手放在他心口:“就差那么一点,那么一点本王就要永远失去你了!”
“我好不容易感觉到了一些人生的光,不允许你就这样离开我!现在,以后,本王都不许你离开!”
看着陆旋闭着眼睛一动不动的样子,姜行完全不敢想若是没有季泊舟突然出现的那一下,自己此生该是会何等后悔。
他的心里猛地又涌上怒火。
又是季家惹出来的事!
若不是因为季家的牵扯,宋楚楚何至于到要杀了阿旋的地步!
还有季泊舟!
恐怕也是因为季泊舟前来找阿旋生事,这才触怒了宋楚楚。
不然哪有那么巧,事情接二连三地就发生了!
他眼里全是仇恨。
等不到多久了,快了!就快有结果了……
陆旋卯时不到就醒了,她睁开眼,浑身猛地一僵。
她与姜行十指紧扣,姜行紧握着自己的手趴在床边还睡着。
快速跳动的心脏,让她感觉说不清是来自劫后余生的惊吓,还是与姜行此刻的亲密。
她嗓子有些干,想抽出手,又怕把姜行弄醒。
她想了想,再忍忍吧!
忍到他醒了,主动放开她就好了!
不然到时候这一切该怎么面对?
姜行到时候万一说出些袒露的话怎么办?
她这才发觉,原来自己对姜行是带着怯懦和逃避的。
只是这怯懦到底来自何处?
是不敢面对他的炙热,还是担心自己拒绝后他的失望?
抑或将事情挑开后,两人间无声的尴尬。
一旦捅破,二人的合作就有些生硬了。
只是……心头又有些不舒服。
自己还是贪恋与姜行最近的温馨时刻的。
她有些讨厌这样的自己,何时变得这样矛盾了?
她咽了咽口水,索性把眼睛闭上。
就在这时候。
“渴了?”
一道带着困意的清洌声音传来。
陆旋不敢说话。
只听见身边的人低声轻笑了一声,转过身倒了杯水给她。
她依旧闭着眼睛。
屋内并未燃灯,她不知他是如何看清物件的。
“要本王喂?”
“不,不用。”
她终于睁开了眼。
她接过茶盏,吨吨两口就干了。
嗓子舒服多了,“王爷不必在这守着,回存心殿睡吧。”
“嗯。”
黑暗中,看不清他的身影,陆旋只感觉到自己猛地被拉进了一道坚实温暖的胸膛。
那胸膛中的一颗心,正砰砰砰跳得极快。
她吓了一跳,下意识就要挣脱。
却被他束缚得紧紧的,她的身体更僵了。
“别怕,抱一会儿我就走。”
似是知道她内心的忐忑,他幽幽说出了这句话。
她没有回答,也没再挣扎。
无边的黑暗似乎将一切都掩藏得很好,她不必面对,也不必尴尬,就这样静静地与他拥抱着。
时间仿佛很短,又好像很长。
直到感觉他的身体好像开始发烫,他才轻柔又不舍地松开了她。
他替她掖了掖被角:“我走了,莫要踢被子。”
他的气息就那样近地呵在她脸上,薄软的唇差点擦着她的额头而过。
她的心,仿佛又漏掉了一拍。
门吱嘎一声关上。
姜行走了。
陆旋的心终于落了地。
她又睡了一个时辰,起来后,看见窗边已经又换上了新鲜的茉莉。
吃了早膳,她装作无事地去书房找他。
“王爷!”
“王妃起得这样早!”他还是往日那般似笑非笑的模样。
她放下心来。
飞星识趣地出去了,姜行将昨晚的密信递给她,神色倏地转冷:“本王昨日还担心没法那么快扳倒季澄,没想到这密信就送来了一场及时雨!”
密信上是季澄卖官鬻爵、草菅人命的证据,姜行的人在黄州找到了多年上告无果的一位老翁,老翁的儿子,已经成了季澄埋在青秀山别庄中的其中一具尸体。
陆旋的心跟着这封信热了起来。
她激动地说:“王爷今日怎没带去上朝?”
“老翁进京还得等两日,自然是把证人一并带着更好!”
陆旋想了想:“既然这个证人还没到,那咱们就先处理有证据的事!”
她眼神发狠:“昨日的事想必王爷已经知道了大概,臣妾想先报眼下的仇!”
姜行眉眼间卷起一场风暴,“王妃怎么说也是本王的人,是该让那些人知道掂量分量了!”
陆旋笑了笑,眼睛随即又冷下来:“昨日宋楚楚的**全下在了瀑布中,瀑布的水顺流而下,下游最近便是容城的永清镇。河水有自洁之力,但起码也是汇入了其他支流,且三十里之后才会无恙。那么永清镇这两日,必有百姓因此遭殃!”
姜行点头:“昨日就派玄戈调查去了,想必很快就会有眉目!昨日王妃被带走后,那位宋楚楚据说被季泊舟拖到林子里打了个半死!”
他嘲弄地冷笑一声:“果然是心口不一之人,口口声声对你后悔,这时候却又想着留着宋楚楚给侯府垫背!若本王是他,那宋楚楚早就被千刀万剐了!”
陆旋没想到姜行不但与她不谋而合,动作还这么快。
但对她来说,季泊舟其实早就无足轻重了。
于是她刻意将话题引了回去:“王爷不是问臣妾想要如何报仇么?到时候引导百姓去府衙报官,群情激奋下,府衙不得不查,宋楚楚和侯府自然会被牵扯出来!”
就在这时,玄戈推门而入。
“王爷,王妃!”他行了个抱拳礼:“本次因水源中的**,昨日受害的共三十余人,属下已经一一将他们带去府衙报案了!”
陆旋诧异地看了一眼姜行。
这人为什么总是能做在自己想法的前头?刚说完,玄戈事都办完了!
如果不是盟友的话,实在是有些可怕。
“嗯。“姜行漫不经心地答了一声,眼睛里却全是阴戾:“可有掩盖你瑾王府的身份?”
玄戈想了想:“并未暴露!”
姜行扯了扯嘴角:“那就暴露一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