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美凤在急救室里,参与抢救的都是县医院的专家,抢救了一个多小时后,专家说:“心梗时间太长了,没得救了,”顾美凤还不死心,又抢救了一个小时,希望能出现奇迹,可最后还是无力回天!
顾美凤有点疑问,姐姐好好的,怎么说走就走呢,就问在场的专家,有没有可能是因为其他原因?专家说:“初步诊断为急性心肌梗死,如果顾主任怀疑,只有做尸检,才能确定!”
顾美凤开始怀疑戴志远,后来一想,姐夫虽然花心,但对姐姐一直很好,特别姐姐治病从南京回来以后,姐夫更是把姐姐捧在手心,她也曾去过姐姐家几次,每次姐姐都夸姐夫,那幸福的样子是装不出来的!所以顾美凤打消了自己的疑虑!
她见志远瘫坐在地上,就对志远说:“姐夫,带姐回家吧,为姐准备后事!”
按农村的风俗,在外面去世的人,遗体是不能回家的,要么火化后带骨灰盒回去,要么在家里院子里搭灵棚,停放遗体,戴志远此时的邪劲又上来了,不顾长辈的劝阻,硬头把顾美玲的遗体停放在自家的堂屋,正因为这点,戴梦瑶回来,才原谅了爸爸!
志生在简鑫蕊家一直睡到八点半,行李箱已经被刘晓东拉了回来,换好衣服,和简鑫蕊一起吃了早饭,正打算带依依出去玩,这时就接到了萧明月的电话!
萧明月听到康月娇说顾美玲去世了,就往戴志远家赶,戴姓是前门村的大姓,顾美玲虽然去世时岁数不大,但晚辈不少,一些晚辈已经带上了孝,白茫茫的一片。
院子里人很多,明月到顾美玲的灵床边磕了三个头,虽然是平辈,但死者为大,戴志远一看明月过来,才想起还没通知女儿戴梦瑶,就对明月说:“她婶子,你帮我打个电话给梦瑶,她最信你的话,你让她回来,暂时别告诉她!”
明月说:“他叔志生也在南京,我让他带梦瑶回来!”
志远点点头!
明月打电话给志生,志生马上就接了,冷冷的问道:“有事吗?”
明月不理志生的态度,轻声的说:“美玲嫂子夜里走了,你回来吧,顺便把梦瑶带回来,千万别告诉她!到家再说!”
这时依依过来叫爸爸,明月听得明白的,但她以为是同事的孩子在叫,就说道:“你快点回家来。”就挂断了电话!
志生接了电话,心里非常难过,简鑫蕊以为志生家里发生了什么事,就关心的问道:“志生,怎么了?”
戴志生悲伤的说:“梦瑶的妈妈夜里去世了!”简鑫蕊也吃了一惊,顾美玲去年来南京治病她是知道的,她虽然没去,但派顾盼梅代表公司送了慰问金,听说手术后效果很好,不会有生命危险,怎么说走就走呢?
志生已经回房间收拾衣服,几件**还没有干,志生也没收,拎着行李箱就向楼下走,简鑫蕊抱着依依,跟在后面,说道:“你别急,我让老李开商务车送你!”
又叮嘱刘晓东,先把志生送到戴梦瑶的住处,依依见志生急匆匆的离开,脸色难看,吓得也不敢像以前志生离开时的那样哭闹,只是在志生上车时,才怯生生的说了声:“爸爸,早点回来!”
志生听到依依的叫声,又转回身来,抱住了依依,对依依说:“依依乖,爸爸过几天就回来看依依!”
简鑫蕊已经打了电话给司机老李,让他开车去戴梦瑶租住的小区,等着志生和梦瑶!
戴梦瑶刚睡醒,女孩子贪睡,她打电话给母亲,没人接,再打电话给爸爸,也没人接,在母亲没生病以前,母亲不接她的电话很正常,因为此时母亲已经在麻将桌上,而爸爸也许在村里忙!自从母亲生病后,母亲就从来没有不接她的电话过!
这时,江雪燕在外面敲门叫她!
志生上车后,他怕梦瑶还没睡醒,就打电话给江雪燕,让江雪燕去叫醒梦瑶,说自己回家,坐公司的顺便车,她爸想她了,让她一起回去!
戴梦瑶知道志生叔叔来南京出差,但叔叔已经不是久隆集团的员工,公司怎么会派车送他回去,还带自己回去,心里就有不祥的预感,她被江雪燕叫起来后,简单的收拾了一下,收拾好行李,刘晓东的车和公司老李的商务车几乎同时到小区门口,江雪燕陪着梦瑶,已经在小区门口等着他们!
梦瑶上车后,就问志生:“叔叔,干嘛这么急啊,我还没来得及向顾总请假呢!”
志生说:“假我已经替你向简总请好了,你放心好了!”接着志生就不再说话!
此时梦瑶家的小院笼罩在一片哀伤之中。堂屋设为灵堂,素白的帐幔挂满四壁,中央灵床上停放着顾美玲的遗体,堂屋的后墙摆着她的大幅遗像,周围鲜花簇拥。孝子贤孙们披麻戴孝,守在灵床两侧,哭声此起彼伏,泪水浸湿了衣衫。
院外,花圈从门口一直摆到路边,白花花一片。已经有前来吊唁的亲友,他们臂缠黑纱,手持白花,表情凝重地向灵堂走去,依次在遗体前烧纸、磕头,默默为逝者祈福。
道士在一旁摆起法坛,锣鼓铙钹齐鸣,诵经声悠悠回荡,香烟袅袅升腾。院角,帮忙的乡亲们在有条不紊地准备着丧宴,虽忙碌却安静,每个人都沉浸在悲痛的氛围里,因为是少丧,戴志远不打算请乐队,但几个本家侄女不同意,说婶婶虽然走时岁数不大,但她生前喜欢热闹,一定不能让她孤孤单单的走!
梦瑶一路上心神不宁,到服务区,志生让她下去吃饭也不吃,志生也没吃,只是给司机老李买点吃的,继续赶路!
在离家很远的地方,梦瑶就听到了家的方向传来了锁呐声,在家乡,也只有有人去世了才会吹锁呐!
车子转弯,梦瑶已经看到了家中院子里带孝的人进进出出,她颤声的问道:“叔叔,是不是我妈她出事了!”
志生说:“梦瑶,你要坚强,你妈昨天夜里过世了!”
戴梦瑶的泪水瞬间就下来了,车子到门口,梦瑶已经站不起来了,明月和其他的几个婶婶把梦瑶架下车来,梦瑶进屋,疯一样的扑在母亲的遗体上,失声痛哭,身边的人,无不流泪!
志生让司机老李回去,没想到老李说:“简董事长说了,让我等梦瑶家丧事结束了再回去,她说你们这边车子少,多一辆车用起来方便!”志生是十分感谢简鑫蕊的体贴,按着当地的风俗,自己带着老李,给顾美玲磕了三个头,执事的给了老李一块黑纱,老李把黑纱戴在手臂上!
这里的风俗是本家和亲戚的晚辈都披麻戴孝,平辈的本家和亲戚手臂戴白孝,朋友同事手臂戴黑纱!
戴梦瑶抱着母亲的遗体,哭得肝肠寸断,顾美凤,明月在边上不停的劝!
顾美凤劝道:“孩子,人死不能复生,你不要太悲伤了,你姥姥姥爷都岁数大了,他们的身体经不起,你不起来,他们也不会起来。”梦瑶才止住悲伤,扶起了姥姥姥爷!
由于梦瑶是独生子女,她要一直守在灵前,每一个亲朋好友来灵前磕头,她都要在里面跪着,陪来人一起磕头,志远平时仗义,讲议气,朋友特别多,戴梦瑶一直跪着,她从早上到现在滴水未进,一下子晕了过去!边上的人七手八脚的把梦瑶救醒,有人拿过来几支葡萄糖,给梦瑶喝下,梦瑶又跪着,陪来吊唁的人磕头!
晚上守灵,近家里的晚辈中,成年人有二十来人,轮流着守灵,每班十人,分两班,梦瑶是女孩,不安排守灵,可梦瑶坚持要守着母亲,她知道,这是最后陪母亲了,没办法,又安排本家的嫂子和堂姐堂妹陪着梦瑶!
戴志远一直忙,大大小小的事情都要他安排,而且来的朋友同事比较多,别人也不认识,只能他自己亲自接待!志远平时在镇里,处得比较好的,基本上人家有什么事,他都到场,所以他家有事,这些人都会来。
估计第二天,方方面面来的人更多!虽然梦瑶回来,也没说几句话,但她还是心疼女儿,所以安排了大一点的侄子明天替换梦瑶,跪在灵前,陪前来吊唁的人磕头!
乡下还有一个习俗,说去世的人,直到入土前还要吃阳间饭,所以一天三顿都要送到土地庙前,由土地爷土地奶陪着去世的人吃饭,也是在人间的最后一程。
做饭用的米,要到乡亲家里要,各家凑起来,不在多少,但家数要多,要的家数越多,越说明逝者在阳间的人缘越好,走在黄泉路上越少受罪,有儿子且结过婚的人家,由儿媳妇带孩子去要,每到一家都要跪下磕头,没有儿子媳妇的人家,则由女儿女婿去要,如果孩子太小,就由侄子侄媳去到各家要!
第二天戴梦瑶披麻戴孝,开始要百家米,每到一家,都给人家跪下磕头,人家抓一把米放在梦瑶的口袋里,不能给得太多,多了一百多家要下来梦瑶也弄不动,梦瑶是一路磕头,一路哭,村里的人无不流泪!
到了田月鹅家,田月鹅看着梦瑶,也有几分心疼,梦瑶给田月鹅磕了一个头,田月鹅给了梦瑶一小把米。
田月鹅有点心虚,前天晚上戴志远就在自己家里,志远要走时,自己又留戴志远多待一会,昨天她又听人说,顾美玲发病时,如果有人在面前,及时抢救,根本死不了人,所以田月鹅更加后悔,认为是自己贪一时之乐,错过了顾美玲的最佳抢救时机!
昨天下午,梦瑶给宋雨生打了电话,告诉宋雨生,说自己母亲去世了,梦瑶的意思很明显,在自己最难过的时候,希望宋雨生能在自己身边,他们俩虽然没有明确恋爱关系,但自己的母亲生前也一直对宋雨生不错,作为邻居,或自己的同学,宋雨生总能找借口回来陪陪自己,送母亲最后一程!
宋雨生昨天下午,接到了梦瑶的电话,就打算回来,他知道去云灌县的最后一班车是晚上五点半,还来得及,他打电话给母亲田月鹅,田月鹅一听儿子要回来,坚决反对,儿子和戴梦瑶恋爱,自己不同意,戴志远夫妇也坚决反对,而且她也明白戴志远的态度,怕儿子回来,自找难看!
宋雨生见母亲反对他回来,就对母亲说:“我和梦瑶从小一起长大,美玲婶子一直对我也不错,我只是以同学和晚辈的身份去送美玲婶一程,怎么会自找难堪?”
无论宋雨生怎么说,田月鹅就是不让儿子回来,说如果儿子回来,她就**!
宋雨生见母亲以死相逼,就不敢再回来!但他又不好告诉戴梦瑶,说母亲不让她回去!
梦瑶知道,如果宋雨生昨天下午回来,今天早上就该到她家去,可一直也没等到宋雨生,戴梦瑶给田月鹅磕头时,她向屋里看了一眼,她多希望心爱的人能出现在她面前,分担她丧母的痛苦,最终她失望了,梦瑶更是伤心,一路哭着向下一家走去!
田月鹅望着戴梦瑶孤单的身影,哭泣着离去,心里也有说不出的滋味!
俗话说,人在做,天在看,不要亏心,举头三尺有神知!田月鹅后来要为自己的行为买单!
昨天来的大多数是亲戚朋友,今天来的是镇里的领导和各单位的同事,还有各村和志远处得比较好的村长村支书,乔磊和这些人也熟悉,志远让乔磊在家里帮着接待这些人!
人们都感叹戴姓家族真的大,顾美玲四十多岁去世,而为她披麻戴孝的晚辈就有上百人,一跪下来,白皑皑的一片,每到送饭时,队伍拉得很长,在土地庙门前,前三层后三层的跪着,哀声一片!
按照当地的风俗,少丧在家只能停三天,老年人去世,可以在家停一周,顾美玲四十六岁,按理算少丧,只能在家停放三天,可戴志远就是不信这个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