松下代子并没有因为舅舅死于海难而陷入痛苦不能自拔。
她难得地避开孙维道去接了一个国际长途电话。
孙维道不敢想象一口一声‘代子酱’自称的她在坐上山口组组长职位后就像变了个人似的。
渡边手下的御家人被安置到山口组各个重要岗位,连勃朗特手下的机车党也被她强行任命了几个拉美裔的非白种人。
此事自然在以正宗土著自称的红脖子里掀起了轩然大波。
伤口还未彻底痊愈的渡边主动请缨。
结果那些跳得最欢的机车党首脑们无一不死于非命,而且不无例外,身下的小铃铛全被凶手切掉带走。
接案后的警察线索指向暗网的器官买卖。
躲在山口组自己的诊所手术台上的渡边本以为可以鸟枪换炮了,没想到装上去依然是银样镴枪头——中看不中用,连撒个尿都不痛快。
渡边以为医生没有尽力,一气之下,将医生那话儿也切了,心想除非你一辈子不想做男人了,你能接上,我就一样能接上。
想到罪魁祸首每天晚上还可以和自己的女主人在床上缠绵,渡边的恨意如太平洋的海浪,一浪高过一浪。
如果没有松下代子明确指示任何人不允许对孙维道下手,孙维道绝对会被渡边和他手下的松下御家人切成碎片喂狗。
虽然别墅的守卫在孙维道面前都表现得唯唯诺诺,甚至连正眼看他一眼都不敢,但从渡边偶尔对视的眼神里,孙维道看得出他心里那熊熊燃烧的怒火。
必须有自己的嫡系部队。
虽然有重重保护,但孙维道感觉自己是处于群狼包围中的一只猛虎,表面上看狼群害怕老虎的凶猛不敢靠前,但只要老虎打下盹,就会咬个粉碎。
“胡安派去哪了?怎么这么多天没见到他人?”
除了胡安,孙维道没有一个他可以将后背对着对方的人。
松下代子没想到孙维道突然提起胡安,稍微迟疑了一下,还是如实说了出来。
“当天你被FBI抓时,胡安给我打来电话,我开着皮卡赶过去时,他和我换了车,让我带着小盼盼回来,他说他会守着你。”
孙维道点点头。
如果没有胡安报信,塞琳娜不可能会出现在地下室。
“后来……”
松下代子抬眼看了一下孙维道,不知道是不是该说出来。
孙维道很平静地看着她。
松下代子一咬牙,还是说出了真相。
“他报出了你关在洛杉矶的地址,请我派人来救你……”
不用想,肯定她没有去做这事。
“不是我不想救你,而是你也知道,我手下只有渡边几个人,我舅舅根本就没打算让我接他这个班……”
松下代子双手握住孙维道的手,声音微微颤抖。
孙维道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微笑着说:“我相信!”
听到孙维道这个表态后,松下代子才恢复平静,继续往下说:“我打电话给浅谷,让他组织社员,带齐装备,直奔洛杉矶……”
“他毫不犹豫地拒绝了你,而且说这是龟田代目的指示?”
“你怎么知道?”
松下代子瞪圆双目看着孙维道,觉得很不可思议。
“我猜的。浅谷一直是龟田代目的秘书,龟田代目将他一个人留下来,目的就是让整个组织还是处于他的管理之下,无论谁在代理组长职位。”
松下代子点点头。
“浅谷说,FBI办案,辛布斯被杀总得有个了结,你是最合适的人选!”
“他说他已经对龟田代目进行了汇报,龟田代目同意他的意见。”
“哦?”
此话一出,推翻了孙维道当初的分析。
不是龟田命令浅谷按兵不动,而是浅谷先知道FBI要抓孙维道做替罪羊,向龟田请示放弃孙维道的。
只有一种可能——浅谷是FBI的线人!
M国的执法机构庞大又复杂,而且管辖范围有极大的重合,为了争取更多的经费和权力,各个部门都会在暗地里使劲。
线人这种成本低、风险小,见效还快的项目被各执法部门如火如荼地开展起来。
别说单一部门的线人,连联合部门共用一个线人的现象也是屡见不鲜,比如现在的孙维道就是DHS和FBI的联合线人。
这样说来,浅谷的危害性远胜龟田,更不是渡边之流可以相提并论。
想起浅谷能伸能屈,对自己下手都毫不手软的劲,孙维道产生一种惺惺相惜的感觉。
在某种程度上,浅谷是另一个自己。
自己能想到的,浅谷一定能够想到。
自己现在是孤家寡人,而浅谷却是大权在握,精兵强将将他围得里三层外三层的,想杀他比他派人杀自己难上一千倍。
虽然如此,但孙维道也不担心浅谷会对自己下手,毕竟他现在也是FBI的线人之一,而且是比浅谷重要一百倍还不止的线人!
浅谷包括其他派别的人想对自己动手,那绝对是活得不耐烦了。
胡安没理由为了躲避自己,连电话卡都扔掉不用。
凭他那身飞檐走壁如履平地的贼王本事,想活捉他也不是件容易的事。
而且他除了偷窃和销赃外也没做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地下势力应该没人找他麻烦,FBI更是犯不着和他这种小卡啦米斗气。
孙维道谢绝了松下代子派人保护的建议,戴上“张小绵羊”的面具,依旧骑着他的共享单车出了门。
胡安的树屋成了小松鼠的新窝,明显很久没人来住过。
卡门租的别墅里面倒是干干净净,但花园里杂草丛生,肯定卡门也很久没回来住过,因为花园定期修剪可是写在合同条款之中。
按理讲卡门的手术也应该做完了。
过河拆桥意义不大,毕竟她的手术费由塞琳娜承包了,而且孙维道并没有对她有任何要求。
卡门的生活圈子很小。
天黑后,孙维道坐在**舞俱乐部斜对面的咖啡厅靠窗的位置足足喝了两小时咖啡。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机车党和山口组大战,被各媒体报道后让本来打算来圣巴拉巴拉旅游的客人锐减的缘故,本来热闹非凡的**舞俱乐部现在可以用门可罗雀来形容。
站在门口迎宾的大**露丝打着哈欠想借旁边的侍应生盖特的肩膀靠一靠,盖特像被眼镜蛇缠上一样闪电般窜回了舞厅。
“SHIT!你这个小X种不是靠老娘将客人送给你,你等着吃X吧!”
露丝像是受到极大侮辱一样,像是《功夫》里的包租婆一样双手叉腰冲着盖特的背影怒骂起来。
“Hi,谁活得不耐烦了,敢惹我的露丝宝贝生气?”
露丝转身一看,眼眶都红了,张开双手,对孙维道来了一个熊抱。
作为AIDS病毒携带者,这个自称为强森的亚洲帅哥是难得的几个明知道她是病人,却从来没歧视过她的人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