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发生了关系。
姜晚睁开眼,望见了一缕晨光透过未关紧的窗帘照进来。
折射开的雾气下,男人**着背对她坐在床边。
厉衍川点了烟。
他闭着眼,任由烟雾升起、弥散。
如许多年前,恶劣享受着这支“事后烟”。
姜晚向来是不惮用最大恶意去揣测他的,可此时此刻,她却看不明白厉衍川的心思。
挥挥手,将烟味散去,她皱着眉起身。
身侧却传来他淡淡沙哑的声音。
“知道你讨厌,忍一下吧。”
姜晚不想忍。
刚刚发生的一切本就在她意料之外,厉衍川昏头了对她用强。
那样蛮横地按着她在床上,连半点反抗的机会都不肯给——
姜晚都还记得疼。
甚至……
她恍惚想了起来。
“厉衍川你是不是没做措施?”
男人抽烟的动作微顿,黑眸微掀,“嗯”了一声。
他回身望见女人脸上的绯色,肌肤透着淡淡的娇媚色泽,慢慢地笑开。
“一次而已,没那么巧。反正,山山也挺想要个弟弟妹妹的。”
“你说什么疯话?”
姜晚皱眉,避开了他戏谑的视线。
事既已成,她不是那种矫情到要生要死的,很不想在这件事上与他多做纠缠。
可男人偏生捏着她的下巴,修长的手指骨节挑开,透着骨子里的凉薄。
“你不高兴?”
他故意至极地弄她,手指落在她**在外的皮肤上。
姜晚颤了一下往后躲。
他带着烟味的气息却落了下来,裹着浓郁至极的侵略性,一瞬间便让人回想起刚刚“浓情蜜语”的一切。
她别开脸,男人的吻正落在颈项处,一瞬间,姜晚便仿佛连末梢神经都颤了起来。
男女情事上,无论多少次,她永远都不是他的对手。
姜晚静静别开眼,躲开了他的碰触,只强行敛起了万千思绪,尽力冷漠。
男人湿润的唇,最终也只浅浅印在了她额上。
“怕什么?”他沉郁的嗓音在耳边低低响起,炸开了似的,让人全身不适。
“最多亲亲你,不做什么了。”厉衍川语带戏谑,恶劣至极地在她耳边留下这句话。
“我也累了。”
他缓缓起身,薄唇上噙着一抹凉薄的笑,却在姜晚看不见的地方,连眼底都藏满了深情。
其实舍不得。
但终是要走了。
厉衍川窸窸窣窣穿着衣服。
身形颀长宽阔,遮住了光。
姜晚重新套上睡衣,堪堪遮住自己后,终于敛起了眼底所有波澜。
她给自己倒了一杯水,温润的液体刚滑入喉咙,男人便已经走了过来。
顺势拿过,就着她刚喝过的唇印,仰头一饮而尽。
“你到底在耍什么把戏?”
行径恶劣到宛如流氓!
“这样逗你,其实挺好玩的。”厉衍川喝了水,忽然就笑了,心情很愉悦似的低下头盯着她看,呼吸里的一抹微烫碰着她的皮肤,嗓音跟着哑下去。
“看,脸又红了。”
“你——”
姜晚气急。
她终于是要忍不了了。
手重新握住那只杯子,连同仅剩下的那点水一并砸过去——
正砸在他肩头,哐当一声又碎裂在地上。
空气微寂。
他半垂下的眉微扬,不去管身上的伤,仍直勾勾看着她。
“那么恨我吗?”
“对。非常恨……你像个疯子。”
姜晚被惹急了眼,她自认为自己一贯忍耐力不错,偏生就能一次次栽在厉衍川手上。
他还戏谑轻蔑地笑,嗓音低低的嘲讽,惹得她要炸毛。
她几乎就要连同玄关厚重的摆件一起狠狠朝他砸过去了——
可厉衍川走得很快。
他拿了外套离开,那件熨烫齐整的西装经过昨夜早已皱巴巴,没穿,而是随意搭在手腕上,连眉宇里那抹颓废疲惫都顾不上,淡淡走了出去。
“那就一直恨。”
房门“啪嗒”一下打开锁。
姜晚没有了发作的机会。
“走了。”
厉衍川站在电梯口,看着电梯门合拢的缝隙里,越来越小的人影。
直到世界彻底安静。
他一个人在狭窄的电梯里,心里头仿佛一瞬间变得空落落的。
还好,姜晚说恨他。
厉衍川低低的笑,电梯玻璃背板上映出他的脸。
他觉得那样很好。
姜晚,你最好,恨我一辈子。
……
姜晚余怒未消。
她回过头来,主卧里几乎还残留着不曾散去的男性气息。
凌乱的床铺上,是刚刚疯狂一切的显露。
那一下重重砸过去的水杯,不足以让她发泄愤怒。
她去浴室里洗了个澡,将自己泡在温热的浴缸里,很久,才终于能缓过来。
厉衍川不对劲。
情绪上头,姜晚是不愿去代入他的。
如今冷静下来,方觉有些异常。
他不该,也不会在这种时候欺负自己……
昨夜里,究竟发生了什么?
但她已经来不及思考。
钟忧打过来电话。
“昨夜海城大乱,HL与厉氏集团绑定了深度合作,牵一发而动全身,我们的市价也受到影。但是……姜总,您最好亲自过来一趟。”
“好,我马上到。”
住处距离公司不远。
姜晚很快驱车赶了过去。
但意料之中的慌乱并未出现,整层办公楼一如既往的只有安静工作的声音。
钟忧面带笑容在电梯口等她。
“不是说出事了么?”
“原本是。可是刚跟您说着电话,就有人到了,厉氏集团的陈河陈秘书,他带了一份文件过来。”
“姜小姐。”陈河提着公文包,手里白纸黑字印好的文件,工工整整递到了她面前。
“厉氏集团现在应该自顾不暇才对,陈秘书不忙?怎的还有空来我这。”
“是,公司那边的确有些混乱。但我过来,是因为这件事更重要。”他掀开文件第一页,“双方合作项目牵涉庞大,我们如今的情况,人心惶惶之下,恐怕无力在规定时间内生产出第一批机器。”
“按照合同,如果到期无法支付,那么你们——”
“所以厉总决定,将整条生产线,连同市场2部,全部变卖。”
“什么?”
饶是这几年,姜晚混迹生意场,也算是经过些风浪。
可骤然听闻仍觉得惊诧。
“全部,变卖?厉衍川在说笑吗,谁买得起!就算买下了,当初的合同利润可是九成归HL,谁会来接这个盘?”
他抽什么疯早上折腾一阵还不够,竟还给她留这么大个坑?
“我给他打电话!”
“别……姜小姐,厉总想要卖给您。”陈河没拦住。
但也知道姜晚大过去的电话无人接通。
他无奈解释,“这条生产线是厉总名下子公司所有,几乎独属于他一人。如今他出让公司所有权,价值……一块钱。”
空气安静了几秒钟。
姜晚缓缓放下手机,沉默地看着合同上的条款。
大写的一元,单位人民币。
“钟忧,叫法务过来。”
“厉总不会坑您。”
“谁知道呢。”
陈河不再作声,他只能在心底叹息,作为唯一知道厉总为姜小姐母子所做一切的人,他却什么都不能说。
文件包里,除开这份合同之外,还有昨夜里厉总签署的厚厚一沓转让书。
他刚公证了回来,要不了多久,就都将公之于众。
“没有任何问题?一块钱?以后这么大一家公司都是我的?公司账目,确定一直盈利状态?”
“据文件显示是的,每年净利润三千万,今年与HL合作的项目利润少,可能会偏低……也许这就是厉总转让的理由?”
姜晚望着钟忧。
谁也不是傻的,厉衍川更不是。
铺开了生产线,明年就能回本,之后只要技术不迭代,几乎未来十年都稳赚不赔。
他脑子瓦特了?
还是……当成早上的补偿?
姜晚心里乱。
她觉得,以厉衍川的行事风格,作为补偿的事倒也不是做不出来。
“没问题的话,姜小姐签字后,派个人过来跟我去交接一下就好。”陈河面面俱到,他只为厉总感到遗憾。
似乎此刻的姜小姐,还并不曾预料到厉总为她做了什么。
陈河起身离开。
下一刻,却听见身后响起姜晚急促的声音。
她察觉到不对。
“厉衍川人呢?我要见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