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八章 去找奶奶
我脑子里“嗡”地一声，身体忽然一软。
他刚才说什么？
“结案？”
我震惊到无以复加，声音也无意识地拨高：“为什么结案？！怎么没人通知我！人证物证俱在，原告都没有撤诉，你们凭什么结案！”
我的声音太大，整个警察局里的人都听到了。
程橙与方晴阳自然也不例外。
我眼角闪过两人急急赶来的身影，但我已经不在意了。
我现在只想要一个说法！
“我告诉你们，你们收受贿赂替杀人犯脱罪是犯法的！”我的声音越提越高，整个警察局里都只剩下我的怒吼声。
面前，局长气到脸色铁青，阴沉着眼死死盯着我。
像是想将我生吞了似的。
要是平时，我可能真就怵了。
可此时，我心里全被怒火塞满，根本不知道怕是什么。
我目眦欲裂，朝着局长扑过去，试图抓住他的衣领质问。
可我的手还碰到局长的衣摆，一大一小两只手自我身后穿过来，抓住我手臂，用力将我往后带。然后一只手用力捂住我的嘴，不让我出声，耳边还有方晴阳的赔礼声：“对不住对不住，她情绪有些不稳定，我现在就带她出去。”
我还在挣扎，但方晴阳不放。
程橙倒是松了手。
可不等我发力，自己的腰又被方晴阳用力搂住，半抱拖着，将我往警察局外面带。
反倒是程橙露出笑容留了下来。
我瞪大眼睛，试图挣扎。
但方晴阳的手却像铁钳般，死死扣着我不放。
我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被带出去。
在门口时，我还想做最后一搏，耳边就响起方晴阳压低了的警告声：“你再闹，你要被关进去，谁给你奶奶讨回公道？！”
听到这句话，我立时停下反抗。
靠在方晴阳怀里，像一个破麻布袋一样，任由他将我拖出去。
等出了警察局门口，方晴阳松开我。
我也没再挣扎，只站在原地，面无表情的垂着眸。
此时我实在做不出多余的情绪。
准备了这么久，竟然还是让陈玥脱逃了。
要说句不生气那是假的。
可再气我也束手无策。
顾家，对我来说，那是庞然大物，我如何憾动得了？
不知过了多久，似是一瞬间，又像是过了很久，程橙出来了，脸上写满了愤怒，手里还捏着病历，走起路来“蹬蹬蹬”的，昭示着她此时不平静的心情。
我侧过头，神情木然地看着她。
当目光扫过病历时，我忽然觉得有些好笑。
难怪顾之墨这么轻易就拿到了陈玥的病历，原来他知道，这病历根本就是一张废纸。
就算给了我，陈玥也不会有事。
好啊，顾家真是好手段。
一面帮我，一面帮陈玥，两头的好处都要占！
我忽然觉得有些恶心，一个箭步上前，抓着病历咬着牙，将它们撕成粉末，用力抛向空中。
看着如雪花般散下的纸片，我苍凉一笑，头也不回地大步离开。
我的动作太突然，程橙与方晴阳都吓了一跳。
看到我走，他们急忙追上来。
程橙用力拽着我的手，眼眶通红，声音哽咽：“落宝，落宝你没事吧？有事你就跟我们说，或者你哭出来也行，你别憋着啊。”
“落宝，你别着急，我们再想法子。”方晴阳也在劝。
我心里一片苍凉。
我以为我拿到证据，就能将陈玥送—入监狱。
可谁曾想，还是做不到。
结案了，陈玥也被带走了。
我现在甚至连撞死她的机会都没有了。
我闭了闭眼睛，拍拍程橙的手背，道：“没事，我没事。”
程橙听到我说这话，眼泪扑籁籁地落了下来。
“落宝，你别憋着，你要想哭就哭吧。在我们面前，不丢人。”
我看着程橙，看着她眼泪决堤。
就连方晴阳，眼里也含了泪光。
听着程橙哽咽的声音，我眼中却一片干涩。
我哭不出来。
甚至在看到程橙与方晴阳眼里的泪时，我竟有种恍惚感，好像这样的场面，离我很远，远到我的情绪都感觉不到。
我愣愣地看了他们一会儿，然后轻声：“我想回去。”
程橙像是被我吓到了。
听我说想回去，她连忙推了推方晴阳，让他去打车。
她用力抓着我的手，片刻也不敢放，带着我往警察局门口走。
这一路上，我都神情恍然。
直到我被程橙带到路边时，我才出声：“橙子，你刚才在里面，跟他们说了什么？”
程橙没有立刻回答我。
我也不催，站在她身边，安静地等着。
过了一会儿，程橙才小心翼翼地说：“我、我问他们，结案的理由。”
就是我之前忘了问的事。
我猛然抬头看长风吹月度海来程橙，问：“什么理由？”
“……证据不足。”我看着程橙犹豫再三的脸，再回味着自她嘴里吐出来的这个词，忽地低笑了一声：“证据不足？”
哈哈，结案理由竟然是证据不足！
那些视频，陈玥亲口承认杀人的音频，还有他们这些日子费尽心机找来的证人证物，哪一件不能定罪？
结果竟然说证据不足！
我两眼一黑，径直栽倒下去。
看着离自己越来越近的地面，耳边是程橙与方晴阳惊慌失措的呼声。
之后他们似乎还说了什么。
但我已经听不见了。
等我再次睁眼，已经在医院里了。
这是个单人病房，房间整洁冷清，屋里一片安静，除了一点轻微的小呼噜声。
循声低头，我看到了正趴在床边睡得正香的程橙。
我昨天忽然晕倒，肯定将她吓得不轻，此时连睡觉眉头都拧着，一副不怎么安稳的模样。
我微微低头，看着正睡着的人，心里闪过一丝暖意。
可很快，又被铺天盖地的冷覆盖。
陈玥的事，我还是过不去。
奶奶没了，凶手却逍遥法外，我甚至连放手一搏的能力都没有。
这种无力感几乎将我淹没。
我忽然很逃。
逃离这里，逃离这一切。
似乎只要离开这里，我就还能找回奶奶。
对，我要去找奶奶。
我眼神一亮，轻手轻脚下了床，换好衣服，回头看了程橙一眼，推开病房门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