床上,董萱儿奄奄一息。她强撑着精神问道:“男,男孩,女孩……”
嬷嬷苦着脸:“是个男婴……”
听到是男婴,董萱儿一颗心终于落地了,她整个人瘫软在床上,却笑的无比开心。
除了不明真相的董萱儿在笑,其他人则都沉默着不说话。
终于接生婆开腔了:“还愣着干什么,快抱去给大夫瞧瞧。”
还处在幸福中的董萱儿根本就没注意到,孩子来到这世上没有发出一点声响。
听到嬷嬷抱着着急忙慌的跑出去,她茫然的看向门口。
“怎么了?为什么要去瞧大夫?”
董萱儿慌乱的撑起身子想要下床,丫鬟扶住她:“夫人,你千万不要乱动。”
“滚开,她们要把我儿子抱去哪里?”
董萱儿一个咕噜从床上摔下来,嬷嬷见状赶紧叫来丫鬟,强行把董萱儿按在床上。
“儿子,我的儿子,你们要对我儿子做什么?”
董萱儿几次挣扎着想起来,都被嬷嬷给按了回去。
“夫人你刚刚生产完,还很虚弱,不要乱动以免受了风。”
“我不乱动,我不乱动,你去把我儿子抱过来好不好。”
嬷嬷挤出一抹苦笑:“哎,哎……”
她又交代了一句,让人看住了董萱儿,自己便转身走了出去。、
门外,众人的脸色都很难看。
大夫看过孩子,只是摇摇头什么都没说,连诊金都没收就走了。
陆敬逊脸色难看至极,永康候夫人听到噩耗更是晕了过去,现在已经被下人扶回去休息了。
余秀英心里五味杂陈。
虽然她不高兴陆敬逊有其他的女人,可好好的一条生命就这么没了,谁看了心里也不是滋味。
只有王雪宁面无表情的站在那,她没看到那孩子的模样,或者说她不愿意看。
永康候夫人被搀扶着回去的时候,她也回了自己的院子。
屋子里,董萱儿不敢相信,她发疯了一般的胡乱攻击着众人。
“你们胡说,我儿子好好的,你们把儿子还给我。”
“你们这些该死的臭虫,你们都生不出儿子,就抢走我的儿子,你们不得好死。”
“快把儿子还给我,还给我……”
陆敬逊红着眼睛走了进来,见董萱儿发疯,心里同样不好受。
董萱儿像是见到救命稻草一样:“逊哥,逊哥,她们,她们要害我们的儿子,你快让她们把儿子还给我。”
“萱儿……”
陆敬逊心疼的把人搂进怀里。
“逊哥,呜呜呜,那是我们的儿子,我们的儿子啊……”
“萱儿,孩子还会有的。”
董萱儿从陆敬逊的怀里抬起头来:“逊哥,你这话什么意思。孩子当然会有,但这个不一样,这个是咱们的第一个儿子,是侯府的嫡长子,岂是其他孩子能比的。”
陆敬逊又何尝不知道这个男孩意味着什么,他上面有三个女儿,他比谁都希望这个儿子能好好的,可现实……
他无奈的叹息一声:“你好好养身体,我还有事不能陪你了。”
“逊哥,逊哥……”
陆敬逊不敢在待在董萱儿身边,他心里比谁都难过。
从侯府出来,他哪还有心思应卯,直接去了酒楼,一直喝到大半夜才醉醺醺的回了侯府。
余秀英刚哄了紫鸢睡下,陆敬逊就过来了。
见他喝的烂醉,余秀英也知道他心里难受,她命下人煮了醒酒茶,把人扶进了房间,直接便想着去紫鸢房间里凑活一晚上。
陆敬逊突然拉住了她。
“秀英……”
“别走。”
余秀英看了一眼醉醺醺的陆敬逊,他一身的酒味儿,让余秀英忍不住皱眉。
“秀英,我难受,我难受啊。”
“为什么,这是为什么……”
余秀英心里说不出的难受,献春和十安出生的时候,陆敬逊开心的傻乐。
她记得很清楚,他抱着孩子笑着说:“有女不愁儿。”
她知道他想要儿子,所以怀紫鸢的时候她希望自己生的是儿子,可惜老天不随人愿!
尤其得知他“死”了的时候,就更觉得自己对不起他,没能为他生下儿子!
董萱儿怀孕的时候她也想过这个问题!
董萱儿要是生了男孩,陆敬逊不知道得高兴成什么样子!
一想到董萱儿有可能为陆敬逊生下儿子,余秀英心里就不是滋味!
她也曾恶毒的想,董萱儿为陆敬逊生下的是女儿!不过也只是想想!
如今她有两个女儿做靠山,别人生的是男是女和她没有关系!
就凭她女儿是太子最宠爱的侧妃,侯府的人就不敢轻易得罪她!
余秀英默默的听着陆敬逊在那哭诉。
一遍又一遍的问自己,为什么他的命会这么苦,为什么所有不好的事情都发生在他身上!
那儿子明明都已经生下来了,为什么会是个死胎……
余秀英不知道该说什么,所以就安静的听陆敬逊说!
一直到陆敬逊睡着了,还紧紧的抓着她的手……
绿儿回到把事情一五一十的说给陆十安听,陆十安听的直皱眉!
“我总觉得我姐不对劲儿……虽然她不说,但我知道她心里一直都是有秦秋柏的!可为什么之年出事她第一个就怀疑到了他头上呢?在怎么说他也是之年的亲爹!”
绿儿略沉吟还道:“其实大小姐嫁过去的第一天就被小秦大人给打了,而且还罚跪祠堂!”
“什么?结婚第一天他就敢动手打人!!”
绿儿恍惚:“什么?什么婚?”
“就是成亲的意思!秦秋柏这个**,我还以为他是什么好东西,没想到他居然打我姐,不行,我现在就过去找他算账!”
绿儿直瞪大了眼睛,她上去拉住陆十安:“姑奶奶你打住吧,那边已经够乱的了,你就不要过去添乱了!”
“我不可能让别人欺负我姐!”
陆十安甩开绿儿的手,大踏步往外走:“大胡子叫人,跟我一起去秦府。”
秦静知正巧从外面回来,见陆十安怒气冲冲便驻足询问:“怎么了?怎么生这样大的气?”
陆十安气鼓鼓的行礼:“这就要问你的好弟弟了!”
“秋柏?秋柏怎么了?”
“你们秦家好厉害的规矩,进门第一天就被打被罚跪祠堂,我得过去问问,你们秦家到底是有多大的规矩居然这样对待新进门的妻子。”
秦静知一怔,他那个弟弟居然已经疯魔成这个样子了吗?
很快她便反应过来,她先是安抚陆十安让她不要生气。
“妹妹你先别生气,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误会?我那个弟弟对你姐有多执着你也是知道的。恐怕这件事没这么简单。”
“呵呵,那我倒想问问小秦大人,这件事有多复杂,才会这样对待我姐。”
“好妹妹,你看这样如何,我和你一同回去,若他真的无端打罚献春,我定不饶他。”
“这可是你说的,别到时候,你又找借口护着他。”
秦静知笑着摇头:“你我同为太子的人,献春又嫁给了我弟弟,说来咱们是亲上加亲的关系,若真秋柏有错在先,我绝不偏袒。”
“好,我就信你说的。”
有了南星,之年的症状好的很快,今日又泡了药浴,身上已经好了大半。
秦夫人知道之年好了也高兴的不得了,她想着把小孙子抱来自己身边,陆献春却借口之年还没好利索,硬是没让去。
有了这次中毒事件,陆献春是绝不可能让之年离开自己的视线的。
秦静知虽然是秦府的女儿,可如今是太子妃,她是有诰命在身的,秦夫人见了她也是要行礼的。
莫说是秦静知,就算是见了陆十安也是要行礼的。
知道她们二人来,秦夫人脸色不悦。
“这位侧妃今日来,怕是来者不善。”
秦夫人不敢怠慢,但也留了心眼,只自己一个人去见了陆十安和秦静知。
见了面秦夫人便是一番客套,陆十安一句话不说,上茶也不喝,就等着看秦静知会如何。
寒暄过后,秦静知瞧了瞧陆十安,默默的在心底叹息了一声:“母亲,秋柏今日可在家中?”
“巧了,今**不在,你这个弟弟啊,哎……”
秦夫人轻轻的叹息了一声:“有南星小神医之年的病症已经好了个七七八八,侧妃可要过去瞧瞧。”
陆十安以为秦夫人是要支开自己,和女儿说说体己话。
“既然有南星照顾之年,我还有什么不放心的,今日我来不是为见之年,而是为小秦大人。”
“侧妃今日来的不巧,我那儿子今日应卯不在府中。”
呵呵,上班啊。
“那我就等着他回来好了。”
秦夫人看向自己女儿,秦静知知道陆十安不好糊弄,便道:“十安妹妹,你看这样如何,你先回去,我在这儿等着秋柏回来,等他回来以后我定好好训斥他一番,以后若再让献春受丁点儿委屈,你要打要罚我绝无二话。”
陆十安根本不吃这一套:“你也不用想着用这样的法子把我打发走,我是什么出身你们也清楚,我这个人就是护短。我姐被欺负我不可能装作什么事情都没有发出。”
秦夫人听的此话,开口道:“侧妃为什么而来,我已经知道,不瞒你说,我已经训斥过秋柏,这件事是他不对,他也已经知道错了,你若不信可以去问问献春。”
陆十安不言不语没,反正就是不信。
秦夫人又道:“我是个做婆婆的有些话儿不该说,可今**既来了,那我就多说几句,还请侧妃勿怪。”
“献春与秋柏二人也算是上是青梅竹马,两人如今能修得正果,这一路走来确实不容易。两人又是太后赐婚,此生注定要相守到白头的,夫妻嘛床头吵架床尾合,咱们都盼着他们好,若有不好的时候,咱们都往一块劝劝,还有什么是过不去的坎儿呢?”
秦夫人这些话说出口,陆十安心里的气已经消了大半,虽然她心里是服气的,但嘴上也是要辩一辩的,毕竟这一趟她是来给姐姐撑腰的。
“今儿吃亏的是我姐,夫人当然可以这样说,这世道对女子的束缚本来就多,若所托非人这辈子就更是苦上加苦了。”
“姨姨……”
之年一路小跑着进了正厅,陆十安见之年来了,高兴的弯下腰去:“之年,想姨了没?”
“想,姨姨,吃糖。”
南星和陆献春跟在后面也进了正厅,两人进来先是给秦静知行礼,又给陆十安行礼,接着才对秦夫人行礼。
秦夫人对着之年招手:“之年来奶奶这里。”
之年在陆十安的怀里对着奶奶做鬼脸。
陆十安皱眉在他小鼻子上刮了刮:“淘气,不可以给奶奶做鬼脸知道吗?”
之年点点头,转身又扑进陆献春的怀里。
南星对着陆十安挤眉弄眼,陆十安忍俊不禁:“小神医眼睛不舒服吗?”
南星傲娇的别开脸去不看陆十安。
陆献春知道陆十安和秦静知一起回来,便急急的赶过来了。
她以为陆十安是来瞧之年的,便对她说道:“我不是让绿儿转告你了吗?之年已经好了,你不用挂心,怎么还往这儿跑。”
陆十安讪笑:“我不放心嘛。”
南星不服气:“有我在,你还有什么不放心的。”
“就是因为你在我才不放心,你偷偷的给之年糖吃,你别以为我不知道。”
南星被拆穿也不觉得脸红,反而理直气壮的说道:“糖就是给小孩子吃的。”
秦夫人见几人相谈甚欢,便说道:“你们小姐妹多聊会儿,太子妃你与我去花园里走走。”
秦夫人拉着秦静知走了以后,陆十安的笑脸就没了。
“姐,你告诉我,秦秋柏是不是动手打你了?”
陆献春一愣,随即叹气:“还是没能瞒得过你。”
“你还想瞒着我,那个秦秋柏我还真是看走眼了,我还以为他是什么绝世深情大男主呢,原来是个家暴男,你为什么不早告诉我,我绝对打的他满地找牙。”
陆献春苦笑反问:“然后呢?”
“什么然后,他敢欺负你,你就打回去,打不了和离。”
“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太后伺候,他亲自去太后跟前求的旨意,你觉得我们能和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