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梨亭满脸戾气:“当然恨!”
捏断俞岱岩筋骨的人明显用的是少林寺绝学大力金刚指,这十年来,武当没上少林问罪,他少林和尚反而在师父百岁寿辰之日上武当闹事,逼得张翠山险些自刎,作为武当七侠里戾气最重的一个,要不是张三丰在场,看了空智和空性的下场,怕是已然抚掌叫好。
“但是对殷素素来讲,当下最要紧的是解毒,于是一边用药稳住梅花镖的毒,一边返回临安府,想要挟持人质,逼都大锦交出解药。另一边,张五侠追查残害三哥的凶手时遇到不少水灾难民,便逼都大锦把那二千两黄金拿去赈济灾民,都大锦贪财不舍,昧下一些,一则担心托镖的殷公子上门加害,二则害怕张翠山找他的麻烦,便求助少林寺。”
楚平生走到张翠山夫妇面前:“张五侠,殷素素既知你前往临安府调查俞三侠遇害一事,看到都大锦回归途中面对你时的惊惧之色,先不考虑要不要灭都家满门的问题,在谋求毒镖解药的问题上,扮成武当弟子的样子去索要救命药会不会好过曾放话押镖有失,便杀得都家鸡犬不留的殷公子的身份出现?”
“有道理。”
张翠山知道他是在帮殷素素解释扮成他的样子前往龙门镖局的原因。
“谁想她一进镖局便遭到少林寺僧人围攻。原本双方有约在先,押镖之事如果出现闪失,便要龙门镖局七十二口性命,都大锦办事不力,当为此事负责。在此前提下,殷素素又一次亲眼见证都大锦和少林寺的人狼狈为奸,设下圈套,图她黄金,害她中毒,谋求屠龙刀不成便把俞三侠弄成残废,最后为了摆脱干系保留黄金,还要杀她这个调查俞岱岩遇害一事的‘张五侠’灭口,这群人不是魔教中人,却比魔教的做法更加令人不齿。”
“以当时的情况,大家觉得她作为天鹰教紫薇堂的堂主能够忍辱负重吗?既如此,那就别怪她借张翠山这个少林寺的人以大力金刚指把他三哥害成那样还不敢报仇雪恨的窝囊废的身份大开杀戒了。呵呵,如果我是殷素素,不但会斩草除根,把龙门镖局一窝败类屠得干净,还会将道貌岸然,沽名钓誉的少林寺僧人杀个鸡犬不留,省得像现在一样,灭了俗家弟子来出家弟子,灭了出家弟子来无耻老僧,子子孙孙无穷尽也。”
纪晓芙生恐少林寺的和尚或者海沙派的人对他出手,一直跟在他的身后,听完上面的话,被他身周散发的杀意一激,不由打個哆嗦。
她确信楚平生不是说着玩玩,真要和殷素素交换身份,这小子必然说到做到。
不仅是他,连更外面一些的巨鲸帮弟子也是寒战不止。
殷素素倒是满脸意外,心想这峨眉派的少年所讲所为甚是合她心意,相比较而言,张翠山实在迂腐的很,正如少年所讲,以那时的情况,她何错之有?不过是立场不同,角度不同罢了,俞岱岩瘫痪在床的罪魁祸首明明是少林寺那群秃驴,用得着自刎谢罪吗?
“小**,你……你含血喷……”
空智话没说完便被空闻点中哑穴,似乎是怕他再被气到呕血,伤上加伤。
“阿弥陀佛。”
空闻双手合十,一脸严肃说道:“出家人不打诳语,俞三侠的遭遇跟少林寺毫无关系。”
殷梨亭和莫声谷冷笑连连。
出家人不打诳语?
此时此刻,少林寺空字辈高僧还有脸吗?都被楚平生扇成猪头了吧。
“其实……他还真没说错,这件事确实不是少林寺干的。”
此言一出,连张三丰都是一脸激动,白眉、白须、身上白袍无风而动。
“不是少林寺的人下手?”张松溪急道:“凶手使得明明是少林寺七十二绝技之一的大力金刚指,刚才你也说弟妹中的乃是少林寺独门暗器。”
楚平生淡淡一笑:“不是少林寺的人,但是与少林寺脱不开干系。”
“怎么讲?”
“这就要结合张真人年少时触犯的少林僧人不得偷学本门绝学,违者废除武功,挑断经脉,重则处死的戒律了。你们可知它的来历?”
宋远桥在武当七侠里年龄最大,阅历最深,情不自禁道了一句“火工头陀?”
楚平生对着脸色相当难看的空闻说道:“没错,那几个冒充武当六侠的人正是当年为祸少林的火工头陀的传人,他们这么做,一是谋求屠龙刀,二是栽赃少林寺,挑拨武当、少林二派对立。”
海沙派、巨鲸帮、神拳门、巫山派……昆仑派掌门何太冲、崆峒五老,乃至张翠山、殷素素、俞莲舟这些当事人皆一脸懵逼,怎么又反转了呢?
张三丰叹道:“火工头陀……居然还有传人在世?”
“当然,不仅有,而且活得好好的,还投靠了汝阳王府。”
“汝阳王府嘛……”
这么一讲,老道顿时了然,元庭最喜欢看到的一幕自然是武林各派互相残杀。
虽然不知道这小子是从哪里知道十年前发生了什么的,但是从之前的故事,以及其中的细节看,应该并无错漏。
海沙派、神拳门、巫山派等中小帮派的弟子们觉得就算今天问不出谢逊的下落,能听到这些武林轶事,也是不虚此行了。
“你知道少林寺是被冤枉的为什么不早说?”便在这时,圆业跳将出来,光头充血,面皮泛红,脖子和鬓角的紫色筋脉胀到清晰可见,一副恨不能把楚平生活撕了的样子。
他认为如果楚平生早些把真相公之于众,他的师叔空智何至于被气到吐血,师父空性也不会因为中了海沙派的无解之毒,迫不得已自断左掌。
所以这一切都是楚平生的错!
“笑话。”楚平生说道:“谁规定的我知道真相就一定要帮你们澄清?武当七侠做了那么多好事,张五侠在龙门镖局的解释伱们不是照样当成耳旁风,就一口咬定是他做的灭门案吗?”
这么说倒也没错,但……从人情角度出发,也太不近人情了。
“我道出真相,只是为了给武当派的人解惑,你们少林寺的人是死是活?根本不在我的考虑范围之内。”楚平生毫不掩饰自己对少林寺的鄙夷:“再说了,空智和空性两个秃驴如果不那么冲动,跟你们主持一样城府深,怎么可能落到这般田地?”
“你……你……”
“我不近人情,不够慈悲,不够仁义对吗?”楚平生哈哈一笑:“当年你们少林寺要废了立下大功劳的少年张真人,挑断他全身的经脉时,可曾想过自己的做法不近人情,不够仁慈?可曾想过八十年后的今天,在他寿辰之日上山闹事的做法不够仁义?”
圆业给他弄得上气不接下气,喘息如牛。
“要我说,火工头陀杀的你们这帮秃驴还不够多,事情发生后,不想想是什么导致了问题,吸取经验教训,疏导僧众心理,善待基层门人,却选择用堵的方式加以禁锢束缚,以致少林寺人才凋零一蹶不振,近千年的底蕴还比不过一个建立只有几十年的门派,得亏张真人仁义,如果也像火工头陀一样对少林寺怀恨在心,什么见性空闻四神僧,怕是整个少林寺都要被他推平。”
有着长又尖下巴的圆心面赤如火:“推平少林?小儿无知!我少林寺屹立千载,底蕴之深岂是你能想象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