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
徐依童双手托着下巴,惆怅地叹了口气。
CC一顿,扯嗓子吼了她一句,“徐依童!”
“嗯...”徐依童眼神飘飘,“你继续,继续说,我听着。”
这个带点文艺风小酒馆开在徐依童家附近的一个小巷里,老板调酒的手艺很好,但听说是个玩票的富二代,人比较咸鱼,也不花心思招揽生意,导致这里比一般的地都清净,所以成了她们常来的地方。
今天不知道吹得哪阵邪风,几人刚坐下,就见CC就掏出一个笔记本电脑,说要跟徐依童谈生意。
接着两人还真一本正经地讨论起开店的经营模式,装修预算,之后该怎么盈利...
酒还没上,蔡一诗差点就听睡着了,忍不住打断:“快别说了吧,旁边桌的人都看我们几次了。你们不会以为自己在这聊工作很励志吧?画风真的很像微商女强人。”
茉莉快笑死了,叉了块水果喂到嘴里,含糊道:“店打算开在哪啊?”
“徐汇。”CC也啪地把笔记本一关,也懒得继续了,“徐依童自己找的位置,我前两天已经打电话问过了,下周再找人去看看。”
“怎么跑去徐汇?”
徐依童避重就轻:“那的地段好啊。”
“呵。”CC冷笑,“别以为我不知道,附近五百米就是你男神宿舍。”
“你别太土包子了,什么宿舍啊,人家那叫基地。”
蔡一诗面露难色,“把店开到人家家门口,以后不喜欢他了咋办。”
徐依童据理力争:“也不全是为了余戈好吧,我就是上次送朋友去那里,刚好发现有个要转让的商铺。”
末了,她还着重强调:“那一块的客源肯定好的,徐汇有好几个大学呢,年轻人特别多。”
见她嘴这么硬,蔡一诗翻了个白眼,也没戳穿。
CC:“行了,我先跟你说好,男人是男人,工作是工作,到时候失恋了玩罢工,你就给我等着。”
徐依童一拍桌子,怒道:“反正你们都不盼着点我好!”
“怎么盼你好?”
徐依童嘀咕:“说不定我以后真能跟余戈成了呢...”
这话说的已经没甚底气。
“人家迷妹比我存款还多,你敢想就行。”
徐依童没再还嘴,有气无力地重新趴回桌上。
望着桌上的月亮小灯,思绪又飘远了。
本来她是很期待后天去看比赛,然后借着要伞和余戈见一面的。可是不久前才目睹了医院出的事,她这几天也识相地没去打扰他,更别说发消息提醒他还伞了...
这么小的事,余戈肯定不会记得了。
徐依童苦中作乐地想,不记得就不记得吧,等他以后心情好了,她还是可以去找他要的。
*
连绵了几天的阴雨,终于在周四这天放晴,上海迎来了久违的好天气。
一辆红白相间的大巴车行驶在柏油马路上。
辉哥上前问了问司机,转头喊:“马上就到了,都醒醒。”
小C迷迷糊糊地揉了揉头发,坐在他旁边的男人也微微睁开眼。
阿文打了个哈欠。
随着车上人员的陆续苏醒,大巴车转了个弯,车速放缓,灰白色的体育馆渐渐在视野里清晰。
远远望去,场馆面前乌泱泱地一片,挤满了人。
不知道是谁哀嚎了声:“唉,来这么多人,今天又要打TG啊...”
“打就打呗。”Roy无所谓。
“等会要是输了,会不会又上热搜啊。”眼前这‘盛况’,让小C有些担忧。
阿文慢悠悠:“恩怨局,那不是必然。”
要细说起OG和TG的恩怨,还要从年初春季赛的那场揭幕战开始。
当时万众瞩目的流量队OG遇上一支名不见经传的新队伍TG,本是没有悬念的一场比赛,OG却爆冷翻车,连败两把,堪称一句被血虐。
尤其在结束时,TG那个不知天高地厚的新人ADC不仅虐泉老前辈,还堵在泉水跳着舞亮标,很狂很嚣张。于是两队恩怨就此结下。
Will倒是有心思开玩笑:“不说别的,你们下路可千万不能输啊,不然又得被Conquer那小子上嘴脸。”
小C悄悄瞥了眼身边静默的男人,见他不做声,只得自己站出来强调:“之前输也不是我们下路的锅谢谢,怕你不知道跟你说一声,Fish线上稳压Conquer30刀。”
Will耸肩:“那就怪阿文喽,动不动玩个破几把猪妹,带崩三路,Sorry全场。”
阿文扑上去就给了他一拳:“我去你**。”
嬉笑打闹间,大巴车已经到达体育场的侧门。提前等候的一群人见到车上这熟悉的队标,纷纷蜂拥而至。
司机被迫放缓车速。
没有保安维持秩序,这里围堵的人太多,连下车都成了问题。辉哥不得不让司机开去另一个门,降下车窗喊:“你们散开点,注意安全!”
震天的声浪破窗而入,甚至有几声男高音在吼叫,让他们今天比赛要争气,小C只觉得汗流浃背。
完全没人理辉哥在喊什么,少许狂热的粉丝甚至已经开始跟车小跑。
余戈微微蹙眉,摘下耳机,打了个招呼后,做手势,让不停拍车窗的那群人后退。
明明今天就只是一场普通的常规赛,在官方有意无意地预热造势下,硬生生炒作出了一种世纪大战的感觉。
小C简直不敢想,今天要是输给TG了,晚上热搜会有多少人叫他们排队**。
他一紧张就发晕,有气无力地喊余戈:“哥,给我点饼干吃,我好像有点低血糖了。”
“包里。”
小C伸手去够余戈的黑色背包,刚一拉开拉链,愣了下,脱口而出:“咦,你怎么还带了这把小粉伞啊...”
余戈停顿一下,面无波澜地把自己包拿了回来。
他的冷气场太强,搞得小C也不敢继续问了。
余戈拿起手机,解锁,打开微信扫了眼。
消息列表第一个人的头像不知何时换成了海绵宝宝。
不过,她这几天都没给他发过消息。
之所以在第一个,是他未发送的草稿还停留在对话框。
——【伞】
主动给异性发消息的情况,除余诺之外,几乎没有。对余戈来说,他和徐依童之间并没有熟络到这个的地步。
他之所以会记得这把伞,也只是这几天,隔三差五,他的朋友圈总会出现类似几条:
徐依童:[昨天下雨了,出门没带伞(悲伤)]
徐依童:[今天不会又下雨吧,唉,反正我没带伞Orz]
徐依童:[明天要去看比赛啦,天气预报说没雨,不用带伞了^-^]
余戈看了几眼,把手机扔进背包,还是没发出对话框里的那条信息。
*
徐依童觉得自己再也不会像今天这样倒霉了。
为了今天这场比赛,她从早上七八点起来,洗头换衣服,约了人上门做护肤,又花了俩小时画了一个当伴娘都没有如此隆重过的全妆。万事俱备,徐依童容光焕发地出门了。
到达体育馆,徐依童蹬着十厘米的高跟鞋,排了几百米的长队,在就要进场的前一秒,却被检票人员无情拦下:“不好意思,你的票是无效票。”
徐依童不敢置信地让他们再检查一遍。
机器还是无情地发出滴滴的警报,红光闪烁。
徐依童晴天霹雳。
后面排队的妹妹同情道:“小姐姐,你在黄牛那买到假票了吧?”
“啊...是。”
徐依童简直欲哭无泪,这可是她花了几倍价钱从黄牛手里买的票啊...
这个天杀的死骗子,她一定不会放过他的。
看着她这副没什么经验的模样,小妹妹忍不住凑过来,小声提醒:“要不你去门口再看看,那里应该还有很多黄牛在卖票,就是位置可能不太好了,但是好歹能进去。
“好,谢谢。”
徐依童环视一周,随便找到位置坐下,掏出手机开始给那个死黄牛发消息轰炸。
短短几分钟,徐依童已经编辑了上百字的小作文,噼里啪啦之声没有一丝停顿,手机屏幕都要被碎钻美甲戳冒烟了。
“童童姐?”身后突然有个轻柔的女声。
徐依童茫然抬头。
余诺走近确认,惊讶:“真的是你。”
……
……
就在前两天,余诺已经成了TG正式聘请的营养师。她挂着工作牌,畅通无阻地把徐依童带到后台休息室。
TG众人看到徐依童惊了下,“表姐?”
陈逾征瘫在沙发上,黑发凌乱,一张帅脸上全是没睡醒的懒散,“你怎么又来了?”
徐依童忍了忍,理理裙子,在他旁边坐下,顶回去一句:“反正不是来看你的。”
余诺出声解释:“是我刚刚出去买水,刚好看到童童姐被人拦在外面了。”
徐依童有点尴尬,自嘲:“我买到假票了,意外,意外哈,还好碰到余诺了。”
这里一群都是跟陈逾征年纪差不多大的小男孩儿,对待漂亮姐姐自然是很热情。
奥特曼:“下次你想来看我们比赛,可以找Conquer啊,我们内部有票,干嘛去找黄牛呢。”
徐依童一顿。
在心里回了一句,谢谢,真不是来看你们的。
就在这时,陈逾征懒洋洋喊了声,“姐姐。”
徐依童被这撒娇的语气叫起了一身鸡皮疙瘩,转头:“干嘛?”
与此同时,和她一起转头的,还有在场的另一个人。
陈逾征勾唇笑了笑,漫不经心碰了碰余诺的手:“没事,我就想喊喊你。”
徐依童:“……”
气氛忽然有些诡异。
等余诺尴尬地咳嗽声,用眼神提醒了几遍,陈逾征才莫名其妙地看向徐依童,“有事?”
徐依童默了默,“你跟我出来一下。”
……
两人一前一后,出了休息室,徐依童反手把门带上。
陈逾征像没骨头似的靠在墙上,“说吧,什么事儿?”
徐依童双手环抱,迟疑半秒,严肃地看着他,“你那天,没对人家余诺干什么吧?”
陈逾征狐疑:“你问这种问题干什么?**啊?”
“长姐如母!有什么不能说的。”徐依童左右瞄瞄,压低声音,快速道:“我意思就是,你自己性子都没定下来,就不要乱来,余诺我看着挺不容易的一个小姑娘,你别祸害完人家又不负责了!”
陈逾征哦了声,慢悠悠:“你才别乱来,我看我大舅哥也挺不容易的。”
徐依童脸黑了一下。
“我是认真的,不像你,懂?”
徐依童懒得跟他说。
“再说了,兔子还不吃窝边草呢,你吃我大舅哥干嘛啊?你搞这么尴尬,我过年还怎么走亲戚?实在不行我把杀哥介绍给你吧。”
在他的持续攻击下,徐依童终于不甘示弱回怼,“你别一口一个大舅哥的在这搞笑了,到时候过年回家,你要喊余戈大舅哥还是姐夫都说不一定呢。”
陈逾征冷笑。
徐依童最烦他这种没个正形的懒散样子,呵斥道:“你给我站好了!站没站样!”
陈逾征往旁边看了眼,啧了声,迅速打断她:“好了,你先别说了,反正你们这事我不同意!”
徐依童一下就来气了,拔高音量:“我和余戈男帅女美,天生一对,轮得到你这个妖怪反对?”
“……”
这句话说完,陈逾征表情微变。
“你一直挤眉弄眼的干什么?”她火大。
停了几秒,陈逾征平静吐出三个字:“你后面。”
顺着他的话,徐依童缓缓转过头去。
世界仿佛都安静了。
两三米的距离,她和过道上的余戈目光交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