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4章 炮击!劫后余生的柏格伦
夜晚,第一波炮击如期开始。
柏格伦范围外,**军的炮兵部队,已做好了发射重炮的准备。
炮兵们几人一组协作。首先一人将上好引信的重炮弹头搬来,与人合力放入装弹口,然后另一人用金属杆把弹头捅进内部,再有一人搬来大号弹壳般的装药筒放入,固定。
确认装弹完成后,负责瞄准定位的炮兵,会在传令兵的指挥下,击发炮弹。
伴随着震耳欲聋的轰鸣、爆发的火光以及飞扬的烟尘,黄铜弹壳弹出,炮弹则远远地飞向了柏格伦市内,落向那些被标注为了“叛军据点”的建筑。
但实际上,炮击的目标点位更多只是难民聚集地而已。
从柏格伦市内,只能看到远处天空似乎有亮光闪过,然后就是灭顶之灾。
一颗颗炮弹砸落在医院、博物馆等重要建筑上,伴随着剧烈的爆炸,楼栋的墙壁如泡沫般被砸碎,大楼摇摇晃晃,碎石簌簌而落,震动传遍上下。
不时也有炮弹落在四周的空地上,炸得尘土四溅,水泥路面的碎片被抛向十余米的高空!
烟尘四起的同时,还能听到炮弹破片飞速溅射发出的“嗖嗖”声。
哪怕**军用的重炮款式较老,口径也不大,但对于基本没有像样防御设施的柏格伦,依然是所向披靡。
在密集的炮火下,一些原本就摇摇欲坠的建筑物终于支撑不住,轰隆隆地土崩瓦解,变作一地残骸。
连绵不绝的爆炸中,只能隐约听见些许的惨叫和哭嚎,更多的声音则被淹没在了重炮的爆鸣中。
针对性的炮击很快结束,但轰炸并没有到此为止。
在完成了打击任务以后,更多的重炮炮弹开始按照炮兵们的心情,随机落向城内各处。
漫无目的的炮击给城市造成的伤害相对有限,但却让城中的难民们惶惶不已,生怕万一不走运,下一颗炮弹就会落到自己头上。
这一晚,城里所有人都是彻夜难眠。
炮击从午夜十二点开始,一直持续了近半个小时,爆炸声才变得零碎起来,只时不时会有一发落下。
而直到凌晨三点,柏格伦的天空才终于彻底安静了。
但炮击虽然结束了,爆炸造成的坍塌、大火,却让这座城市持续地喧嚣着,撕裂声不绝于耳。
一直到黎明时分,一场夹杂着冰雨的大雪落下,才熄灭了城内各处燃烧的火焰,把柏格伦的惨状重新包裹在纯净的白色被单之中。
天明后,格拉兹纳维亚**武装力量的发言人在公开广播中声称,他们昨晚对盘踞在市内的叛军势力造成了沉重打击,且在此过程中,“并未造成平民伤亡”。
而后,发言人公布了人道主义通道的相关信息,敬告所有市民,凡重伤、重病、怀孕,或携带子女儿童,且与叛军无关者,都可以通过人道主义通道撤离,**军会保障所有无辜民众的安全。
这场残忍的剧目,到此也不过是进入了中场休息。
……
黎明,柏格伦医院。
马可、鲍里斯两人,与许多幸运地躲过了炮击的难民们,还有医院的义工们一起,在已经坍塌了一小半的医院大楼中清理着散乱的碎石瓦砾。
市医院在昨晚的炮击中,是重点打击对象,自然是没能安然无恙。
不过,好在有李游的提前警告,医院这边做足了抵挡炮击的准备措施,所以人员伤亡很少,物资损失也不大,但一些沉重的医疗设备就实在无法幸免于难了。
经此一次,柏格伦的医疗水平又往后回退了一截。
而与此同时,杰费茅医生、护士们,还有李游和艾吉,正在尚且完好的医院二楼病房中,努力救治着从柏格伦各处聚集而来的伤员们。
伤的程度有轻重缓急,杰费茅医生就带着一名护士,正在抢救最严重的伤员,而艾吉和另外两名护士负责剩下的那些。
李游也在艾吉这边帮忙打下手,他虽然不像艾吉一样学过医护技能,但这么久了对于基础的伤势处理也有所了解。
当然,他最大的作用,还是给医疗人员们提供他的疗伤药水。因为早有预料,李游准备了好几瓶稀释后的药液,但即使这样,还是供不应求。
“再给我拿条绷带来——!”
“这个伤员大出血了,快来人!”
“李先生,药水还有吗!?”
“这位病人需要输血——”
现场一片混乱。
从医院的现状来看,没有个好几天的忙碌,是根本处理不来的,然而李游他们却没有这个时间。
在医院忙碌到下午三点,处理了所有的重伤员后,李游带着艾吉告辞了。他还有下一站要去。
离开医院后,他们就立刻赶到了博物馆。
好消息是,博物馆的受灾程度不如医院严重,起码是无人受伤的。
但坏消息是,馆内本就摇摇欲坠的上层建筑,如今已经再也支撑不住了,存放在那几层的文物急需转移。这可是个大工程。
李游和艾吉一赶到,就立刻投入了文物的救援工作中。
博物馆如今的主事人正是米莲娜,一位面相和蔼,四十多岁的女士。除她之外,就只有一位接近六十的守门人佐兰。
李游虽然知道他们,不过也是直到昨天过来通知他们轰炸的消息的时候,才第一次正式见面。
好在,馆长米莲娜给予了他足够的信任,提前做了准备,比如把顶层的一些文物提前收了起来,有效降低了损失。
但即使如此,仅靠他俩,想要在楼顶坍塌之前把文物全部抢救出来,也是不可能的。不过好在,住在郊区而没有被波及的安娜和艾丽卡,听说了这次轰炸的严重程度之后,主动穿越城区,来博物馆帮忙了。
有了她们的加入,再加上下午李游和艾吉的到来,他们终于堪堪在博物馆上层坍塌之前,把文物全部转移到了底层仓库中。
做完这些,别说年近六十的守门人佐兰了,就是安娜跟艾丽卡两个年轻人也累得坐在地上直喘气。
然而,承担了最多工作的米莲娜仍然没有休息。她一边忙着在仓库里清点文物,一边也在思考着,该如何应对下一轮轰炸袭击。
这时,李游推门走了进来。
米莲娜看向他,脸上浮起由衷的感激,上前握住他的手说:“谢谢你,李先生!你不光提前冒险通知我们,还赶来援助我们拯救文物。像你这样的人,现在真的不多见了。”
李游只是摇了摇头,说:“这不算什么。比起这些,还得想办法应对下一轮的轰炸才是。这座博物馆,绝对撑不过下一次了。”
米莲娜脸上也浮现出忧虑之色:“是啊,我们没得选择,必须转移了。但是这样的话,我们就需要一辆卡车才行…而且转移到哪里去,也是个问题。”
李游也不卖关子,直接提出:“事实上,关于第二个问题,我可能有办法。”
在米莲娜惊讶的眼神注视下,李游拿出了银行金库的钥匙,对她讲了一个自己跟塔拉斯做交易却被他出卖,最后反杀并取得了钥匙的故事。
米莲娜:“竟然有这种事…那也就是说,我们可以把文物都放进金库里!”
她欣喜万分地说:“这样的话,这些文物的安全就不用担心了!”
她的态度倒是让李游愣了愣,问:“伱不怀疑我其实是在打这些文物的主意吗?”
听到这话,米莲娜笑了笑,说:“不会。说实话,我跟圣玛丽教堂的奥雷克神父是老朋友了,也从他那里听说了你很多事。”
“再加上你这两天为我们所做的一切,如果是你的话,我是信得过的。”
李游这才恍然。
“那么就这么决定吧,现在你们要做的,就是尽快去找一辆卡车,来把这些文物运走。”
游戏里,在轰炸越来越严重的情况下,米莲娜也是决定将文物转移,并独自外出了几天,然后真的弄来了一辆卡车。
只不过这辆卡车有一些故障,需要安娜他们寻找零件来修好它,才能行驶。
——所以米莲娜是怎么把它开回来的?
但总之,这也起码说明了米莲娜有这个渠道和能力。如果让李游去找,他也就只能想到跑去军营抢一辆这个办法了。
那样太过显眼不说,还会成为**军、叛军,以及暴徒们三方势力的眼中钉,实在不划算。
所以还是让米莲娜来做这个事情吧。
至于安娜那边,李游也正打算去问问她的想法。
此时的安娜正跟艾丽卡一起,靠坐在博物馆入口大厅的墙边喝水,时不时闲聊两句。
李游上前攀谈:“安娜,艾丽卡。”
两人纷纷看了过来,想要起身打招呼,不过李游示意不用,自己在她们面前坐了下来。
“安娜,之前我跟你说的搬家,你应该也明白原因了吧?”
安娜面色苍白地点了点头。这一路行来,她在城中看到的遍地残垣,正可谓是人间炼狱,让人不忍直视。
她也明白李游的意思,人需要一个安全的避难所,她家中的那些文物也得小心收藏,才不会轻易毁于战争之中。
今日见到识了博物馆的手忙脚乱后,她更认识到了这一点。
“但是…就连博物馆这里,都自顾不暇,我还能把文物放到哪儿呢?而且,鲁本的状况也还没好。”
李游眉毛微扬:“嗯?那个男人已经醒了?”
“啊,对的,我还忘了说。”安娜歉意一笑,“他今天早上已经清醒了,这也是多亏了李先生你的药。不过他还病着,身体状况实在不佳。”
李游说:“我这里还有些药,你一会儿可以拿点回去。至于把文物放在哪里,我已经有了办法。”
他把馆长米莲娜接下来的计划告诉了安娜,听说李游掌握着银行金库的钥匙时,安娜也是眼前一亮:“原来如此!这确实是个好办法!”
“那么,如果李先生你不介意的话,等鲁本的状况好了,我就打算启程。我会带上文物,鲁本也可以帮忙扶着艾丽卡的父亲,这样应该没问题。”
一旁的艾丽卡也对安娜点了点头,表示她没意见。
李游一拍手:“好,那就这么定了。关于之后的去处,如果不嫌弃的话,我这边有避难所可以让你们选择。”
告别了安娜和米莲娜他们,李游再带上艾吉,去往了下一个受灾地点。
这里离他的避难所就很近了,正是圣玛丽教堂。
这座古老的教堂,本来就结构不稳,在昨晚的轰炸中,它终于支撑不住,垮塌了半边。
好在,坍塌的是前半段,有着地下室入口和后方居住区通道的阶梯没有被盖住。而奥雷克神父同样提前带人撤离得干干净净,所以也基本无人受伤,只有一位倒霉孩子被坍塌的碎片划伤了腿,已经治疗过了。
当看到教堂的惨状时,奥雷克神父也很干脆地表示,现在就不要浪费珍贵的人力在教堂了,剩下多少就用多少吧,医院那边最重要。
所以此时也没人来帮忙处理废墟,只有神父带着原本就在教堂内生活的难民们打理着。
李游也只是来确认这边情况的,见所有人都没事,便也打算离开,回一条街外的别墅避难所了。
然而在他离开之前,神父却忽然叫住了他。
“…李游,我可以理解你的心情,但是你千万不要意气用事。”
李游一怔。
看见他的表情,奥雷克神父叹了口气,又说:“我知道你很有本事,但是就你一个人,是什么也做不了的。不要白白送命,你对市民们的帮助远不止于此。”
看着神父的表情,李游很是惊讶。没想到,奥雷克神父竟然就从他的微表情上,就看出他想做什么了吗?
李游收敛了表情,然后露出一个标准的微笑:“别担心,神父,我不会乱来的。”
奥雷克神父看出了他根本没打算听,有些急了,直接把话挑明:“李游,**军的哨站戒备森严,去不得!”
李游这次真的笑了,说:“我知道。放心吧神父,我不会去军队哨站的。”
他这次说的是实话,而神父看了看他,叹了口气,没有再劝,回去收拾教堂废墟了。
至于李游,则跟艾吉一起,回到了别墅避难所。
这里目前只有罗曼和利维娅两人,不过李游本来也只是来休整一下而已。
他跟罗曼两人简单交谈几句,拿了点罐头和水,就跟艾吉一起去三楼卧室休息了。
艾吉一边快速地吃着罐头,一边问:“你打算去哪儿?”
李游同样在干饭,并且基本不影响他回话:“军队哨站没必要了,如果把其他人都杀光只留马尔科夫,反倒惹人怀疑。至于城外,我不能离开柏格伦的范围,何况就算出去了,也不可能对**军的大军做什么。”
“所以我打算去两个地方。码头岗哨,还有**军军营旁的炮兵营。”
李游把空罐头扔进回收袋,又拿起一瓶水,咕嘟咕嘟地灌了一大口,继续说:
“柏格伦的码头,原本是逃离城市的最佳路径。可是**军很快在河岸设置了岗哨和探照灯,并且对所有试图乘船逃脱的人开火。”
“我要去端掉这个地方,拆了他们的哨塔和探照灯。这样,难民们也有了一条出城的路。”
艾吉倒是很赞成他的计划:“我觉得可行。那炮兵营呢?”
李游又说:“还得多亏了马尔科夫,让我们知道了炮兵营的准确位置。话说回来了,**军居然敢这么嚣张,把炮兵阵地摆在最前线,就为了能放大火力优势。”
“哼,看来他们根本一开始就知道,叛军是没有能力还击的,才会这么布置。既然如此,我就去给他们一个深刻的教训!”
说着,李游顿了顿,又道:“另外,我们还新增加了一位可以带路的同伴,不是吗?”
艾吉明白了:“那就这样吧,我到时候也跟你一起。马尔科夫呢?”
“他是我们重要的一手情报来源,当然不能动。”
“明白。”
两人再简单休息了一小会儿,便随即出发。
亚当那边的孤儿院,李游早些时候就确认过了,并没有遭到炮击,运气很好。就是孩子们被吓到了,卡琳娜和安德烈亚斯都哭着说要找他。
可惜李游暂时没时间去看孩子们。
他和艾吉紧接着来到了下一站,河边小屋。
相比起孤儿院,这边就不是那么幸运了,被炮弹波及,在外墙上开了一个大洞。
此时,艾斯玛正拿着工具,和一个年轻人一起修补着墙上的破洞。
那个年轻人自然不是别人,就是亚当(小),马利克和艾斯玛的儿子。
在前天夜里,因为马尔科夫下了死命令,让他找出马利克夫妇,并解决他们,年轻亚当终于放弃了自己在**军所获得的一切,逃出军营,赶回去给父母报信。
不过最后,他跟**军的暗杀部队都扑了个空,广播站早已空无一人。
看见广播站内被搬空的无线电台,年轻亚当人都傻了。
而这时,李游来找到了他,并告诉他,他的父母已经转移走了,他这才放心。
因为已经当了逃兵,左右都不可能再回去了,年轻亚当索性来到了父母现在的避难所里,跟他们住在了一起,这也能更好地保护他们。
对于他的回来,艾斯玛自然是高兴的。马利克则是惊讶、愤怒之后,又对亚当终于“醒悟”这一点表示了欣慰。
于是,一家三口又生活在了一起。
而李游之所以来找他,也是因为他作为**军出来的逃兵,可以帮忙带路。
马尔科夫虽然知道炮兵营的位置,但对内部的具体事项并不了解。可刚好,年轻亚当就对此比较熟悉,因为他曾在这里做过杂务。
而理所当然,这么危险的事,李游不可能放着家长艾斯玛的面跟亚当谈,于是就把他拉到了一边。
听完李游的计划后,小亚当虽然第一反应是李游一定是疯了,但最后还是选择了让步。
“…好,我帮你,我带你过去,也会告诉你里面的情况。但是别的,就只能看你自己了。”
李游今天第一次露出了真正舒心的笑容:“求之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