隐约的寒光在夜色中闪动，在营火与赐福照射下，暗金色的镂空剑身反射出道道晦暗光芒。
李游看着这把剑，感叹道：“夜与火之剑……也是时代的眼泪啊。”
传说中的武器之一的这把剑，在早先版本曾是强力轮椅，战技的两种形态能够掀起大片火焰，也能射出与彗星亚兹勒极为相似的光炮，伤害都非常夸张。
这把剑过去有个别名，叫做“离与谱之剑”，是法师流派最好用的近战武器之一，但在后来游戏版本的更新中，战技的伤害被大幅削弱，于是跌落神坛。
不过李游早已测试过，游戏版本的不同，对他所在的现实世界并没有影响，一把武器、一种法术，该有什么强度就是什么强度。
所以轮椅武器、法术不存在被削弱，不过毕竟这里是现实，很多“轮椅”也不会有游戏里那么好用。
总之，李游手中的这把夜与火之剑显然是对得起传说中的武器这个名头的，哪怕只是握在手里感受，李游都能察觉其中蕴含的强大魔力。
“我记得你说，这把剑是菈妮给你的？”李游再简单试了试，就转头看向卡拉。
“是啊，这是当初，我查出了如何转动卡利亚王室的命运，所以她送给我的。”卡拉对李游用螺旋剑化成的营火十分感兴趣，此时正坐在火堆旁研究。
“毕竟是卡利亚王室收藏的宝剑，倒也合理。”李游点了点头，放下了夜与火之剑。
在他手边，还放着卡拉之前用过的名刀月隐、卡利亚骑士剑，甚至包括那把血红色的大太刀，以及蕾妲留下的金针大剑。
血红色的大太刀名为罗刹大刀，不光颜值出众，也蕴**惊人的魔力，并且对使用者的气拥有增幅效果。
在之前于物种保藏库跟卡拉冲突时，李游就有些留意这把刀，卡拉并不懂劲气之法，但有了罗刹大刀的增幅，她也能纯靠近战与人厮杀。
不过罗刹大刀在增幅使用者的气的同时，也会因此使气从使用者体内转移到刀身上，所以会导致自身的防御力下降，算是有利有弊了，卡拉也因此并不太喜欢用这把刀。
至于蕾妲的金针大剑，李游也试了试，那召唤金针圆阵射向敌人的攻击就是它的战技，伤害虽然不算出众，但却有解除被命中者身上一切临时BUFF的效果，不论正负。
“还挺有特点。”
卡拉则说：“蕾妲他们……有的是跟我一样被魅惑，也有的是真心忠于米凯拉。但无论哪一种，对米凯拉而言恐怕都不重要。”
“即使如此，蕾妲和丹恩还是愿意为了米凯拉而死，这样的忠诚也确实让人佩服。”
李游已经从卡拉那里听说了她与蕾妲定下的最后计划，所以能够明白：“你其实挺看好蕾妲的是吧？”
卡拉也不隐瞒：“是啊，虽然就连被魅惑时，也有同伴觉得她太过偏激，但其实她是个能够冷静分析做出判断的人，而且她的内心也没那么坚定，会犹豫也会感伤。”
她说着又摇了摇头：“如果不是蕾妲很早就与米凯拉相遇，成了他的忠实信徒，换一个主人的话，说不定能过上完全不同的生活呢。”
李游没有多说：“虽然我跟蕾妲不熟，不过她的能力还是值得认可的。就是因为这样，你当时才会坚持要自己对付她吧。”
“嗯，好歹也是一段时间的战友，总得给她个解脱。”卡拉接过了那把金针大剑，剑身细腻的纹路闪动着光芒，“这把剑也就留作纪念吧。”
“对了师父，我之前明明什么都想起来了，但是还设计坑了你们……”
她想了想，一本正经地说：“师父肯定很生气，你罚我吧！不管怎么做，我都绝对没有意见！”
李游：“？”
认错态度这么端正？
话是这么说，李游总觉得她好像别有用心。
“咳，不用了。”李游摆了摆手，“你又不是自愿的。再说了，把你送到这个世界来的，应该也是我送你的护身符吧？说到底还该怪我呢。”
“这个护身符吗，确实。”见李游没有继续深入的意思，卡拉脸色不变，转而拉开衣襟，取出了挂在胸前的黑夜护身符。
“靠这个小玩意儿，我觉醒了魔力，学到了很多魔法，也拿到了一些奇怪的道具，但是也被送到了这个危险重重的世界来……师父啊，你知道我刚来的那段时间是怎么过的吗？”
“你……”
你一直在玩贪玩暗月？
好吧，现在不适合开玩笑。
李游很清楚卡拉穿越前的大致实力，虽然有黑夜护身符在，她当时也学会了不少魔法，但会用魔法是一回事，在交界地，她当时的那点实力，是真不够看。
就是李游自己，如果没有黑魂世界的实力拔升，没有鬼泣世界的融会贯通，来了交界地都讨不了好，恐怕想走出宁姆格福都有难度。
这还是他队友齐全又有系统，换做当时的卡拉，恐怕……
“你成为了褪色者？”停顿片刻后，李游问。
“嗯。”
卡拉抬起手，手中亮起点点卢恩的光芒：“刚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我可真是举步维艰，虽然最基本的求生没有问题，但是完全不知道接下来要做什么，只能在宁姆格福漫无目的地乱跑。”
“而那片原野，虽然看起来还算祥和，但也不乏一些危险的敌人，以我当时的实力，真的应付不了。所以，在漫无目的地四处游荡了两日后，我经历了……第一次‘死亡’。”
李游一时沉默。
卡拉却是神色不变：“嗯，说起来这经验还真是难得。过去在洛特福德岛训练的时候，也有不知多少次濒临死亡，但是真正的死确实从未体验过，更何况死法还是……被一头飞龙撕碎。”
“只可惜，别人都说临死前会看见走马灯，但是我当时是什么也没见到，只感觉特别地冷，然后就失去了意识。
“再接下来，我就在‘赐福’苏醒了。”
卡拉抬起手，按了按自己的左肩：“死而复生还真是奇妙，明明不久前还感觉到自己血肉分离，然后就像是久睡苏醒一样，一切都恢复如常……但是你又很清楚，那绝对不是做梦。”
李游终于开口：“……你受苦了。”
“还好，死先不提，受伤我早就习惯了。”卡拉倒是没有太大反应，“何况，真正死亡一次，也确实让我想通了一些事。”
“总之，在我第一次死亡之后，梅梅就在我面前现身了，还把托雷特交给了我。”卡拉展示了一下戒指模样的灵马哨笛，“梅梅从此跟在我身边，虽然她不喜欢露面，也不爱说话，但是通过她，我还是了解了这个世界的模样。”
“她告诉我说，我作为褪色者，应该遵照赐福的指引，前往黄金树下，觐见艾尔登法环。虽然我对这个并没有什么兴趣，不过当初答应了梅梅，要带她去黄金树的树脚，所以我也就以王城为目标了。
“后来又发生了许多事啊，比如跟菈妮他们结识，又比如遇到了瑟濂老师……噢，瑟濂老师是……”
李游说：“我知道她是谁，我找到了你们留下的记录。”
“那就好说了。”卡拉点点头，“反正就是这样，我为了学习魔法去了利耶尼亚，又加入了菈妮的阵营，提升自己，最后还跟其他英雄们一起打败了碎星。只可惜，因为瑟濂老师的事，跟菈妮他们分道扬镳了，不得不加入了蕾妲这边……”
李游看着她，神色依旧严肃：“你大体的经历我都知道，但是还有个问题。”
“嗯？”
“不要避重就轻，告诉我，当初具体发生了什么。还有，你是怎么接触到米凯拉和托莉娜的？”
卡拉：“……”
她突然止住了话头，一时安静下来，但李游不打算退让，看着她说：“从米凯拉、托莉娜还有休里耶说过的话里，我已经能推断出大致的情况，你不要瞒我。”
“……哎，为什么一定要问啊，我就是不想让师父你担心而已。”卡拉见李游坚持，不由得动作有些夸张地叹了口气，“那我先说，师父你可别觉得是你害的啊？”
等到李游点头后，她才再次开口：“其实你既然猜出来了，也不需要我说了吧？就是那样嘛……我刚来这边的时候实力太弱，所以多死了几次……梅梅她其实是后来才现身的。”
“那个时候我还没习惯死亡，也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更不确定是不是哪一次死后就没法复活……所以精神这块出了点小问题。”
“小问题？”李游并不信她的话。
“……至少现在看来是小问题。”卡拉摇了摇头，“这么说吧，交界地的敌人可不会对你手下留情，有好几次我死得可惨了。再加上刚才说的焦虑，所以给搞得PTSD了。”
“那段时间症状最严重的时候，我精神状况非常差，如果不是想着你肯定会来找我，可能都撑不下去。但是就算这样，我也陷入了很严重的精神衰弱，差点没把自己是谁都给忘了。
“最后，还是咖列他建议我，使用托莉娜的睡莲来镇定精神，不然的话，我也不确定自己会怎么样……
“好在，那段时期还是过去了，我现在已经很厉害了，也已经习惯死亡了。”
卡拉说到这里，又笑了笑，才接着讲述：“不过，也是因为那段时期的经历，我对托莉娜睡莲产生了一点点依赖性，所以在前往黄金树的路上，也一直在寻找关于圣女托莉娜的痕迹，并且因此偶遇了休里耶。”
“我之所以会跟蕾妲他们建立起联系，最早也就是因为这件事。其他就真没什么了，都是些琐事而已。”
李游听后，则是重重地吐了口气：“都说了，不要避重就轻。”
卡拉可是USS的王牌，见惯生死，能让她都承受不住，精神衰弱，她刚来到交界地那段时期所经历的死亡，绝对不像她自己说的那样轻描淡写。
几次？恐怕几十次都不止。
就算是李游自己，当初在碎片世界里扮演苇名弦一郎的时候，也不过就死了那么二十几次。
而且他是知道自己是在闯关、用的是别人的身体、有碎片空间护住心神，这跟茫然无措来到新世界相比，难度全然不是一个等级。
“……你把黑夜护身符给我看看。”
李游拿过卡拉递来的护身符，看了看跳出的系统提示，心道果然如此。
【黑夜护身符（特殊饰品）】
【物品介绍：特殊方式制造的护身符，佩戴之后仿佛被黑夜所环绕。】
【饰品特性1：魔力激发，常年佩戴护身符，可缓慢增长魔力，直至上限。】
【饰品特性2：梦域空间，能够将佩戴者引入梦境，可在其中学习记录的魔法，也可进行魔法修炼。】
【饰品特性3：未知护佑，护身符中寄宿着未知灵魂，可在满足条件时予以佩戴者庇护。】
【专属特性已激发：世界定位。当佩戴者满足条件后将启动，下一个世界会被强制锁定为《艾尔登法环》游戏世界。】
【备注：目标错误，程序出错。】
“果然……”
李游早已猜到了，卡拉的穿越必然是黑夜护身符的锅，而且看起来，这个道具原本的作用，是把他强制送到交界地来过任务的。
结果因为自己把护符送给了卡拉，她又恰好满足了条件，系统一时出错，就把她给强行传送过来了。
所以严格算起来，卡拉的遭遇确实是李游的责任。
“卡拉，我……”
“好了好了，别说了师父。”卡拉似乎看出了他想说什么，抬手捂住了他的嘴，“都说了别怪自己，我从来没有过什么，我这么惨都是你害的之类的。”
“在这个世界虽然经历了相当多的折磨，但是最后我还是挺过来了，也学到了心心念念的魔法。”卡拉笑道，“你之前也说了，我现在的魔法造诣可是不比你差啊！我对现在的我很满意，所以你不要自责，不然也对不起我的坚持，你说是吧？”
看着她并无一丝阴霾的表情，李游沉默许久，还是点了点头。
“这就对了嘛！”卡拉开心起来，用力拍了拍他的肩膀，“好了！不说这些陈年往事了，师父你带酒了没？有的吧有的吧？你的魔法袋应该很能装才对！”
卡拉站起身：“咱们好不容易重聚了，怎么也得庆祝一下。被蕾妲拉入伙之后，我好久没喝过酒了，今天一定要喝个够！”
李游看得出来，她说想喝酒是真心话，但也同样是在转移话题，不让他多想。
既然卡拉自己都已经抛开那些苦难了，李游自然不会揪着过去的事不放，不然只是给她添堵。
于是他当即从背包里取出了无尽酒壶和牛角杯，摆在两人面前：“那就来！别的不说，酒管够！”
两人不再多说，坐在营火旁开始对饮，转眼之间已是十几壶酒的量下肚。
今天的酒是浊酒，口味醇厚，是一心的最爱，而卡拉豪饮之后，似乎也提起了些许兴致。
她干脆半靠在李游肩上，端着酒杯说：“师父你……要实在觉得不好意思，那就帮我一个忙。”
李游并没有被酒精影响，神智依然清醒：“你说。”
“嘿，答应得这么快，不怕上当啊。”卡拉笑了笑，“先不告诉你，等我们回去见到了克莱尔，我再说。到时候，你别说帮不了就行。”
“好。”李游干脆点头，“等这边事了，我就带你回去！到时候，你需要我帮什么忙都行。”
“这可是你说的。”卡拉脸上浮现出笑容，举着牛角杯跟李游碰了碰，“那就一言为定！最后一杯，干了！”
“干！”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