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老布拉看着张七,年逾古稀的他居然完全看不懂张七,似乎眼前的这个男人神秘的身上还披着一层厚厚的帷幕。
“你到底想怎么样?”老布拉有些气馁,缓缓道。
“呵呵,我只是说如果,并没有说一定要发起闭城死战,你们这一个个慷慨激昂的,倒让我无话可说了。”张七摊了摊手,表示他也很无奈。
“杀神陛下,我布拉宫自知冒犯在先,但在这天下,谁都在刀口舔血的活着,并非有意针对陛下,但老夫也知成王败寇之理,如今完败于陛下,布拉宫心服口服,但乞留我布拉宫一缕香火,一切条件皆由陛下一言定之。”
说着说着,老布拉不由得老泪纵横,“老夫知陛下恐我布拉宫秋后算账,老夫有心承诺,但知言微不足以取信陛下。”
随后怒目一横,朗声道:“老夫愿献项上人头,以息陛下之怒,望陛下允之。”
“宫主!”
老布拉正要自刎,却被身边众人拚命拦住,眼前宫主为延续布拉宫献命于前,一个个满洒英雄泪,争先恐后道:“我愿替老宫主一死,望陛之允之。”
群情激奋,人人争死,这场面让张七十分感慨,自入极乐以来,他见到的,大多是树倒猢狲散,更有背后捅刀子,如今这人人争死确是生平仅见。
两世为人,他自然看的出在场之人并非虚情演戏,确是情真意切,但其实他根本就没有要致布拉宫于死地之念,正想着如何找个由头,再好现在借驴下坡,况且老布拉和众人称他为陛下,已表明臣服之意。
“老布拉,你无需如此。”张七话一出口,现场瞬间安静了下来。
“哎!”张七叹了口气,“这个世界乱太久了,势力之争让人类式微已久,我又怎么忍心做雪上加霜之举,你们都起来吧!”
“你们都走吧,放心,我即不会追杀,也没有任何条件,今日厮杀大家打的光明正大,又无阴诈之举,只望日后江湖相见,仍然可以把酒言欢,言尽于此,就此拜别,杀神不送。”随后侧身让出位置,干脆利落。
张七的举动让所有人都大感意外,他们早就做好了死的准备,以当前局势,杀神确有完杀的机会,如今没有提任何条件就让所有人全身而退,这并不符合江湖规矩,赎命有赎命的说法,但无论如何,不会有人傻到不提任何条件就把人都放了的道理,更何况还有可能埋下一个巨大的隐患。
“你……你这就让我们全走?”老布拉疑惑的看着张七,张七虽已发声,但他的双脚却还是挪不动,老布拉的疑惑正是布拉宫其他人的疑惑。
“是啊,难不成还让我请你们吃饭不成?我这刚打下沙巴克,没来有及收税,可没钱请你们那么多人吃饭,走吧走吧!”张七笑了笑,还不忘对着他们打趣。
这种气氛很是奇怪,刚刚还在红了眼的拚死厮杀,一回头又像个邻居一样相互打趣,但正是张七这轻松的语言却完美的化解了布拉宫众人的疑惑,他们知道,眼前的杀神无条件释放自己之事确出于真心,说实话,像他们这种顶级行会,就算张七让他们走,他们也不会事后算帐,毕竟这种战争大家打的都是光明正大,整个天下到处都在发生,如果有秋后算账之意,布拉宫也绝对成不了三大行会之一,正因如此,他们才对张七的仁义之举心生佩服。
老布拉什么话都没说,对着张七深深的鞠了一弓,大声口称:“多谢陛下!”其他人亦纷纷效仿。这不但是对张七地位的一种承让,更是一种至高的尊重。
布拉宫的人鱼贯而出,整个皇宫空荡荡的都剩张七一人,他这才大字型的躺在地上,大口的喘着气,虽然看似这一仗他赢的很轻松,事实上却非常的累,虽说尸王由白天指挥,但每一个尸王的走位和打法都由张七在进行随时调整,再把信息发给白天,而他一自还要一边应付对付自己的对手,一心十几用,不累才怪。
张七正要眯着眼睛休息一会,没想到老布拉居然去而复返,恭敬的站在门口,张七连忙起身上前:“老宫主,你还有事?”
老布拉拱手道:“那些小家伙可以不懂事,但我这老东西虚活多年,这老脸总不能不明事理吧,陛下仁义那是陛下胸怀宽广,但老夫若就这样一走了之,岂非惹人笑柄,如今四下无人,陛下有什么要求尽管提,老夫定当应允,这已经给足了老夫面子。”
张七微怔,没想到这老布拉为人居然还如此识趣,倒也颇守信诺,他本意只是立威,攻下沙城便已达成此目的,如今无意间收到布拉宫的信任,这倒是意外收获,看来自己若真不说点什么,人家也不会走,心中一动,倒是有了一个想法。
“老宫主,你请坐。”张七指了指边上的石凳,“我在让布拉宫各位回去确实没想过什么条件,如今你这样说倒是有些让我为难了,但我若决意拒绝,又怕老宫主误会,你看不如这样,过段时间,我确有要事和天下各大行会商议,到时开会之时,希望布拉宫能给予支持,那我就感激不尽了。”
老布拉心中一凛,即敬佩又慎重,张七的这个要求看上去是要求,其实只是为了安慰自己,给自己一个台阶下而已,这点他当然看的出来,心生敬佩,但同时对张七的话又充满慎重,要知道召开天下各大行会这种事非同小可,通常是三大行会联名发生才能做到,但这些年三大行会之间明争暗斗,早已貌合神离,根本无法组织天下行会聚首,但如今不同,如果张七以沙城之主的名义主持召开,无论在身份还是号召力上都比三大行会有过之而无不及,只是他不明白张七的会议目的,但既然张七不说,自然有不说的原因,他也不好追问,但就凭张七的仁义人品,他相信张七所做的事项决计不会是伤天害理之事,便当场应允了下来。
随着最后的时间一到,张七的过客行会理所当然成了沙城主管行会,而过客也就张七一人,他也理所当然的有了一个全新的身份——沙城之主。
但远比沙城之主这个名称理震撼人心的是张七的另一个称号——杀神,一人一骑独闯沙巴克,击败三大行会中的布拉宫,杀神之名横空出世,威震天下,什么召唤狂人,什么七少,什么沙城之主,统统被人遗忘,在天下人的心中,张七只有一个称号——杀神。
梅月当然知道这个威震天下的杀神就是那个和自己交好的张七,如今各门各派都派人前来祝贺,天下盟当然也不例外,尤其是梅月,她是第一个来到沙城面见张七的人,不但是以朋友的身份,还代表着她身后的天下盟。
张七并没有因为至高身份而有所改变,还是如过往般热情,远远的把梅月迎了进来,这让梅月对张七更是好感倍增,两人一番寒喧,气氛也变的轻松了起来。
“对了,大师,易忠那小子现在怎么样了?”张七顺嘴问了句,一想到她是易忠的母亲,便想到那个曾经的法师伙伴。
“他呀!”梅月叹了口气,“自从知道你的事迹以后,倒是每天勤奋练功,但他那有你的绝世天赋,不过这样也好,有个目标好过每天胡思乱想的,这不,听说我过来见你,不让我给你带个好呢。”
“呵呵,我也挺想念以前的那段时光的,我记得他以前缺个项链,我这里刚好有一个还算不错,你回去替我交给他吧,也算我的一点心意。”说完随手扔给梅月一件项链。
以张七的身份,梅月知道他送出去的东西肯定是好东西,说不定是祖玛神品,但看张七扔的这么随意,又不像是神品,东西裹着黄布,当她接过手打开的瞬间,像是一只被踩着尾巴的猫,一下就尖叫了起来。
“法神项链!”
看着张七扣着耳朵的样子,梅月发现自己刚才太过失态,尴尬的说了声不好意思,但这东西对她的震惊实在是太大太大了,它可不像祖玛神品一样有出处,这东西就是那种你知道在那里,但绝不可能得到的东西,放眼整个天下,这种英雄装备绝对不出一手之数,而且都是远古时代遗留下来的,如今在谁手里根本无法得知,因为这一件东西有可能意味着杀身之祸。
“七少,哦,不,杀神,这……这东西你那来的?”梅月小心的问道。
“那来的?你们不是都知道那双头兄弟和赤月恶魔能爆这东西的吗?当然是从那里来的,难不成是稻草人爆出来的?”张七笑着打趣道。
“这我当然知道,你……你见过它们?”梅月自己也觉的自己问的有点不知所以。
张七皱了皱眉头,“不然呢,都说了是它们身上掉的,反正不是抢的,你要是怕就还我吧,哎!”
梅月一听,下意识把手缩了回来。
开什么玩笑,怕?这东西就是拿命也不换,还怕?
张七笑了笑,“大师,我是开玩笑的,我知道这东西是无价之宝,但对我来说一点用没有,拿着吧,大家都是老朋友了,不用客气。”
然而就在梅月刚刚平复一下心态之时,张七接下来的动作再次让她发生尖叫。
“哦,对了,这个送你。”张七再次扔过一件东西给梅月,这也是他早就准备想送给她的。
梅月接过手一看,大叫道:“血饮!”
这次张七没有再打趣她,只是静静的等她自己慢慢消化主震惊,这次梅月没有再问,她当然知道关于血饮的传说,既然人家有能力拿到法神项链,自然也有能力拿到血饮。
梅月起身退后一步,给张七深鞠一弓,“杀神陛下,你可知道,随便一样,便足以让一个行会为你卖命?”
“那又如何!”看着双手,然后认真的看着梅月,“一个像袁门般一击而溃的行会吗?”
梅月想了想,似乎明白了什么,点了点头,眼前的这个男人和自己,仍至于和整个世界的人格局不同,当他们把专注力放到炫目的装备上时,人家的专注的是仁义,当行会专注于争霸,专注于沙城时,人家专注的是天下。
回忆当初的情义天下盟,而如今不仅是外界之人,就连盟内的人都简称为天下盟,却忘了当初成立之时,情义为先,天下为后的立盟之约,挤入三大行会之后,对外争夺地盘,人类之间相互残杀,对内,十大堂主党同伐异,腥风血雨,早把当初的情义二字抛之脑后。
再到此刻,她竟然在一个外人身上看到了当年的情义天下盟,这是何等的悲哀。可笑的是他们还整天标榜着情义天下,如今想想,就像是一个**妇在贞洁牌坊下诉说自己的纯洁一样可笑!
梅月抬了抬头,仰视着眼前这个神一样的男人,眼神中充满了迷茫,这种迷茫是发是内心深处,就是一刹那,她对自己的人生产生的迷茫。
为什么活着?为什么奋斗?为什么迷茫?
迷茫?
张七眼前一亮,作为一个千年人精一样的存在,张七经历的轮回虽不是最多,但绝对算的上最有深究,特别是对轮回世界里的人物心理和信仰有着明确的定位,虽然轮回不是游戏,也没有模糊的数据化,但他的行为举止,三观却受到规则的限制,便如同地球上火是热的这种规则是一样的。
在传奇轮回,这是一个有着游戏背景的真实世界,这里的信仰和规则决定了人类的行为三观,可梅月的迷茫让他感觉到一种和这个世界异样的冲突。
迷茫是什么,是一种对未来的一种不确定,或者是对曾经的怀疑,作为一个原住民,一旦出现怀疑自己存在的迷茫,也就意味着接近了规则本身,以他的经验,出现这种现象意味他自己有可能也触及到了规则本身。
“杀神陛下,如此厚礼,老身及天下盟心中有愧,不知有何有效劳之处,也好让我等心中稍安。”梅月有些不好意思道。
“大师,你们是老熟人了,就不用如此称呼,还是像以前一样称呼我七少便是,况且这送项链给的是易忠,又不是你,至少那把血饮,当初你对我如此照顾,这只能算是我送给你的个人礼物,也是理所应当,至于天下盟,我是什么都没送,谈什么效劳呀,多虑多虑了。”张七笑道。
“七少,好吧,老身托大就这么叫你吧,但人前还得叫杀神陛下,非是老身多嘴,人前定有人前的规则,于人于已,这都是一种尊重,七少你可理解?”梅月十分诚恳的说道。
“多谢大师提醒,这一点我倒是没有想到,以后听大师的便是,这里倒还真是有件事得麻烦大师呢。”张七应道。
梅月一听张七还真的有事要求,心中一宽,忙接道:“七少不必客气,尽管说来。”
“是这样的,当初我和大师有过一诺,不知大师还记否?”
梅月哦了一下,笑道:“果真是英雄出少年,七少一诺成金,说一月之内,必以相当身份会面各大行会掌门,当初老身还以为是句戏言,却没想到七少居然有如此大手笔,以至高在上的沙城之主身份君临天下,早在各大行会掌门之上,反倒是各大掌门未有与七少平起平坐的资格,哈哈哈……”
“大师见笑了,正是此事,如今诸事皆备,我想请大师当一回信使,约各大掌门沙城一聚,不知大师可愿助我一臂之力啊!”张七拱了拱手道。
梅月不愧为聪明人,照理说这种事再简单不过,无非就是当个跑腿,当然这是高级跑腿,毕竟她要见的是各大行会掌门,一般人连面都见不到,而她以天下盟十大堂主之一的身份倒是正好,以张七刚才的重礼,这种事就是小菜一碟,可是,她却听出了这其中的另一层意思,张七的话里最后那句一臂之力就很有深意,恐怕指的不仅仅是跑腿,他要如今各大行会,这本身就是天下大事,以他如今的地位和声望自然是能做到,可是,他召开这种会门用意何在?
张七没说,聪明人也不会问,但谁都知道这种事是需要参会者的支持,如果大家都不支持,那主持会议的人会有多尴尬,他的一臂之力恐怕还有一层意思,是她以天下盟的身份支持他,而天下盟是三大行会之一,地位超然,它的支持十分重要,甚至会决定很多行会态度,一想到前不久布拉宫不止一次在公开场合当达对张七的敬佩,甚至不惜以布拉宫全体弟子的名义公开遥尊张七这个沙城之主为杀神陛下,可见布拉宫早有支持之意,如今一旦加上天下盟,三大行会有两个支持他,那一切岂不全在掌控之中?
以梅月对张七的了解,他知道张七并非小人,对自己,还有天下盟也不薄,支持本就理所当然,即如此,不如好事做到底,笑了笑道:“七少放心,这事包在我身上,我代表天下盟全力支持此次会面,另外,我当这信使的时候也会顺便向他们普及一下七少你的仁义之举。”
“如此便多谢大师。”梅月的话中之意张七当然明白,她不但会让天下盟支持他,而且还要去游说其他行会支持张七,聪明人之间是不需要太多解释的。
随后两人相欢而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