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水滚烫,谢大夫只赏其味,“闻着倒是清新隽永。”时人煮茶,增料繁多,谓之“茗粥”,这一注开水冲泡下去简单方便,还不用舌头受苦。
林婉婉取出从药柜下的抽屉里取出拟定的契约递给朱大夫谢大夫,“你二位先看看。”
拉着两个小女孩到一边说话,“我叫林婉婉,是济生堂的大夫,你们叫什么名字?”
来之前父亲/祖父告诉过她们即将拜师的是个女医,却没想到这般年轻,但看外貌似乎只比自己大几岁。
这却是她们年幼见识少,如朱谢这种经年大夫,一看林婉婉的骨架身形便知已是成年,和真正的十五六少女并不相同。看着面嫩无非自幼丰衣足食加之心无烦忧。
谢大夫家的大胖闺女先开口,“谢静徽。”
“静女其姝的静,”林婉婉仰着头,“徽是哪个字?”
谢静徽显然回答过许多次,胸有成竹,“是嵇康《琴赋》中新衣翠粲,缨徽流芳的徽字。”
“原来是它呀!”林婉婉嘴上这么说,实际根本没读过嵇康的《琴赋》,打定主意,说什么都要把这篇文章找出来通读一遍。
“你呢?”问另一个预备役徒弟。
朱六娘低着头,小声道:“朱六娘。”
林婉婉看出她的紧张,轻轻握着她的手,语气温柔,“不是排行,是你不同于其他人,独一无二的那个名字。”
朱六娘回头望着朱大夫,朱大夫脑中一片空白,孙子孙女多了,他也想不起六孙女的名字是哪一个,平时六娘叫惯了。
朱六娘鼓足勇气,“淑顺,我叫朱淑顺,”没有谢静徽名字的许多说法来历,不过女儿家的常见取名。
“家人希望你一生良善平安,是个好名字。”林婉婉再问另一个问题,“为何选择学医呢?”
“爹爹叫我来的。”谢静徽真不愧是爹爹好闺女。
朱淑顺摇摇头,“我不知道。”
林婉婉看着眼前一对卧龙凤雏的徒弟,一个爹宝女,一个无知少女……算了自己当初选择学医的目的也不单纯,“你们有许多时间来想这个问题,寻找属于自己的答案。”
三人再说几句,才知道细条瘦弱的朱淑顺年纪居长,而更高壮的谢静徽实岁只有十一,距离十二岁生日还有两个月。
这点细枝末节的问题林婉婉并不计较,是她事先没说清楚虚岁实岁。能看出来谢大夫家中条件更好,对女儿也更偏爱些。
林婉婉:“这契看得如何,可有异议?”
朱谢二位大夫:“并无。”
林婉婉又将契纸递给朱淑顺和谢静徽,“你们都识字,好生看看,一字不落,这关系到你们的将来。”
起身走几步拉开连通后院的帘子,找了一个看起来空闲的女工,让她去坊门口请赵大夫过来。
朱大夫直来直去惯了,“契书不是随手写的吧?”律法人情皆有顾及,字迹和五谷豆坊、济生堂以及门口对联一模一样。他见过林婉婉开方,字迹可不是这样。
“有一位朋友自幼精研律法,我昨日专门去寻他拟的,请家人帮忙誊写一遍。”林婉婉举起右手,尴尬道:“我的字,只能开方子。”
谢大夫想起春风得意楼也是这样的字迹,倒是一笔好字。
“林大夫,”还未正式拜师,谢静徽只能如此称呼,“十七岁前都不能成亲么?”本来就不想成亲离家,这样最好,怎么混到不能出师呢。
林婉婉以为谢静徽介意不能成亲的条款,“立业成家,好好学出师后想做什么就做什么。”鸡同鸭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