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常薛留并不在军中展示童子功,薛曲也不乐意让人联想起他把无父无母的侄子往山上“扔”的往事。
故而右武卫的人大多知道薛留这段经历,但并不清楚他的“专业”水平,更没想到段晓棠会让人“学以致用”。
刘耿文手挡在额前,“眼睛都看花了!”
和尚道士一静一动,笃竹只坐在原地念经,薛留却要舞剑踏遍全场。
段晓棠看薛留的动作,暗含的某种规律,却抓不住头脑,“学不会呀学不会!”她可是学过几套广播体操的人,居然没看懂。
往后再也不说和尚道士白赚钱,那么长的经书,那么繁复的动作……那是人家该得的。
临近午时法事终于完成,尹金明将师徒两人请去一个单独的房间,奉上早已准备好的素食。“大师自便。”
笃竹:“多谢尹施主。”再晚一点,师徒两个或许就要在法事现场饿晕过去了。
薛留功成身退,卸下兼职道士的皮,混到将官堆了用餐,他才不陪和尚吃素呢。
尹金明离开后,笃竹和悟林师徒俩各自念诵一段经文,立刻开动。虽不到狼吞虎咽的地步,但也能看出来进餐的速度极快。
酬劳早已准备好,但尹金明盘算一番,将布帛的数量减少,换成等量的粮食。
营门前,尹金明双手合十,“今日多谢大师。”
笃竹:“能为阵亡将士略尽绵力,是老衲的荣幸。”
悟林的眼睛则时不时瞟向他们辛劳半日的酬劳,两袋粮食一匹素布。
却不知笃竹早已打算好,两袋粮食留足寺中几日口粮,余者散给寺庙周围的贫苦人家。
尹金明:“另有一事需麻烦大师。”
笃竹:“施主尽请直言。”
尹金明:“我军收容部分乱军俘虏,想请大师为俘虏们讲道。”
笃竹想起城内市场变刑场那一日,心中陡然一紧,“讲道?”确定是讲道,不是给他们超度?
尹金明:“不瞒大师,如今俘虏营之人,身上或多或少背负些许罪孽,想请大师为他们讲一讲何为善恶有报,引导他们走上向善之路。”
笃竹松一口气,不杀人就好。问道:“总计多少俘虏?”
尹金明:“三千余人,还望大师出面联络九位高僧,一同入营。”
传说中高僧讲道信徒数万,连花鸟鱼虫都来听,但为了改造效果,还是小班教学为妙。
尹金明补充道:“俘虏们白日要为城中营建工事,故而只有傍晚才有空闲时间。我们会为大师们安排起居。”
住在劳改营太危险,若在大军营地,又拦不住这群和尚传道。好在城中空置屋舍极多,找一所离得近的便是。
最关键一句,“为以示诚意,入营讲道的大师,每日半斗粮。”
半斗粮食能让三个成年人饱腹,省着点能养活一家老小,在现在的文城,这份“薪酬”相当有吸引力。
包吃包住,再者右武卫只让他们晚上出力,白日若想出去做个兼职,办个法事之类,他们也不拦着。
笃竹果断答应,“老衲即刻去联系,今晚就能开始。”
不光他寺里的人口粮解决了,连带周边几个寺庙都能拉一把。
战乱一起,寺庙道观纷纷受冲击,每家逃得只剩小猫两三只,日子过得苦哈哈。
十个能讲经讲法的大和尚,笃竹一家寺庙凑不齐,非得找师兄弟们凑凑人手。
尹金明:“那今晚某便在此恭候大师。”
笃竹:“必不负施主所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