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岭虽然大刀阔斧地整治并州大营,砍杀了一部分将官。
但对余下的人而言,吴岭是他们的保护伞。
现在保护伞可能要倒了!
新来的伞势单力薄,遮蔽南衙四卫都成问题,哪有余力管并州大营。
时日一长,难免不生出些心思。
吴越冷静道:“朝中正在商议新任并州大营主将。”
“但想找到合适的人选并不容易。”
对朝廷忠心不二、知兵善战、善于驭下……要求的简直是一个完人。
幽州、并州大营野蛮生长,一般人来玩不转。
段晓棠:“南衙……”话未说完,收住嘴。
南衙大将军当然可以出任并州大营主将,但若从吴岭派系中选择,无疑是削弱吴越在长安的力量,且有内外勾结的嫌疑。
“左右翊卫和北衙诸军的大将军如何?”这些是吴杲的人。
吴越公正地点评道:“差点意思。”
理论上南北衙大将军和地方大营主将平级,但不得不承认,带草台班子,需要的能力更强。
吴越现在的班底中,薛曲倒是合适。
但他的立场让调任不可能实现,且本人没有意愿。
为什么要放弃长安现成的平安富贵,不辞辛劳千里迢迢来并州,搏一个可能身死族灭的下场。
与此同时,范成明自从遇见孟章后,知晓身后的吴越安全无虞,全速向前疾驰。
终于到了并州。
范成达站在大门口迎接,一脸胡子拉碴的范成明翻身下马。
“哥。”
范成达轻声回应,“到了。”
范成明犹犹豫豫地看向大门里头。
范成达上前,轻轻拍打他肩上的灰尘,“瞧你这风尘仆仆的样,不得洗漱一番再去拜见王爷。”
范成明别扭道:“热水备好了吗?”
范成达:“走吧,随我进去。”
范成明喋喋不休道:“哥,你派个人去照应点,我带来的人在城南。”
范成达:“没问题,他们一路奔波辛苦了。”
兄弟俩亲亲热热地往里走,但范成明身后一个貌似文弱的随从,却被守门的护卫拦下了。
自从吴岭病重后,生人一概不能入内。
范成明求情道:“哥,让他进来。”
范成达瞧着人眼生,从衣着看,绝非普通军士。
范成明要带人,自然有其理由。
范成达微微点头,对护卫道:“放他入内。”
范家兄弟俩在门口只是做戏,并州城内有眼线的都知道,吴越派遣心腹范成明来并州。
但他来并州所图何事,一概不知。
大门一关隔绝内外,范成达并未带范成明去梳洗,而是直接将人带去吴岭的寝居。
门口由大马金刀的陈锋看守。
范成明一踏入室内便闻到了一股浓烈的药香,心中仍抱有一丝侥幸。
当他看到那具静静躺在地上的乌黑棺木时,所有的侥幸都化为了泡影。
范成明猛地跪倒在地,嚎哭不已,“王爷!”
“王爷!”
眼泪鼻涕一把抓,既不文雅也不体面。
范成达只木然地站在一旁,由得他哭。
待范成明哭够了,范成达克制地问道:“世子还有多久到?”
范成明脸上全是被眼泪冲刷出来的黑道道,抽抽鼻子,轻声答道:“两天。”
“如果尽早遇上孟伯文,或许一日半就能赶到。”
范成达双手紧握成拳,指节因用力而微微泛白,“差不多了。”
范成明对父辈没有太多印象,但吴岭于范成达而言,和另一个父亲差不多。
范成明半跪在棺木前,问道:“王爷走了多久?”
范成达的回答简洁而沉重,“三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