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也没什么特别想去的地方。”
林朝辞如实说了一句,旋即,语气相当潇洒的补充道:“我听说过一句话,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我还年轻,想趁着能走的时候多走走,见见那草原、雪山、沙漠及许多人一辈子都见不到的美景,尝遍天南地北的各种美食,品味美酒,品鉴佳人,若再能交上几个好兄弟,那就更好不过了,目前所想,便是一路向东,这天上的太阳总是从东边升起来的,所以呢,我也就想去看看东边是个怎样的王朝,又是个怎样的江湖,再去看看在东边的更东边,又是怎样的,或许等我有一天走累了,就会回来了,也许等我有一天发觉自己老了,就会将我这一辈子的经历写成一本书,我希望,这本书里有荡气回肠的故事,不过,即便没有,我也希望这本书能证明我的存在,证明,有一个叫林朝辞的少年,走遍了天南地北,五湖四海,他有着自己的故事,以及,记住那些同样被留在他所写的故事中的角色。”
一番话,说的让薛蟠神思恍惚。
有些话,只是一听就令人向往。
就像“世界这么大,我想去看看”这句话一样。
可惜,他还有不能挣脱的牵挂,不能跟着林朝辞,见识见识林朝辞话中所描述的那些美景。
实乃憾事。
有些刻在骨子里的浪漫是遮不住的。
林朝辞自然看出了薛蟠有点心动了。
不过,作为一名外人,他也不太好给薛蟠拿这个主意,倒不是怕摊责任,而是像这种事关未来的人生大事,从来就不该匆促的下决定。
此外,这也只是一部分实话。
另外一部分实话叫收集气运。
只是,那些距离薛蟠都太遥远了。
凡事总要留三分余地。
即便是说话,也一样。
薛蟠是个不管事的。
眼见危险已经解除,顿时就邀请林朝辞上了马车。
别误会。
不是薛宝钗与薛姨妈待的那辆马车。
而是另外一辆破损并不严重的马车。
观念所致。
这个时候的女孩,都是不见外人的。
抛头露面之事,并非大家闺秀所为。
薛蟠吆五喝六的,吩咐几个薛家的家奴拿来茶叶与茶点,茶叶倒好说,烧点热水就能沏出新茶,茶点则是从薛宝钗与薛姨妈车厢里拿出来的。
精致的瓷盘上,摆满了各种茶点。
可以说薛宝钗自扫门前雪,自私。
但不能污蔑薛宝钗不会为人处世。
礼数方面,薛宝钗考虑的很到位,甚至害怕林朝辞有意见,把不成型的茶点都拿下去了,尽自己所能,摆了个造型,免得林朝辞认为薛家招待人的态度很敷衍,尽给客人吃剩下的东西。
茶点都是一些常见的蜜饯果脯。
薛宝钗的摆盘,也是无奈之举。
这荒郊野岭的,想吃城里的糕点,也买不到不是?
薛家出发的匆忙,如何有那个心思去准备糕点啊?
这一路上,又吃了几块。
自家人吃糕点,自是随手拿取。
这才造成了眼下捉襟见肘的一幕。
林朝辞没意见。
他吃什么都可以。
望着车厢外,那些冒雨收拾尸体,旋即便准备匆匆赶路的薛家家奴,微微挑眉,指了指这些人,好奇道:“薛兄,你们薛家真的如此有钱,竟然连那些金银锦缎都能扔下不管?”
风眼可不管是人是物。
通通卷了进去,撕成碎片。
不少金子和银子也都被卷了进去。
被切成了大大小小的金块与银块。
如今埋在了血肉与泥巴里。
薛蟠一听这话,脑子还没反应过来,如牛嚼牡丹一般,一口饮下茶,由于走的太过匆忙,车队里也没带什么酒水,自是谈不上醉意的,顶多算是大吐苦水:
“嗨,我还以为什么事儿呢。”
“林兄啊,你是不知道这些破东西有多沉,我妹妹在之前的路上就说了,把这些破东西扔掉,倒也不是扔到水里,就只是放在路边就行,如此一来,还能加快车队的行进速度。”
“早知道就听我妹妹的话了。”
“只是,这话又说回来了,钱这玩意没有是真不行啊,你说,都扔了吧,难不成这一路上喝西北风进京?”
“所以,这也是迫不得已的下策,想着这一路上走快点,说不定就没事了,谁能想到这些**竟然跑的如此快,跟条疯狗一样追着我们薛家咬,也不知道我们薛家怎么就得罪了他们,想不通!”
薛蟠郁闷的拿起一块绿豆糕。
一口就咬下去半截。
整天陪笑脸的日子他过够了。
要不是为了薛家,谁愿意装孙子?
跟林朝辞聊天,一点都没有那种拘禁的感觉。
想骂就骂,想说就说。
态度也就不知不觉的亲近了几分。
就像是好哥们一样。
跟林朝辞说着薛家近几月的难处。
林朝辞耐心的听着薛蟠吐槽,等薛蟠说了一番,喘口气的时候,才若有所思的反问了一句,令薛蟠顿时瞪大了双眼:“若伱说的是实话,这里面的内幕怕是不简单,日月神教的实力再强,也不可能与一个庞大的王朝为敌,你们薛家是皇商,看你的样子,肯定是请了镖局的镖师,但是,没人敢接这趟活,这背后,必定有大人物的默许,也许是日月神教与皇帝达成了某些共识,也许是日月神教与太上皇达成了某些共识,你们薛家没做错什么,只是被这个大人物当成了与日月神教交好的筹码,所以,你究竟是怎么想的,连这个大人物是谁都没弄明白,就往这个大人物的老巢里扎?”
说罢,摊摊手:“这不是把自己这块肥肉送到人家的嘴边,求着人家吃嘛,至于日月神教为啥像条疯狗一样咬着你们,还不是因为你们有钱?”
“就这?”
薛蟠一脸问号,这些天的所见所闻让他认定了林朝辞的这番话没错,可是,还有一个问题是他没弄明白的:“我薛家有钱,关他们日月神教屁事?”
“薛家有钱没错。”
“可薛家没有实力啊。”
“没有实力的有钱,就是错的。”
“就比如说,老虎与羊羔。”
“老虎身上的肉不是肉吗?”
“为何逮着羊羔杀了吃肉?”
“还不是老虎的爪子太锋利,血盆大口太大,虎尾抽在人身上,就像一根铁棒砸在人身上一样,一爪子下来,就能把人的骨头拍断?”
林朝辞翻了个白眼。
听薛蟠说的话,就能看出来,薛蟠绝对没见识过社会、江湖与人心的阴暗面,思想与认知,还停留在“买卖不成仁义在”的阶段。
叹了口气。
似乎早就预料到了薛蟠会问什么。
一只手拄着侧脸。
另一只手攥成拳头,竖起大拇指,慵懒的指了指窗外,眸光深邃,让刚刚开口,还没来得及说话的薛蟠,下意识以为坐在他对面的林朝辞会读心术:“别陪我了,在你刚刚说过的话中,有一句话,我很认同——钱这玩意没有是真不行,去组织点人手收拾收拾吧,别想那么多,日月神教还没胆量撒谎骗我,他们撤了,别管那个和他们有些勾当的大人物是谁,只要这个大人物的脑子没问题,就绝不会再对你们薛家动手,反正我向东走也是要经过金陵城的,见识见识这座古都也没什么不好……”
“林兄……”
薛蟠感动的说不出话来。
他如何能不明白林朝辞的意思?
说什么,见识见识金陵城这座古都。
见识是假,护送是真!
一救薛家众人!
二述薛家之忧!
三解薛家之难!
难道,这就是江湖吗?
莫非,这就是大侠吗?
“大恩不言谢!”
薛蟠拱拱手,没说矫情话,只是在心底有了几分撮合的想法,不过,还不怎么成熟就是了,掀开马车的门帘,叼着半块绿豆糕又从马车上跳了下来,组织起人手,收拾起了现场。
既然平安无事。
这些真金白银自是不能便宜了别人。
只是……
“林兄帮了我们薛家这么多……”
“该怎么感谢他为好呢……”
薛蟠瞅了瞅自己。
又把目光放在了妹妹与母亲所乘坐的马车上。
默默思量了片刻。
总算是找到了一个成语。
嗯,他也不知道是不是。
反正是四个字的。
叫做——长兄为父!
若他是父亲,子女的婚事,应当能说了算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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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