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正珩轻笑,“本就是怕朝臣非议我不接大夫人入宫,既大夫人不愿,我又何必强求,还好你及时赶到,将一切都讲明。”
慕蓁熹接了宫女送来的干净袜子,正要褪下脏袜子,吴正珩抱了她的脚,放在他的腿上。
她微微抗拒着,“我自己……”
“无妨。”
他低着头,轻轻揉了下她的脚丫,认真地帮她换袜子。
慕蓁熹看在眼里,温和道,“我听宫人道宫门口闹事,就急急忙忙赶了去,来不及与你商议。我也想过这其中会牵连到朝堂争斗,可是阿珩,老夫人与大夫人,她们待你再不纯粹,可到底也算护了你。朝堂争斗,就不要牵扯她们了,让大夫人在府中安然度日。”
“放心,我有分寸。”
慕蓁熹抱住了他的脖子,“我知道,阿珩不是铁石心肠之人。”
吴正珩帮她穿好了鞋子,“试试看,这鞋子合脚吗?”
鞋子都是合脚的,但慕蓁熹不喜的是鞋子的高跟。
她走了几步,笑得妩媚,“改日我换了新鞋,定要你瞧瞧什么才是风情万种。”
吴正珩有一丝窘迫,咳了一声,“我还有事要处理,晚些去寻你。”
慕蓁熹想着做高跟鞋的法子,唤了紫苏离开了。
瞧不见皇后的阵形,吴正珩收起了脸上的笑容,那太监总管正小心翼翼地退出,冷不防被吴正珩叫住了。
太监心中恐慌,果不其然,皇上冷声道,“去查是何人向皇后通的信,处理干净了。”
“奴才遵命。”
“再有人僭越本分,朕就拿你问罪。”
“奴才……奴才定会好生整治。”
没有过多的停留,吴正珩往书房中去。
门口靠着柱子的鲍无涯正笑得放肆,不想吴正珩进来的动作太快,他的笑意全被吴正珩收入眼底。
鲍无涯努力控制着面容,偏吴正珩停在他面前。
吴正珩盯着他问,“问别人的罪,很好笑吗?”
“不……”
鲍无涯一开口,笑容就绷不住了,“哈哈哈,吴正珩,喜儿竟然相信你是好人,哈哈哈,你给她灌了什么**呀,善良这种词能放在你身上吗?”
爽朗的笑声充满了方房间,即便吴正珩冷了脸,鲍无涯也知道自己该收敛,可他控制不住。
吴正珩在慕蓁熹面前,就是一副柔弱心善好人模样吗?
他得装的多么不容易呀,还有慕蓁熹,她的眼睛看不到吗?
被骗了,大骗特骗了,她知不知道呀?
鲍无涯笑着笑着,眼角还沁出了泪珠。史念鉴大力拉了下鲍无涯,“鲍大人,在你面前的,是皇上。”
鲍无涯强忍住神情,道一句,“不知呀……”
话毕,鲍无涯的心中侵入凉意。
他也不知道自己是下意识在想着,慕蓁熹定然不知吴正珩的狠辣面目。还是在投机取巧着,借了过往情分,不知面前的是已经成为皇上的吴正珩,还以为是之前能一同开玩笑、勾肩搭背的兄弟。
好在吴正珩并没有追究。
吴正珩冷着脸从鲍无涯身边走过,他在上首坐下,“你们也见着了,今后办事儿,在皇后面前,一些不该说的,就藏在肚子里。”
鲍无涯抿着唇,“哪些?”
吴正珩敲了敲案面,“案上的图纸,扩兵扩疆的谋划,绝对的权力掌控,不容许任何犯错的存在,可还要继续讲?”
他的语气低沉森冷,鲍无涯再无半点玩笑,颔首,“臣谨记。”
史念鉴亦道,“臣谨记。”
君臣一处,工商讨伐征战之事。
直到黄昏之际,吴正珩仍不觉疲惫,觉得周边小国尽在手中。
殿外,太监几番探头,吴正珩终于合了图纸,“今日便到这儿。”
鲍无涯和史念鉴相视一眼,一满是抱怨,一面无表情。
两位臣子行了礼告退。
走在宫中,鲍无涯仍是觉得不可思议,“你瞧着皇上对皇后,有几分真情?”
史念鉴保守回答,“瞧不出。”
鲍无涯嫌弃地嗤笑一声,“怪我,你这副不近人情模样,怎会知情情爱爱,不该问你的。”
史念鉴悄然捏紧了拳头,“酒楼?”
鲍无涯摆摆手,“你以为我和你一样是孤家寡人呀,日日去酒楼用膳!爷府上还有美人儿等着呢,与你谈论这些,还不如回去问问我那美娇娘。”
两人行至宫门,正见两辆马车入了宫,瞧着不像是宫中的人。
鲍无涯勒住马绳,问守宫门的侍卫,“这是何人,瞧着不像是哪位大人的马车。”
何况快要入夜了,吴正珩一心要去陪慕蓁熹,怎么可能还另宣了大臣入宫商量事宜?
侍卫知道面前的鲍无涯和史念鉴,皆是当今皇上跟前的大红人,恭敬回答道,“是前尚书大夫人让人送来的,马车之中的是皇上还未登基之前的两名夫人。”
史念鉴无心听这些,驾着马先行离开了。
鲍无涯听的不真切,下了马,要侍卫仔细讲。
“半下午的时候,两位夫人就被送在门口了,道吴府内不帮皇上养人,要皇上好生待两位夫人。”
鲍无涯听了大概,翻身上马,可还是忍不住回头看深深宫门。
也不知这事儿,算不算是不该在皇后面前提起的忌讳。
一阵寒风吹过,鲍无涯狠夹马腹,往繁华的长街去了。
凤栖宫中,慕蓁熹等不来吴正珩,在紫苏的服侍下一人用了晚膳。
入了夜,一道袅娜身影走至灯影前,慕蓁熹感应到,抬起了头。
灯火下,紫苏轻轻剪了灯芯,一回头,见慕蓁熹瞧着她,她笑着过来,“是月丛姐姐叮嘱的,见着娘娘夜间看书,要奴婢多注意灯火,莫要伤着娘**眼睛了。”
慕蓁熹微愣,旋即想到了什么。
紫苏有些慌乱,“奴婢嘴笨,娘娘莫往心中去。”
慕蓁熹放下了炭笔,“无妨,我说呢,今日还未曾注意,在御书房外守着的宫女瞧着有些眼熟,你一提,我才知晓,竟是月丛。”
紫苏瞧着慕蓁熹的脸色,见慕蓁熹真的没有动怒,她这才松了一口气。
慕蓁熹被她的眼神惹得哭笑不得,“怎这般谨慎,你我私下相处,不必小心翼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