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长安虽然不知桑宁找那婆子干什么,但却知一定很重要。
所以发出的信中再三交代,用最快的速度找人,带来凉州。
如果他知道那婆子的到来意味着什么,恐怕不会这么积极。
傍晚时分,霍家来了不速之客。
头戴帷帽的少年一身风尘,掀开遮面的帽帘,露出苍白俊逸的脸,一双向来平静清澈如湖水的眼睛微微泛起光澜。
薄暮冥冥,浅灰色的身影望着霍家窄小的木门,久久伫立,像一幅安静的画卷,几乎与天色融为一体。
门内,犬叫警告似的唤了两声后就作罢。
或许没有感受到恶意的气息,有的只是似有若无,如雾如烟的悲凉。
“世子,既然您亲自来了,就进去吧。”身边的人低言。
少年微动,抿抿干裂的唇,低头暗咳几声。
护卫连忙担忧的递上水。
有娇脆的女孩声从不远处传来。
少年清瘦如竹的身子一震,寻声望去。
一个男人和三个女人身上带着东西朝这走过来。
因为男人太过高壮惹眼,这组合,像小绵羊中冒出一头大灰狼。
“炎猛!你不要敷衍,我刚才那招耍的怎么样,嘿嘿嚯嚯,那人一下子就翻了个跟头!”
“那是猝不及防被吓得,不是你的功夫到位,事实上,那花招也就能放倒八岁以下,七十岁以上的。”炎猛刚直的说。
李玉枝笑出声,莫翠语抿唇浅笑,醉人的梨涡若隐若现。
炎猛不经意一瞥,眉头就是狠狠一皱。
怎么感觉她一天一个样,腮颊又细嫩了很多。
“那你教我厉害的,一招必杀那种!”霍静雅不服气。
语气是少女憨直可爱的霸道。
炎猛刚要说什么,倏地,神色一凝,目光警惕的射向前方。
“什么人在这逗留?”
六个人,都是练家子,还有一辆马车。
霍静雅急速冲上前,正想再验证自己的功夫厉害不厉害,挥舞出的手臂就僵在空中。
她一定是眼花了,康元王世子怎么会出现在凉城?
少年的眼神,乍然泛起波澜,秋瑟逆转,涌动出春日温阳。
她没事,还是如从前般活泼飒爽。
那颗一路寂寂,风雨凄凄的心,在此刻好像才活了过来。
干裂的唇颤动,最终还是没说出话。
身旁嘴替已经开口:“霍小姐,好久不见。”
“好久不见。”霍静雅呐呐放下手臂。
“花世子,是你……”
李玉枝惊讶。
她想过京城风头一过,会有故人来,却万万没想到,来的第一个,是皇亲国戚。
花不言,大长公主之嫡孙,袭王位的世子,今上的亲外甥。
竟然,第一个来探望被今上抄家的逆臣?
直到将人请进去很久,李玉枝依然觉得很不可思议。
霍静雅更是化身为沉默姐,坐在凳子上发呆。
花不言与霍长安进屋关门谈论去了。
四个护卫在外头守着。
桑宁奇怪的看着过分安静的霍静雅。
问:“你怎么了?他是你四哥的朋友,来看望也说的过去,这副表情干什么?”
“四嫂,我以前,打过他。”
“你怕他现在寻仇?”
“不,他不会。”霍静雅难过的低下头。
就连她打他时,他都像不知道疼一样,一动不动,也不讲话,就安安静静的看着她,像个木偶娃娃。
桑宁看出了她情绪有异。
这个花不言,桑宁不熟,但是也知道,准确的说,京城的人应该都知道。
他生下就不能言语,看遍天下名医都找不到原因,后来有高增言:他将在六岁时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