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梁很是不以为然,他觉得丁晓云最后大概率是要白费功夫,林扶余都已经越过丁晓云直接指示自然资源局那边着手变更用地手续了,怎么可能还会改变主意?而分管副市長也到了昨天才跟丁晓云汇报,说明一开始压根就没怎么把丁晓云这个市長放在心上。
丁晓云刚当上市長,想要彻底站稳脚跟,恐怕没那么容易!乔梁看了看丁晓云,心里悄然想着。
就在这时,门外响起了敲门声,丁晓云喊了声进来,推门而入的是丁晓云的秘書,对方一进门就汇报道,“市長,钱書记醒了。”
丁晓云闻言微微愣了一下,旋即点头道,“好,我知道了。”
丁晓云之所以關注钱正的情况,无非是因为对方也是市班子的领导之一,对方如果醒了,丁晓云自然也该再去医院探望一下,除此之外,丁晓云倒也没有其他想法。
一旁,听到钱正醒了的乔梁,神色微动。
秘書见丁晓云没别的吩咐,先行告退,乔梁等丁晓云秘書离开了,大有深意道,“晓云,钱正醒了,你说会不会有些人因此睡不好觉?”
丁晓云笑道,“这跟我们没太大关系,我们干好自己的事就行了。”
乔梁道,“晓云,你这么说可不对,老话说的好,牵一发而动全身,谁知道钱正这事最终会牵扯到哪些人?乍一看是跟我们没关系,但若是最后拔出萝卜带出泥的,保不准又会引起一连串的人事变动。”
丁晓云点了点头,“这倒也是。”
就在两人谈论钱正的事时,省大院,正在批阅文件的赵青正,手机也几乎在同一时间响了起来,看到来电显示,赵青正立刻接起电话,只听电话对面的人道,“赵書记,钱書记醒了。”
听到这个消息,赵青正顿时瞪大了眼睛,“你说什么!钱正醒了?”
电话对面的人道,“对,刚刚醒,刚才医生都进去了,这会正在检查钱書记的情况。”
赵青正脸色一下变幻起来,此时的他,满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钱正真的没死!
“钱正啊钱正,你怎么就没死呢。”赵青正低声呢喃着,眼里慢慢闪过一丝狠辣。
对面的人隐约听到赵青正在说话,却是听不清赵青正在说什么,不由问道,“赵書记,您说啥?”
赵青正回过神来,道,“没什么,你帮我盯……”
赵青正说到这突然停住,钱正已经醒了,盯着钱正还有啥意义?
突地,赵青正心头一动,问道,“省纪律部门的人还在医院吗?”
对面的人答道,“赵書记,省纪律部门的人一直都在,刚刚钱書记醒来,纪律部门的人也第一时间进去了。”
赵青正神色阴鸷,纪律部门看来是盯着钱正不放了,这让赵青正刚才冒出来的某个狠辣的念头又浮现在脑海里。
沉默片刻,赵青正道,“没啥事了,钱正那边有啥最新情况你及时跟我汇报就行了。”
赵青正说完挂了电话,无名指无意识地在桌上轻轻敲击着,心里冒出的那个念头仍不是特别坚定,毕竟钱正自己死跟他找人去弄死,这其中的差别还是很大的,赵青正担心事情败露会引出更多的麻烦,但钱正没死,他这心里又无法真正踏实,虽然他相信钱正不敢乱说话,但除了死人的嘴才是永远闭上的,活人的嘴终归不是那么让人放心。
犹豫许久,赵青正的眼神逐渐坚定,显然是下定了决心,从抽屉里拿出另一部手机,手动输入了一个电话号码……
与此同时,关州市医院。
市一把手林扶余在接到钱正醒来的消息后,第一时间赶来了医院。
病房里,除了正在对钱正进行检查的医生外,还有省纪律部门的人,并不宽敞的病房因为进来的人太多而显得有些拥挤。
林扶余一到就拉住一名刚给钱正做完检查的医生问道,“医生,病人如何了?”
医生摇了摇头,“病人看样子有点意识障碍。”
林扶余皱眉道,“意识障碍?”
医生说得比较委婉,林扶余显然没听明白,那名说话的医生只好进一步解释道,“病人好像丧失了记忆,认不清自己和别人了。”
林扶余听了不可思议道,“你这意思是他成白痴了?”
医生连忙摇头道,“现在还说不准,但目前看他的症状,确实是出现了认知障碍,反应很迟钝,当然,考虑到病人刚刚清醒的缘故,这些症状还有待观察,后续说不定会慢慢恢复。”
林扶余听到对方的话,眉头依旧皱得老高,转头看向钱正,只见钱正呆呆地靠在病床上,眼神涣散,目光毫无焦距,似乎对外界的状况一无所知。
朝病床走近了一步,林扶余伸手在钱正面前晃了一下,想通过这种方式吸引钱正的注意,但让林扶余失望的是,钱正依旧是呆呆地看着前方,没有任何反应。
靠,钱正该不会真的是傻了吧?林扶余心里想着,忍不住出声道,“钱正同志,你知道我是谁吗?”
林扶余接连问了好几声,并伸手在钱正面前继续比划着,钱正的头才慢慢转过来,盯着林扶余一动不动。
林扶余见钱正看着自己,脸色一喜,追问道,“钱正同志,是不是想起我是谁了?”
钱正眼神呆滞,突地,在所有人惊讶的目光中,钱正陡然坐直身子,朝林扶余抱了过去,脸上傻笑着,“哥,是你吗?你不是死了吗,你怎么在这?这里是不是阴曹地府?我难道也死了?”
钱正一边说一边伸手捏林扶余的脸,又掐自己的大腿,嘴里还自言自语地嘟哝着什么,旋即两只手又同时在林扶余脸上摸来摸去。
林扶余被钱正这一下搞得彻底懵住,发愣了那么几秒钟,才回过神来,站起身来连连后退,尤其是看到钱正那双手还沾着口水时,林扶余差点没吐出来,赶紧用袖子擦着脸。
“哥,你怎么不说话啊?”钱正直勾勾地看着林扶余,人也要从病床上下来,看得林扶余心头一哆嗦,蹭蹭往后退。
在场的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场面给搞蒙了,一时竟是没人反应过来,直至林扶余着急吼道,“快点拉住他,快。”
伴随着林扶余着急出声,在场的人才恍然惊醒,林扶余身后的工作人员赶紧上前摁住钱正。
钱正疯了!
林松在原地站着,瞅着钱正的眼神满是无语,**,钱正真疯了?
这时,被人摁住的钱正突然又剧烈挣扎起来,眼神直直地看着林扶余,“哥,你快帮我,有坏人抓我。”
林扶余嘴角抽搐了一下,头也不回地往病房外走去,靠,钱正这家伙是真的疯了,比成为白痴还糟糕。
林扶余走了,而留在现场的省纪律部门的人则是面面相觑,钱正真的就这样疯了?
一名办案人员忍不住出声问道,“陈主任,现在怎么办?”
陈鹏盯着钱正怔怔出神,半响蹦出两个字,“凉拌。”
陈鹏说完,头疼地用手搓了搓脸,也离开了病房。
病房外,林扶余并没有真的离去,而是在走廊里站着,看到陈鹏出来,林扶余主动上前一步,“陈主任,钱正都疯了,你们的案子还有必要查下去吗?”
陈鹏道,“要不要查,是上面领导决定的事。”
陈鹏说完,又补充了一句,“钱正疯没疯,跟我们要不要继续查案,我认为并没有直接关联,就好比一桩凶杀案,难不成因为凶手疯了就不用查了吗?”
林扶余脸色一僵,“陈主任,你这个比喻可不大恰当。”
陈鹏微微一愣,意识到自己有些失态,不由道,“林書记,实在是抱歉,我就是随口打个比方,没别的意思。”
陈鹏此时的情绪多少带有一些不甘心,钱正这个案子毕竟是他带队下来查的,结果连钱正的面都还没见到呢,就发生了钱正自寻短见的事,好不容易盼到钱正清醒了,现在的情况又表明钱正出现了严重的后遗症,看样子像是真的疯了,这案子还咋查?
林扶余没再多说啥,他能理解陈鹏的心情,这会同陈鹏说了一句,“陈主任,有什么需要我们市里配合协助的,你尽管开口,我呆会还有其他公务安排,就先走了。”
林扶余说完转身离去,这回是真的下楼去了。
只不过从住院大楼下去后,林扶余脑海里冒出了一个念头:钱正真的疯了吗?
林扶余回想着刚刚病房里的一幕,一想到刚才钱正沾着口水的手在他脸上乱摸,心里就有点膈应,但仔细回想钱正当时的表情,林扶余心里边又泛起疑惑,钱正到底是真疯还是假疯?
相同的疑问,同样也在陈鹏脑海里浮现出来,站在原地沉思片刻,陈鹏招手示意手下一名办案人员过来,冲对方低声吩咐道,“暗中多观察留意钱正的一举一动,看他是不是真疯了。”
办案人员神色一凛,“陈主任,您怀疑钱正是装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