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蓬”的一声!
这一箭跨越十余里的距离,仿佛被一双命运之手牵引着,不偏不倚,一箭正射在星辰宝盒的正中。
这个宝盒如果尚在老祖身上,以老祖的修为,岂能让任何东西近身?但此时老祖汗流浃背,一门心思全在青萝身上,别说根本没注意,就是注意了,只怕也顾不上。
因此这一箭有如神助,顿时把星辰宝盒射成八瓣!
“哎呀——我的盒子——我的灵儿乖乖!”
老祖看着碎了一地的星辰宝盒,心疼得直哆嗦,然后看到小和尚冉冉升空,一呲溜就要逃走,老祖更是焦急,双腿一夹,赤条条地一跃而起,凌空一抓,便向小和尚捉了过去!
小宝儿被关在星辰宝盒中一年多了,方寸大小的空间丝毫不得动弹,若非它是平常就是吃饱了也睡,饿了也睡,是个万中无一的“躺平圣体”,不然这一年多,怎生熬得过去?
但心里肯定有气啊!
小宝儿刚得自由,看见这老家伙张牙舞爪地扑了过来,此时小嘴一张,对准老祖头顶隐隐泛红的囟门便是使劲一嘬!
多亏老祖早就见识过小宝儿的厉害,并未使出看家本领,但这一嘬也足以让老家伙一阵头晕眼花!
啪嗒一声,老祖一**蹲儿坐在地上。
地板上顿时出现两个小坑儿!
小宝儿不愿停留,腋下生出两片羽翅,小翅膀一扇,便从屋顶钻了出去,依稀看着方大宝的方向,哇呀呀一阵乱叫,便要飞过去!
老祖豁出去了,裤子也不要了,跟着钻出屋顶,赤条条地去追!
这一刻,整个凌霄山都惊动了,黄庭经司的裘尊者见老祖遇险,掏出真武镜,一道白光射向心无界峰顶,顿时把夜空照得如同白昼一般。
只见一个光**老头胡须纷飞,双手箕张,在半空中飞来飞去,似乎在捉什么东西一样!
哇——欧耶——嘘——
山脚下顿时传来各色惊叫声,什么是西洋镜啊,这才是西洋镜!
我滴个天爷呢,老祖这是表演天狗吃月亮吗?
就连前几日刚在玄天宗吃了瘪的两个阴侍,也看得目瞪口呆,然后叹息道:一寸长的东西,有了其实和没有一样……
老祖不顾众目睽睽,大喝一声,“开护教大阵,开满!绝不能让灵儿跑了!”
别看老祖赤条条的,但一声令下,九大尊者,道庭九司九位尊者,十八位副尊者,三十六个执事,还有七十二个阴侍立刻凛然遵从,各就各位,瞬间便把护宗大阵给开启到满满十分。
全宗上下都活动起来,无数的灵石运向各阵法枢纽,顿时整个道庭上空,一层浅浅的光幕笼罩起来。
道庭老祖这个护教大阵名为“凌霄伏魔大阵”,乃是道庭千年传承下来的护宗大阵。自从上次老祖在小宝儿手里吃了亏后,老祖便对此进行了改进,此时大阵一经发动,以心无界峰顶为中心,一阵玄妙的波动如同涟漪一般荡漾开来,不多时便笼罩了周边数十里范围,使得这一处天机紊乱,仿佛陷入一片无形的混沌迷雾中。
大阵笼罩之下,空间扭曲,方向难辨,任何空间腾挪之术均失去了效用,便是小宝儿也懵逼了,像无头苍蝇一般到处撞来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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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说就在开启大阵的一刻,方大宝就瞅准时机,正准备再给这老贼一箭。
刚拉开弓弦,他忽然清晰地看见,此时俯在床上的青萝一脸紧张,嘴巴朝着羽箭射来的方向,蠕动着,似乎一直在说着一个词语!
“快逃!”
“快逃!”
……
她知道,此时的方大宝能看见她。
能“看”懂她说的话,因为在修真界,读唇并不是一个很罕见的技能。
方大宝一个激灵,紧接着,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危机感从方大宝脚下油然而生。
一瞬间,他有一种感觉,他仿佛站在一个即将喷发的火山口正中心!
方大宝想也不想,收起破晓弓,转身便逃!
不过一息,方大宝刚踏上一朵苍云,方大宝脚下山峰一阵颤抖,如同远古的巨兽,发出一声重重的喘息。紧接着,一声震耳欲聋的爆炸从山峰内部猛然爆发,如同积压了千年的怒火一朝释放,火山终于爆发了!
轰隆一声巨响,“日”的一声,方大宝头下脚上,如同踏着一连串的筋斗云,被冲飞了百来丈远。他灰头土脸地一回首,方才发现他刚所在的峰顶已完全消失了,变成了一块焦煳的平地,如同凭空少了一截一般。
恍惚让人以为,这一声震耳欲聋的爆炸根本不存在,那座山峰的峰顶也根本不存在——眼前的这一切都是幻觉。
“**,真瞧得起咱啊!”方大宝一阵心悸,腿肚子都有些发软。
显然,这一声轰鸣至少利用了三张的地阶符篆。只有地阶符篆才有一丝法则之力,足以将方圆数丈的地方完全湮灭。
方大宝此时也顾不上想那么多,催动脚下去的丹云,没命地向远方逃去。
只见天上繁星渐渐后退,转瞬间距离凌霄山已有数十里,已出了道庭护教大阵的范围。
但此时已有一缕气机已牢牢地锁定他,无论方大宝怎么逃,这缕气机就如附骨之疽,牢牢地跟定他了。
“**的,炸**!”
方大宝索性不跑了,停住身,却见一个女子,脚踏一朵红云,似笑非笑,抱着手臂望着方大宝。
只见这女子身姿曼妙,一袭红衣如火,轻纱掩面,仅露出一双秋水盈盈的眸子,发间插着一支晶莹剔透的玉簪。在这个女子身后,一轮虚幻的明月图案若隐若现,和天空中的一轮明月交相辉映,更添几分仙气。
“你是方大宝?”女子笑盈盈道。
“老子东北第一狠人——范德彪!你跟着老子干嘛?”方大宝缓缓抽出蟠龙棍,准备冷不丁给她来上一棍。
“原来你就是灵儿的真正主人——灵儿乖巧可爱,你却如此粗鲁?”女子巧笑倩兮,洁白的玉手一抖,手中忽然出现一根青翠欲滴的月桂枝,“嘻嘻,你这个孩子蛮好玩的!”
“嘻嘻,是很好玩!”方大宝话音未落,手中筷子长短的蟠龙棍忽然一变一丈来长,黑影一闪,朝着女子当心劈落!
“你想偷袭我?你打不着我!”
女子其实早有准备,一声娇笑,浑身上下如同装满了机关和弹簧一般,一阵颤动后,声影忽隐忽现,笑声更是一时在左,一时在右。一时间,方大宝的身边仿佛都是这女子的咯咯笑声。
“打不打得着,得先试试再说!”
方大宝早已看出这女子的修为远在他之上,但以他“咬卵犟”的秉性,哪有临阵就举白旗一说?此刻更不再多言,一棍划过夜色,棍端隐隐带着风雷之声,忽然两人之间裂开一道缝隙,一道刺目的闪电划破黑夜,对着女子的**之间直劈下来!
“你就不问问我是谁?”
女子只是身形一晃,这势在必得的一棍便落在虚空之中。
“好吧,姐——姐,你叫什么名字?”
方大宝忽然嘻嘻一笑,手中的蟠龙棍一晃,骤然消失得无影无踪。然后,方大宝挠挠头,指着女子哈哈大笑,“我想起来了,你是那个姑娘!我认识你!”
“哪个姑娘?”女子有些惊讶,她很奇怪方大宝怎么认识自己。
“你这么漂亮的姑娘,谁看过一眼都会记得。”方大宝在身上摸了摸,指着女子,哈哈笑道:“哈哈,你是老祖的三姨太!”
女子一惊,时隐时现的身影骤然凝滞了,“你怎么——”
话音未落,忽然一道乌黑的棍影如同一道幽灵,没有半点风声,没有任何征兆,没有丝毫的气息,就像这一棍本是黑夜的一部分,悄无声息地划破夜色,笔直戟,一棍戳向女子的胸口!
这便是方大宝刚炼成不久的“幽冥式”!
幽冥式,若暗夜幽灵,无声无息,无色无相,猝然而至,直取要害!
方大宝本已开启了阴跷阳跷二脉,有着“影遁神行”的底子,此时更悟到幽冥“潜行于无形,出没于无象”的深刻道理,不光棍法更进一层,便是身法中如同暗夜幽灵,其身形之隐秘,几乎与青玄真人所使的“遮天灵机诀”一般,藏匿于天地之间,使人莫辨其踪。
女子身形急闪,试图避开这幽灵般的一击,但棍影却如影随形,紧追不舍,仿佛能够洞察她的每一个动作,一棍如枪似戟,非要在这女子身上留下一个透明窟窿!
“好你个方大宝!”女子一声厉喝,一双眼睛骤然变得血红,周遭的空气开始剧烈波动,漫天的月光似乎在一瞬间明亮了几分。
在女子身后,一只巨大的玉兔隐隐可见。
毛色如雪,浑身散发着一种高贵而冷冽的气息,一双红宝石般的眼睛闪烁着神秘的光芒,仿佛能洞察世间一切虚妄;长长的兔耳轻轻摇曳,每一根绒毛都似乎蕴**天地灵气,随风轻摆间,散发出淡淡的银辉。
“你真是三姨太?”方大宝也是一惊。
他也没想到,自己随口一说,便是真的。
方大宝更是心里一寒,若三姨太是真的,那么他隐隐的猜想莫非也是真的?
女子冷哼一声,手中桂枝一扬,顿时,方大宝周围的空气如同凝固了一般,一股刺骨的寒意从桂枝上弥漫开来。
她身姿摇曳,恍若月光下翩翩起舞的精灵,每一步都散发着优雅而致命的气息。
“月华斩!”
三姨太低喝一声,桂枝在空中划出一道曼妙的弧线,仿佛是广寒宫中流淌的清冷月光,月华如水,聚水成冰,带着无尽的寒意和杀意,向方大宝劈头盖脸地砍了过去!
这女子吃了一个小亏,再也不愿相信方大宝的每个字,心想赶快把这小子拿下再说。
这一斩已封锁了方大宝身后的所有退路,方大宝避无可避,只能举起棍子一挡,哪知在堪比元婴大修的威压下,这一根轻盈的树枝仿佛有着万斤之重。方大宝只觉得浑身骨骼咯咯作响,膝盖一软,噗通一声跪倒在地,差点当面给这娘们儿磕个响头,方大宝大喊道:“骚婆娘,痒不痒?”
“不痒!”女子不知为何,竟然回答了。
“快了,痒死你个小骚X!”方大宝破口大骂。
这番对话简直匪夷所思。
女子颜面一红,心道这小子不光难缠,一张破嘴也是毫无口德,正想一把刷死再说,手腕刚一垂下,忽然小腹下面一阵瘙痒。
这女子呵呵一声笑,不由自主地弯下腰,手上的桂枝便减了几分力气。
这般良机,方大宝岂能错过,他一声大喝,一棍荡开三姨太手中桂枝,一个后纵便有十余丈远,然后玩命地催起丹光,瞬间已在百丈开外。
“想逃?”女子冷笑一声,脚下一晃,已在方大宝身后,又是一招月华斩劈了过去!
哪知道这一招才出到一半,小腹连着腘窝又是一阵瘙痒。这一阵瘙痒不同于方才,若是方才仅是一窝小蚂蚁见窟窿就钻,这一阵瘙痒便是千百只蚊子的口器在皮肉之下轻轻挑刺,让人痒得钻心,痒得欲罢不能。
不管如何抓挠,总是难以解恨。
但不抓挠不行啊——女子实在忍不住,弯下腰抓挠了几下。
“梅玖儿,算了吧。”忽然远处传来一阵咳嗽,一个老太婆拄着拐杖,悠悠荡荡出现在方大宝和女子中间。
女子瘙痒稍减,心里又恨又急,心想若是让这小子跑了,岂非肉包子打狗一场空?她对着老太婆骂一声“滚开”,奋起全身之力,一招“霜华千里”,手中桂枝散出一道流光,流光所过之处,宛如千里冰封,一声令人毛骨悚然的厉啸直扑向方大宝!
这啸声,竟然是冰冻的声音!
只见铺天盖地的雪光,所过之处瞬间凝结成千万道细小的冰凌,冰凌如同群蜂出巢,密密麻麻,带着尖锐的破空声,月光下熠然生辉,朝着方大宝席卷而去。
“梅玖儿,若是你早用这一招,不就把这小子留下了?”老太婆呵呵一笑,一拐横空,如同扫雪一般,左一拐,右一拐,把一路的冰凌打扫得干干净净。
“秋老太,你来坏我好事?!”女子尖叫道。
“有何不可?”秋老太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排参差不齐的黄牙,黝黑的面孔拉扯出讥讽的笑意,“梅玖儿,你身上痒,先顾好你自己吧。”
话音未落,女子身上又痒了起来。
这次的痒,仿佛是一把最蓬松,最细小的羽毛挠在她光溜溜的脊梁上,正好是不好抓挠的地方。这女子背过手,却又抓不到,只能原地跳了两跳,带着哭腔骂道:“秋老太,你们弄的什么玩意?”
“痒痒虫,痒死你个小骚X!”方大宝见了秋老太,一颗怦怦乱跳的心终于落了下来。
他知道今日这条小命算是保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