纵使不情愿，陈源也知道去办公室是最好的选择。
姜凝在学校里属于焦点人物，走哪儿都会被别人关注，如果被其他同学看见两人互相搀扶着，指不定传出来点什么八卦，到时候洗不清不说，又要遭男同学们嫉恨。
他可不想那样。
陈源最近学业忙碌，找寻到了大学生活的意义，他只想好好读书，取得好成绩拿奖学金，过相对平静安逸的生活。
再说了，带着好成绩回家，父母又能在街坊邻居面前炫耀好久。
陈源所企望的，从来都很简单。
没反对，代表默认，姜瑶抑制住想勾起的嘴角，不免心跳加速，带着陈源往办公室走去。
两人刻意保持着距离，一前一后。
不过姜瑶时不时扭过头来，看他一眼，生怕陈源跑掉。
陈源是有这个想法的，不过目光落到她有些僵硬的走路姿势上，还是心软了。
说来恐怖。
姜凝在学院里竟然是副教授，配有单独的办公室，在西南角婆娑湖旁边，紧靠启文路，有一栋迎接领导和开重大会议时才开放的建筑，前几年刚建成不久，平时几乎没人来。
一般讲师没有办公室，行政老师才有。
但到了副教授级别，除了上课，平日里还有许多课题处理，再加上开不完的形式会议……
姜凝个人的履历也很吓人，耶大社会科学与哲学双学位硕士，她来岚大第一年就荣获学校年度质量考评优秀奖，个人发表论文被SCI、EI收录共五篇，破格提拔为副教授。
再加上岚大的荣誉董事是姜如雪。
种种因素下，学院为她配单独办公室，也不算奇怪了。
两人走到湖边时，皎洁的月色倒映在波光粼粼的湖面上，一旁被爬山虎完全覆盖的钟楼看着阴森森的，周围还有虫鸣声，称得上人迹罕至。
“没人了，你过来。”
“……”
“小少爷，你真难使唤啊。”姜瑶朝陈源招手，可他不为所动，她只能无奈的小碎步走过来，怕牵扯到伤口。
夜黑风高，孤男寡女。
这声“小少爷”多少带着些宠溺，意外戳了陈源一下。
他挺喜欢这個称呼，如果是以前的瑶瑶酱这么喊，想必自己会很开心。
但现在，陈源绷着脸，假装什么都没听到。
“陈同学，上次我见你的时候，也没觉得你这么……”姜瑶寻找着合适的措辞，小手举起来在半空中攥了一下，皱着鼻子说：“这么冷酷无情。”
“不好意思，姜老师，以前是以前，现在是现在，你要是老把以前当现在……”
“停！”姜瑶示意别在继续说了，“你到底要我怎样嘛？”
“我没让伱怎么样，不是分手了吗？我不去打扰你，你也别打扰我，不是我就搞不明白了，你今天整的这又是哪一出？逗弄十八岁男大学生让你很有成就感？”
说没怨气，是假的。
陈源的怨气比天还大！他下定决心去喜欢一个女生，谈了人生中第一段恋爱，半年的甜蜜如同幻梦。
这一切是瑶瑶酱带来的，作为纯情少年，他真的以为遇到生命中不可或缺的那个女生了。
结果，现实相见。
她毫不犹豫的毁掉了这个梦，同时还要诚挚的询问：“你理解我对吧？”
理解，陈源当然理解，他好不容易再度下定决心，努力变优秀，结果她又来了。
凭什么！？
泥人也有三分火气。
陈源的眼神执拗，看着姜瑶。
她目光闪烁，缓缓低下头，语气很卑微：“我没想逗你……我确定我很喜欢你，陈源。”
“不是，姜老师，喜欢我的人多了，你要排队的话恐怕要排到一百多号……”
“我可以不排队嘛。”姜瑶打断陈源的话。
“你以为你是谁啊？你喜欢我我就得心甘情愿的接受，欢欣鼓舞像中了大奖一样？”陈源乐了。
“前女友总要有点特权吧。”
“没有！”
“好吧，那我愿意排一百多号……”
“我说的是排队的问题嘛！”
姜瑶被凶的浑身一抖，眼睛都闭上了，她嗫嚅道：“你不是不打算谈恋爱吗？那排几号都没问题，不跟我谈也别跟别人谈呗。”
“不行，我改变主意了，我现在要谈恋爱。”陈源气的几近咬牙切齿。
“别吧，学校里这些女同学不好……没我年纪大，我比你大八岁，一般来讲姐姐更会疼人，”姜瑶的手指两根手指戳在一起，眼神游移，片刻后突然撩起风衣的下摆，露出修长白皙的长腿来，“况且我身材好，你看……”
月光照拂下，比命还要长的腿无比吸引人的目光，简直像精雕细琢的杰作。
大腿根处的那道红痕是在小花园里的划出的伤口，这柔滑长腿上违和的一抹痕，却意外的给她增添了十分的妩媚。
动人心魄。
“别整这套。”
“陈源，你别觉得我很随便！我主动也只对你，到现在我也只谈过你一段恋爱，你是初恋我也是，我愿意展示给你看怎么了？我就要掀！”
“不信。”
“信不信随便你！”
姜瑶真的生气了，她心头有一团火焰撞来撞去，于是顾不得腿上的疼痛，上前抱住陈源，几乎是推着他走。
“你要干什么。”
“不知道，反正我现在火气很大！”姜瑶恨恨的说。
“跟我没关系。”
“当然跟你有关系！就是你气的，你要负责给我泄火！走，去办公室！”
……
“啊~轻点。”
清闲雅静的办公室里，摆了好多盆栽，书架上有各类晦涩难懂的哲学书籍，百叶窗关闭的很紧。
办公桌上，姜瑶以一种很难堪的姿势坐着，长腿触及地面，不断颤抖，高跟鞋都抖掉了。
“至于吗？”陈源直皱眉头。
冰凉的医用酒精跟皮肤接触的刹那，像泛着寒气的冷，带着灼烧感的冷，确实泄火。
棉签碰触到伤口，这疼痛让姜瑶不断的喊出声。
她甚至在锤陈源的肩膀，可见痛苦程度。
“太疼了。”
“忍一忍过去了，不消毒没法包扎，花园里那么脏指不定有多少细菌。”陈源的态度算认真的，全神贯注在清理伤口上，还好创口不大，要不然缝针落疤，那可难看死了。
他嘱咐着，同时蘸满酒精，小心翼翼的擦在伤口上。
没成想，姜瑶突然反应很大，她死命的抱住陈源，不顾形象的喊着：“忍不住！怎么能这么疼……你轻点啊！”
“我够轻了——喂！”
他话还没说完，姜瑶扒开他的脖子，上来就是一口。
嘴唇的温润与脖颈相接触，不算很疼，她没下狠劲。
不过也足以让陈源龇牙咧嘴了。
趁此机会，他赶紧把姜瑶大腿处的伤口擦好，不能他喵的白挨这一口。
“完事，快松嘴！”
姜瑶如释重负，放开了箍住陈源脖子的手，可呼吸依然很急促。
“终于结束了。”
她感叹着，身边的陈源把棉签扔到**桶里，将医用酒精的盖子扣好。没人说话，办公室里格外的寂静，姜瑶托着腮静静看着他，似乎在享受着片刻的静谧。
“陈源，你觉不觉得这是缘分。”
“不觉得。”
“可作为网恋男女朋友，现实中遇到的概率太低了，我们居然真的遇到了，这是不是命中注定……你说呢。”
“只是有点巧，没什么特别的。”
“是吗？”姜瑶显然不信，她打定了主意纠缠陈源，自然不会那么矜持。
说实话，女孩子主动起来，比男生还可怕。
姜瑶准确的切中了陈源的软肋，她柔声问：“那天在学校里，你发现我们戴着一样的戒指，什么心情？有没有觉得很惊喜。”
“还好。”
“尊嘟？”她凝视陈源的眼睛，想从眼神里找出些破绽，可他立即回避了，姜瑶从办公桌上跳下来，非要看他的眼睛。
他往左转，她就跟着转。
他往右转，她也跟着转过去，清澈的眼神里满是探究。
“假嘟！你回避了，居然说谎！”姜瑶笑逐颜开，叉着腰咄咄逼人一样的询问：“当时你是不是很开心？很期待？网恋对象是老师，还长得那么好看，你很心动对不。”
“随你怎么说，”陈源拿出手机看了眼时间，“到点了，包扎你自己来吧，我要回宿舍了。”
“哎——先别走。”
姜瑶慌忙喊着，可陈源已经到了门口处，手往下压，门应声打开。
“陈源！我就当你原谅我咯！我真当你原谅我咯！”她喊的声音渐渐变弱，可最后一句还是被陈源听到了，她小声说：“那我下一步打算找你复合咯。”
“复合……你现在倒是不怕被别人知道了？”
“怕，所以我们可以偷偷的。”
姜瑶纤细的手指悬在半空，模拟两条腿在走路，之后撞到一起，她勾起嘴角眨了眨眼睛。
“有病！”
……
折腾了一个多小时，陈源回到宿舍时，完全说不清是什么心情。
反正不是开心。
他情绪乱糟糟，推开宿舍门的时候，满脑子是在办公室里的画面。
太离奇荒诞了。
“老三，终于回来了，怎么喂个猫喂这么久？”刘南正打着游戏，回过头来好奇的问了句。
魏真恰好也从外面回来，进门没说两句话，他突然盯住陈源的脖子。
“你脖子上这是怎么回事？一片通红？”
“没事，被狗咬了。”
“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