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禾少见陈源这么坚持，她有些惊诧。
以往陈源做错了事情自己清楚的情况下，他不会犟着不认错，意识到以后会积极的去改正。
可这次不一样。
他浑身只透露出一个信号：我错了，但我不会改。
柳禾静静的看着自家儿子，她内心思虑片刻，意识到这次来硬的是不行了，会造成适得其反的效果，于是她语气柔和了下来。
劝解，除了晓之以理外，一定要动之以情。
“儿子，其实我很理解你的想法，站在你的角度换位思考一下，我明白做出取舍是很难的，因为凝凝和瑶瑶都是特别好的姑娘。爸妈对你的教育，从来也是别人怎么待我们，我们便怎么待别人，你会觉得心有愧疚正说明你是个好孩子。”
“是的，我不知道该怎么选。”他移开目光道。
“你之前总是缠着我，问爸爸妈妈到底是怎么认识的，跟你讲了好多次，不过我当时刻意忽略了很多细节，只给你留下了美好的一面，其实我跟你爸那时候也有一段不好的回忆。”
柳禾拉过来陈源的手，继续道：“当初你爸先升入了淇水九中教课，我是后进来的，有过一段很幸福的时光，你认不认识李慧珍阿姨？当时就因为她，我跟你爸差点就分开了。”
“啊？”他没听过这段往事。
“那个李慧珍阿姨喜欢你爸，经常给他送吃的，故意去办公室找你爸聊天，每天看见你爸就笑的痴痴的，老讨人厌了。”
“然后呢？”
“然后我就不高兴啊，非得让你爸跟她讲清楚自己搞对象了，他那会儿还不信人家对他有意思，可我作为女人怎么可能看不出来？磨叽来磨叽去终于是犟着说了，可你李阿姨非但没有气馁，反而越战越勇。”
她继续说：“有一次我看到俩人在办公室拉拉扯扯，气的当即就搬回家了，那时候婚事将近，很多人对我突然搬回家的举动不理解，各种询问，我能感受到那种压力，之后你爸上门来解释，我才知道是我误会了，可我心里还是有气，就想让他认错。你爸当时就非要讲道理，他解释完，但觉得自己根本没错。”
陈爸接过来话茬，打趣道：“结果有一个多月没联系，有人告诉我你妈被人介绍去相亲了，现在想这是故意让我生气呢。”
“犟着犟着，再过了半个月，无论如何你爸就是不来，知道我去相亲也不来。我这么好面子一个人，最后深思熟虑觉得不能意气用事，否则就错过了，又去主动找的你爸和好。”
听完，陈源眉毛微挑，他第一次知道父母间有这样的过去，原来从自由恋爱开始大家是一样的，每个人都会有嘴硬、要面子的时候，面对问题时也会逃避。
“妈说这个就是想告诉你，你内心必须清楚什么是你真正想要的，多去考虑未来，那会儿我搬回家离开你爸，逼他认错，内心是舒坦了，可是长远来看我这份舒坦能维持多久呢？我们真正想要的是一份幸福的婚姻，而不是争个长短对错。那你现在可以不做选择，但短暂的舒适意味着未来的痛苦，比起来你想要的，这份愧疚，你必须承担，跟另一个人的感情是需要割舍掉的。”
柳禾叹了口气，喝口茶润润嗓子，她成功将陈源说沉默了。
这番话确实是有理有据，让人信服。
“让我好好想想吧。”
片刻后，陈源手撑在膝盖处，心情低落的回了一句。
他不清楚，最终会柳暗花明又一村到底是自己侥幸的幻想，还是切实会发生的事情，此时他只能紧抱奢望。
此时做出选择，无疑会比杀了陈源更让他难受。
“按理说，爸不该对你谈恋爱的事情指手画脚，所以我也不多作劝解了，你已经是合格的男子汉了，一转眼长大，做事有自己的考虑就好。”
陈爸拍了拍他的肩膀，语气温和，想了想又补充道：
“没有人比爸妈更希望你幸福，只要是健全健康的恋爱，我们举双手双脚支持，凝凝和瑶瑶都是很好的姑娘，我为你的眼光感到钦佩。”
“爸，谢谢你。”
这轻描淡写的鼓励，让被柳禾弄的心情压抑的陈源浑身一松，看向老爸的眼神充满感激。
夜色逐渐深了。
柳禾见劝导起了效果，赶紧趁热打铁，她先是继续安慰陈源了几句，然后试探性的抛出了一句话。
静待陈源的回答，同时观察着他的神情。
这句话是：“如果你决定不了的话，我倒是有个好办法，一劳永逸。”
陈源颇有些惊诧，他没想到老妈居然有办法，顿时疑惑的看过去。
“什么办法？”
……
隔壁。
两姐妹难得在一起在洗澡。
浴室中正弥漫着迷蒙的水汽，彷佛层层轻纱，玻璃上覆盖着不断往下滑落的层层水珠。
姜瑶悠闲的泡在浴缸里，享受着水的滋润，她推动水流让塑料的天鹅玩偶在有着泡泡的水面上前行，玩的不亦乐乎。
她脸颊上洋溢明媚笑容，长发在脑后被绑成了一个团子。
姜凝则在仰头沐浴，细长的水流顺着她柔嫩的皮肤流淌而下，向上漂浮着热气。
两姐妹很久没有这样一起洗了，准确的这场景，一年偶尔会有几次，因为有时她们都不想做最后洗澡的一个。
这幅场景，无疑美的像一幅画，只有水声在耳边响彻。
难得的宁静时光。
“姐姐，你说少爷现在睡了没有。”
“怎么了？应该没有，他兴许在洗漱，或者在跟爸妈聊天吧。”
“啊？那我待会想给他打个视频电话的，如果在聊天那就算了。”
“你可以先发个消息问下，等你出去吧。”
姜凝说着，挽起了自己的长发，准备裹上浴巾去外面护理下皮肤。
她心思比姜瑶更加细腻，自然清楚，等她们两姐妹离开了，一家人有无法当着她们面说的话要交谈一番。
事实也没错。
父母在儿女选择伴侣时的支持与否，从来是很重要的事情，有些没有主见的，甚至会被影响自我的选择。
此时此刻。
只是，陈源并不是会被影响的那个。
……
“我的想法是这样，”柳禾坐到陈源身边，拍着他的肩膀说道：“凝凝是最适合你的，你相信妈**眼光，娶了她绝对不会后悔！你就选凝凝，老老实实过完这几年大学时光，等你大四下半学期就到了法定结婚年龄，毕业立马举办婚礼！这人生大事一下子全解决完了，简直完美！”
“？？？”陈源登时满脸问号。
这是图穷匕见了？
合着老妈今晚说那么一大堆，原来是在这等着。
“我今天私下里问凝凝，”柳禾神神秘秘的讲道：“她说未来工作稳定的话，三十岁前如果结婚，有计划生宝宝，我跟你爸到时候可以抱孙子了！”
她笑逐颜开，猛拍了几下陈源的肩膀。
“那瑶瑶呢？”
“至于瑶瑶，我只能说，你跟她讲清楚后，其他的交给妈妈，我会好好劝劝并且打算认她做干女儿，咱们岂不是亲上加亲？你们以后就是没有血缘关系的兄弟姐妹。”
“妈！你也太离谱了，”陈源目瞪狗呆，“不是，你没跟我在这开玩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