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厌脸上的笑容逐渐消失,眼神满是探究地打量着他,心中不知在思考些什么。
“唉!长着一副聪明相,却尽做些蠢事,不知来历的东西也敢随意触碰,莫不是嫌自己的命太长了。”看着他的手,折颜不禁摇头吐槽道。
朱厌闻言,当即看向刚才触碰地上东西的手,一脸茫然。
“朱厌,你做了什么?”离仑的声音不禁有些焦急地问道。
“我,我刚才本想拾起那两人掉落在地上的东西,没想到那东西直接就进入了我的体内。”朱厌有些茫然无措地说道。
“**!你还当自己是小孩子!什么东西都敢上手!你蠢死算了!”离仑又担心又生气地责骂道。
“我也不是故意的啊。”朱厌自觉理亏,但还是忍不住低声反驳道。
“你!”离仑又气又急,但也明白事情已经发生了,再多说也无济于事,转而看向折颜,难得放软了语气,问道,“你既然能够看出端倪,必然有解决之法,对不对?”
折颜轻轻一笑,并没有立即回答,而是缓缓踱步走到朱厌身旁,仔细端详了他好一会儿。
“如何?”离仑迫不及待地问道。
“我确实有办法将那东西取出,但我为什么要如此做?我与他非亲非故的。”折颜摆出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说道。
“你要如何才愿意帮他取出不烬木?”离仑神情严肃地说道。
“很简单,你跟我回去,任我差遣千年,我便帮他取出……你口中所说的那个不烬木,如何?”折颜饶有兴致地说道。
“这件事与离仑无关,折颜前辈如果能帮我取出不烬木,我愿任前辈差遣千年。”朱厌抢在离仑答应之前,赶忙说道。
折颜上下打量了他一番,略有些嫌弃地说道,“你当我是**吗?一个随时可能走火入魔的大妖,带在身边,岂不是自找麻烦,我难道嫌自己的日子过得太过安逸了不成?”
朱厌也意识到了自身的问题,有些讪讪地笑了笑,随即,满不在乎地说道,“那就不取了,我并没有觉得那东西在我体内有何不妥之处。”
“等你感觉到不对劲的时候,恐怕就离死不远了。”折颜不紧不慢地说道。
“我答应。”离仑毫不犹豫地说道。
“离仑!”朱厌不赞同地说道,“这是我的事情,你无需如此!”
“你以为我是为了你吗?!少自作多情了!我只是不想回去看赵婉儿的脸色罢了!”离仑斜睨了他一眼,冷漠地说道,“看你被那个女人忽悠得晕头转向就心烦,我正好眼不见心不烦,千年之后,那个女人也死透了,届时也不必再看到那张令人厌烦的脸了!”
“离仑,你真的不必如此……”朱厌哪里会不明白他这是为了让自己心里好受些,才这么说的。
“行了,朱厌!你怎么变得如此婆婆妈**,千年而已,对于我们妖来说,不过是转瞬即逝!”离仑不耐烦地说道。
“既然你们已经谈妥了,那我就动手了咯?”折颜也不给朱厌说话的机会,直接将法力注入他的体内,将不烬木逼了出来,顺便帮他压制了一**内躁动的戾气。
做完这些后,他随手将不烬木收了起来,随口告诫道,“我暂时将你体内的戾气压制了下去,你最好回去静心修炼,否则戾气依旧会反扑。”
“多谢折颜前辈!”朱厌感激地说道,“但是离仑的事……”
折颜抬起扇子,制止他继续往下说,“打住!我可不是那种做好事不图回报的善人,既然事情已经完成了,这个小树妖我是一定要带走的,你无需多言!”
话音刚落,也不等他有所反应,挥出一道法力,裹挟着离仑,两人瞬间消失在原地。
“折颜前辈,你要带离仑去往何处?我该到哪里去寻你们?”朱厌焦急地大声呼喊道。
周围一片寂静,没有丝毫回应,他顿时懊悔不已,在确定他们真的已经离开后,他也只能先离开了药堂。
刚才的动静闹得如此之大,想必辑妖司的人很快就会赶到,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朱厌只得离开此地,先返回大荒,再做打算。
折颜在知会东华帝君一声后,才带着离仑进入了碧海苍灵。
离仑微微垂着头颅,默默跟在折颜身后,神情复杂难辨,仿若笼罩在一层厚重的迷雾之中。
折颜的嘴角噙着一抹若有似无的笑意,微微朝后方轻瞟了一眼,便收回了视线,姿态闲适的阔步走在前方,仿佛全然没有察觉到他复杂的情绪。
没过多久,两人便来到了东华帝君和无心所在的地方。
折颜悠然坐回原本的位置,目光落在水镜之上,看到朱厌的样子时,微微挑起眉梢,脸上浮现出似笑非笑的神情,转而将视线投向东华帝君。
东华帝君看了他一眼,便不露声色地移开了视线,漫不经心地摆弄着棋篓中的棋子。
起初,离仑一直微垂着头,所以并没有留意到水镜的存在。
直至朱厌和赵婉儿的声音传入耳中,他才猛地抬起头来,循着声源的方向望去,才发现了悬浮在空中的水镜。
“你们在监视朱厌?!”离仑怒不可遏地说道。
东华帝君听闻,只是微微抬起眼眸,极为淡漠地瞥了他一眼。
刹那间,离仑只觉得一股强大到令人窒息的威压,排山倒海般扑面而来。
若不是他拼尽全力抵挡,恐怕早就狼狈地扑倒在地。
但即便如此,他的双腿仍不由自主地微微颤抖起来。
他的内心犹如掀起了惊涛骇浪,警惕之心愈发强烈。
然而此时此刻,他已经无暇顾及其他,只能使尽浑身解数去抵抗那股骇人的威压。
看到他满头大汗、身体微微颤抖的模样,折颜不禁勾唇一笑,动作优雅地抬起手中的折扇,随手轻轻一挥,便将东华帝君释放出的些许威压,轻而易举地挥散。
“何必跟一个孩子这般计较呢?”折颜的语气中颇带着几分戏谑之意的说道。
东华帝君斜睨了他一眼,才缓缓收回视线,不着痕迹地微微勾起唇角,目光再次转向水镜。
“你们究竟是什么人?为什么要监视朱厌?你们到底有什么目的?!”身上的威压消失,离仑缓过劲来后,沉着脸,语气阴沉地继续追问道。
“哪来这么多的问题?乖乖看着便是!”折颜头也不回,语气淡淡的说道。
“你……”离仑还想继续争辩些什么,但在东华帝君再次瞟过来的淡漠目光中,只得心有不甘地闭上嘴巴。
方才那股威压,让他深切地知道,在对方眼中,自己不过是如蝼蚁般微不足道的存在。
倘若对方想要取他性命,他根本没有毫无反抗之力。
在还没有明晰他们的目的之前,他也只能暂且屈服,以待其他。
看着水镜中赵婉儿在得知他杀害了两个凡人后,不顾朱厌的求情,毅然决然地下令通缉他,离仑的嘴角不禁浮现出一抹充满嘲讽的笑意。
见朱厌身上刚刚被自己压制下去的戾气,又开始不断攀升时,折颜不禁扶额,脸上露出些许无奈的神情,轻叹道,“唉……该来的终究还是来了啊!”
“朱厌这是……”离仑的语气中带着些许不确定的问道。
“他还是相当在意你这位朋友,因为你的事情,戾气再度暴发!”折颜饶有兴致地看着他,眼中满是好奇,问道,“对于此,你作何感想啊?”
离仑闻言,心中不由自主地涌起一股的欣喜之情,这份喜悦也不由自主地浮现在了脸上。
虽然他知道朱厌失控的主要原因是血月,但这丝毫无法影响他此刻的好心情,他目光专注地紧盯着水镜上的情形。
对于他的无视,折颜并没有放在心上,只是轻轻摇动着手中的扇子,视线落在水镜中的朱厌身上,神情中带着几分若有所思。
“不去阻止?”东华帝君微微侧过头,语气中带着几分戏谑地开口问道。
“唉!我当真是个劳碌的命啊!”折颜无奈地长叹一声,感慨道。
“呵!”东华帝君轻笑一声,语气漫不经心的说道,“你若再不出手,那个白泽神女就要命丧朱厌之手了。”
折颜一阵摇头叹息之后,身影瞬间消失在原地,再次不见踪影。
“为什么要救赵婉儿?”离仑眉头紧皱,有些不悦地说道。
东华帝君并没有理会他,修长的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轻轻敲击着摆放棋盘的桌子,目光凝视着水镜上的画面,陷入了一阵沉思之中。
“赵婉儿与朱厌以兄妹相称,倘若她死在朱厌手中,待到他恢复神智之后,又该如何自处?”无心的声音平静如水,缓缓说道。
离仑微微一顿,不由得撇了撇嘴,但却没有对对方的言论发表任何意见。
毕竟,他的心里十分清楚,朱厌对赵婉儿确实存在着一份深厚的情分,倘若恢复神智之后,必然会因为自己当下的所作所为而感到自责与痛苦。
折颜并没有显露出身形,直接将朱厌困在了一个幻阵之中。
待他身上的戾气逐渐平复下去之后,阵法便也会自动消散。
赵婉儿刚准备吹奏骨笛,却发现朱厌被一股不知名的强大力量困在了原地。
她犹豫了片刻,还是抬脚走上前去想要查看情况,却发现有一股无形的力量将她隔绝在外,她根本无法靠近对方。
她满心疑惑地研究了一会儿,却毫无收获,在确定朱厌无法挣脱出来之后,只能暂且将这件事搁置一旁,先去处理其他的事情。
整个大荒因为血月的出现而陷入混乱,失控、躁动不安的妖族数量众多,难以计数。
虽然这些妖物的杀伤力远远比不上朱厌,但依旧是一件极为棘手的麻烦事。
人界
血月的降临猝不及防,逗留在人界的各类大妖小妖,也纷纷因之而躁动失控。
辑妖司全体人员迅速出动,打算缉拿、镇压那些失控伤人的妖物。
少年卓翼宸坐在卓府门口的台阶之上,肩上站立着一只仅有巴掌大小的小黄鸡。
他抬头仰望着天上的血月,心中满是对父兄的担忧。
“小宸,你不用担心,你父亲和哥哥身上有你给的护身法器,他们定然不会有事的。”青鸾轻声安慰道。
“可是,血月之下,失控的妖物数不胜数,父亲和哥哥他们终究只是凡人,也会有力竭的时候,万一一个不小心被伤到了该怎么办?”卓翼宸的眼中满是忧虑,有些焦急地说道。
“要不我们去帮助他们?”青鸾提议道。
“这……”卓翼宸心中有些许心动,但又不免有些迟疑,缓缓说道,“要是被父亲知晓,肯定会责罚我们的……”
“以你现在的修为,只要我们足够小心谨慎,定然不会被发现的!”青鸾的语气坚定地说道。
“嗯……”卓翼宸早就心动了,却还是装作沉吟思考的样子,片刻之后,才缓缓点了点头,说道,“小青,你说得对,我们暗中去帮助父亲和哥哥他们,只要小心行事,就不会被发现。”
卓翼宸站起身,拍了拍衣服,转身抬脚返回了卓府。
“小宸,我们不是要去帮忙?你怎么往回走了?”青鸾歪了歪小小的脑袋,很是不解地问道。
“我们如果直接从大门走出去,父亲和哥哥不就知道我们跑出去了!我们先回到房间,然后再悄悄溜出去!这样就不会被发现了!”卓翼宸颇为得意地说道。
“我都没想到,小宸,你真聪明!”青鸾夸赞道。
“小青,你还小,没想到也是在所难免,不必气馁,你平常还是很聪明的,帮了我许多的忙!”宫远徵温声说道。
“嗯嗯!我也是很聪明哒!”青鸾用力地点了点头,骄傲地说道。
一人一鸟相互吹捧夸赞着,没一会儿,就回到了卓翼宸的房间。
房门关上一会儿之后,便又被从里面一点点地打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