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什么?!”锐利的刀锋在这个时候停了下来,距离侍卫的脖子只有毫厘的距离。
侍卫捏了把冷汗,别说是声音发颤了,就连身子都在战栗。
将脑袋磕在地上,咽着口水禀告道:“属下在与土匪对打的时候,发现他们身上有股熟悉的味道,在跟踪土匪的途中,偶尔发现从他们身上掉落的香料。”
说着,侍卫便将囊中的香料递给了祁皊元。
“茵犀香?”祁皊元一眼就认出来了,这是来自西域的香料,眉头不由拧得更厉害了——
他们几个皇子当中,只有祁逸尘的正妃来自西域,为西域送来和亲的公主。
而京城脚下的那间香料铺子,就是他那位正妃的嫁妆。
茵犀香并非俗品,就连寻常达官显贵家里都不常用,更别说是底下的打手了,不可能会随身携带这种昂贵的香料。
除非——
他们经常出入西域香料铺子,是香料铺子里的人,也就是祁逸尘和他那位正妃的人!
祁皊元将香料狠狠甩在地上,怒不可遏。
“好你个祁逸尘,竟敢让府内兵役佯装成土匪的模样,来劫本皇子的粮草!”
“本皇子平日里与你无冤无仇,为何要挡本皇子的路!”那可是一万石粮草、六千两白银啊!
说着祁皊元就要去找祁逸尘算账,要让他将粮草全给自己吐出来!
恍惚过神的安若芙哪里会放他去找祁逸尘,连忙不由分说地抱住了他的大腿,拦住他道:“五郎留步!”
她以为几日前祁逸尘派人来找自己算滟澜山的账,她装糊涂就能将白鹿的事情与自己撇清。
现在看来祁逸尘并没有被自己唬弄住,非但如此,还动了粮草的心思,以此来报复自己与祁皊元!
祁皊元瞪了眼抱住自己大腿的女人。
“侧妃拦本皇子作何?把你的手拿开!”他本就对她不悦了,现在对她更是怒火中烧。
可就算祁皊元一脚踹开了她,安若芙还是爬了回去,死死抱住他的大腿不让他去找祁逸尘。
“五郎!芙儿有话要说!还请五郎听芙儿把话说完!”
安若芙边说边在脑子盘算接下来该如何应对。
当务之急是不能让祁皊元找祁逸尘算账,否则祁逸尘要是将滟澜山的事情说出来,祁皊元在怒头上,听了他的话,没准会丝毫不给自己辩解的机会,直接弄死自己。
她必须掌握主动权。
“你要说什么?!”祁皊元的耐心快被安若芙消磨殆尽。
安若芙看了眼跪在地上的侍卫。
知道她接下来要对自己说的话不能被外人听见,祁皊元耐着最后一丝性子将侍卫赶了出去。
“现在没有外人了,说!”他往主位上一坐,剜在安若芙身上的视线丝毫没有往日的怜惜与爱护。
事到如今,安若芙知道自己是瞒不住了。
“芙儿有罪,骗了五郎……”她选择坦白,以置之死地而后生。
随即将额头死死压在地上,“芙儿重活一世并不假,但上一世,芙儿嫁的并非五郎,而是……而是太子殿下……”
她边说边小心翼翼地抬眸看了祁皊元一眼。
在看到他黑如锅盖一样的脸色时,又立马将目光压了回去:“芙儿罪该万死,还求五郎看在芙儿是真心想要扶持五郎上位的份上,饶过芙儿这一次吧!”
祁皊元哪里听得进她后半句话,满脑子都是她骗了自己,一巴掌拍在桌案上,五官都因为狰狞扭成了一团:“安若芙你好大的胆子,竟敢诓骗本皇子!”
怪不得她说的话里十句有五句和真正发生的事对不上号的。
原来她上一世根本就不是他的妃!是祁昱珩的!所以很多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事,她只知其一、不知其二!
“本皇子曾质问过你,上一世是否真的是本皇子的妃,那时你为何还要继续诓骗本皇子?”
“你可知欺君是要杀头的!”
这一刻的祁皊元是真的起了杀心。
安若芙的身子止不住地发抖,她一下又一下地将额头磕在地上:“五郎饶命!五郎饶命啊!”
而后抬起头来,满脸泪水。
“芙儿并非真的要骗五郎,是怕说了实话,五郎不要芙儿。芙儿真的爱惨了五郎,才出此下策,芙儿是真的想要扶持五郎上位啊!”
真不真心的,祁皊元不确信。
但她想要通过扶持自己上位,当那未来的祁国皇后,祁皊元再确信不过了。
可为了撬开她的嘴,祁皊元不得不忍着一肚子的怒气,问道:“既然上一世,你嫁的是太子,那谁才是本皇子的妃?!”
“是、是安慕宁……”安若芙又将头压了回去。
果然,祁皊元气地直接拿起桌上的茶盏朝自己砸了过来,要不是她提前压下了脑袋,那茶盏必定会砸在她脑门上,让她头破血流。
“你竟然为了做未来的后宫娘娘,竟借着重活一世的记忆,与安慕宁换嫁!代替了她在本皇子这里的位置!”
祁皊元本就对同娶安国公主,祁昱珩娶的安慕宁比自己娶的安若芙更美、更有才华还文武双全感到不甘了。
现在安若芙竟告诉他,本来就应该是安慕宁嫁给他的,是她从中动了手脚,才改了事情的走向。
叫祁皊元一时间气息急促,无法接受。
安若芙见他这副态度,也没有办法接受。
“那个安慕宁有什么好的?五郎竟为错失了她感到可惜?五郎莫不要忘了,本公主才是那个重生归来的真命天女!”
安若芙就是仗着这一点,才敢全盘托出,将自己置之死地而后生。
“你——”在听到她这番话的时候,祁皊元攥紧了拳头。
他显然是对她怒不可遏,但安若芙说的却又在理,安慕宁再美、再有才、再文武双全又如何?安若芙才是重生归来的女人。
若是安若芙带着上一世的记忆嫁给祁昱珩,为了坐稳太子妃和未来皇后的位置,也许这会儿已经与自己斗地不可开交了。
祁皊元是相信自己的能力的,可他再有能力,要斗过拥有上一世记忆的女人,怎么都是捉襟见肘的。
目前看来,安若芙嫁给自己是再好不过的了。
祁皊元不得不将换嫁的事情三言两句地揭了过去,而后极力将声音放低、放缓。
问道:“在祁逸尘与本皇子作对一事上,你是不是知道什么,才将本皇子拦下的?”
既然他不再追究她诓骗了他,那安若芙自然顺着他给的台阶下。
换上了柔柔弱弱的语气,同他说道:“上一世的滟澜山围猎,芙儿并没有陪同太子殿下前往。”
“所以芙儿只知是二皇子猎了白鹿,却不知白鹿是在哪里猎到的。”
“故而那天上午,芙儿一路跟踪二皇子,在二皇子猎了白鹿后,便想冒死将白鹿抢过来,送给五郎。”
“好在上苍垂怜,芙儿还什么都没做,二皇子就突然晕了过去。想来上苍既给了芙儿重生的机会,就不会轻易将芙儿的命收回去。”
安若芙凭着三言两语,既将祁逸尘晕厥以及口吐白沫、浑身抽搐的事情与自己摘了个干净,又将他对祁皊元怀恨在心事情解释通了。
祁皊元显然被她带着走。
“所以祁逸尘是对你我二人抢走白鹿怀恨在心,所以才派人在通往盘龙县的山路上来抢我粮草?”
安若芙点头:“正是。”
祁皊元若有所思,“你先退下吧。”
而后他唤来下人,以安若芙要见安慕宁的名义,派下人给安慕宁传话,约她在城中的茶楼见面。
那可是他上一世的妃啊,越是想到这一点,他就越是为便宜了祁昱珩感到不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