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炎来南薰殿找安慕宁的时候,她正在给新种的花浇水。
夕阳西下,尘世里俗艳的金黄在深宫高墙之上蜿蜒旖旎,无与伦比地绚烂,安慕宁便裹挟在这样美好的夕阳之中,恬静,温馨。
萧炎一颗心如压了万斤石。
他不懂太子殿下为何要这样做。
但既是太子殿下的授意,就算上刀山、下火海他都在所不辞,做这种要下地狱的事,他依旧硬着头皮照办。
他深吸一口气走上前。
“太子妃。”
萧炎毕恭毕敬地朝她作了揖,为了防止眼底歉意的神色被她看了去,他将头压得很低。
“萧侍卫怎么来了?”安慕宁看见他时眼底闪过一丝欣喜,连忙问道:“是太子殿下给我回信了吗?”
一句问话让萧炎心中的负罪感更深。
“不是,”他僵硬地摇了头,而后将身子俯地更低,咽着口水诓骗她道:“是祁后娘娘有请。”
“母后找我?”
安慕宁眉头一拧,眼神闪过一丝慌乱,但好在她很快就将这丝情绪藏好。
将手里的水勺放回桶里,她问道:“母后可有说找我何事吗?”
她怕祁帝、祁后知道了她向祁渊坦白一事。
萧炎摇了头:“祁后娘娘说您去了就知道了。”
这让安慕宁心里更没了底。
她深吸一口气:“好,我这就去凤殿。”
“祁后娘娘已经派马车来接您了,”萧炎根本不敢看她,俯首拦在她面前说道:“娘娘许是要在其他地方见您。”
“要在其他地方见我?”安慕宁眉头拧得更紧了。
她来回踱了两步。
如果不是涉及宫闱秘事,祁后不会不在凤殿见她,难道她向祁渊坦白一事真的传到了祁帝、祁后耳中?
若是这样,她该怎么办?
萧炎不清楚安慕宁的心理活动。
他从迈入南薰殿的时候就心跳如擂鼓了,根本没有其他心思去打量她的神色。
做了那样的事,他怕是真的要下地狱了,但他也只能按照祁昱珩的意思照办。
硬着头皮催促道:“太子妃,请吧。”
安慕宁只能深吸一口气:“好。”
祁后若真知道她告了秘,那在这件事上,她只能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没有其他法子。
迈步走出南薰殿,在萧炎的搀扶下,她上了马车。
萧炎给马夫使了个眼色,马夫意会,而后马车便缓缓往宫道外驶去。
萧炎甩开衣袍,在马车后跪了下来。
“属下,恭送太子妃!”
安慕宁撩开帷幔看了他一眼。
只见他高大笔挺的身形湮没在了暮色里,一副视死如归的模样。
安慕宁隐隐觉得不对劲,但马车拐入了另一条宫道中,萧炎的身影消失在了她视线里。
“这是要出宫吗?”安慕宁问了马夫一声。
马夫没有回答,接下来,她闻到一股异香,只一瞬的功夫,她就神思恍惚了,倒在座椅上晕了过去。
马车的行驶速度在这时加快。
萧炎已经打理好了左右宗卫率,由他们避过了祁后的卫侯司,马车一路无障碍地离开了皇宫,往玉皇山的方向去了。
“太子妃,属下得罪了……”
萧炎站在城门之上,眸色沉沉地望着那辆马车驶入暮色之中,悲痛道:“还望您一定要原谅太子殿下,他是有苦衷的……”
安慕宁觉得热,好热好热。
她好像做了一个梦,梦到上一世,那个暧昧旖旎的夜——
夜风袭来,玉色帷幔缓缓飘起。
她身上的男人大汗淋漓地起伏,在她抬眸看向她的时候,**她的双唇,将他所有的滚烫和欲罢不能一遍又一遍地喂给她……
安慕宁惊醒了。
她像是被泡在了水里一样,浑身湿透,几缕发丝粘腻地贴在她脸庞,“马夫?马夫?”
她意识到不对劲,撩开帷幔却发现马夫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不在了,而矗立在她面前的是那座威严肃穆的崇德行宫。
她不知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拧着眉心,吃力地下了马车。
不过这么会儿的功夫,她就气息急喘,胸前起伏地厉害,浑身湿透地靠在马车上,来回深呼吸都无法排遣那股从内脏深处传来的燥热。
热,好热好热……
是祁后给她下的毒第一阶段发作了,还是着了颤声娇的道,她分不清,也不想分清,在一刻她只想找祁渊。
可她难受地连步履都踉跄不稳,更何况是隔着这一段路走过去了,“难受……好热,好热啊……”
纤细的手指死死摁在心脏的位置,感受着从那里传出来的燥热和乱撞的悸动,她浑身上下都泛起了妖冶的红,让本就白皙的她看起来如同成熟的桃子一般,娇艳欲滴。
“祁渊……”她哑着声音喊他。
不知道是颤声娇的量下地太足,还是受奇鸟眼泪之毒的影响,她浑身上下都跟火烧一样,不,是跟岩浆沸腾一样。
这是她在上一世从来没有感受过。
几乎是凭借本能,她将华丽的外衫脱去,可衣裳垂落在地上、风吹来的时候,她还是热地全身上下都沁满了细汗。
“祁渊,祁渊……”她扶着马车一遍又一遍地喊他。
纤细的手指深深掐进她掌心里。
漆黑厚重的行宫大门在这一刻缓缓打了开来。
她看到那抹颀长伟岸的身影背着光站在那里,她看不清他的神色,但她认出了那一袭螭纹蟒袍。
“安慕宁?”他拧了眉。
在她腿软得就连身子都站不住,要摔在地上的时候,他一个屏息,瞬移到了她面前。
拦住了她的腰肢,被她缓缓带坐到了地上。
烫。
他感受到了她浑身的滚烫。
拧着眉跟她说:“安慕宁你清醒一点——”
可安慕宁清醒不了一点,在他开口说话的时候,那股熟悉的气息喷洒在她脸上、耳根上。
揪紧他的衣襟,毫无顾忌地将他的脸拉下来,吻住了他的唇,确切地说是咬他。
祁渊吃痛。
要去控制她妄动的双手,她却不听话。
“给我……”她说。
“真是疯了……”祁渊额间暴起了青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