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着明珠的手,唐婉慢悠悠的往府里走。唐婉有一肚子的问题想要问明珠,正好在路上就说出来了。
唐婉捏了捏明珠肉乎乎的小手,亲切的问:“明珠呀,你说你父母不是人,可是他们虐待你了?”
不是所有的父母都爱自己的孩子!尤其是如今这个时代,人们大多都重男轻女,明珠这样的女孩子,受虐待也不算新鲜事。
明珠举起小拳头,霸气的说:“他们木有虐待俺,但是他们让俺学规矩!不许俺吃饱饭!还罚我跪祠堂!
俺家哩祠堂才丁点大,里头的牌位还木有俺的手指头多,有啥可跪哩!
还让俺读书,读他奶奶个腿~俺看见那个字儿就头大!
他们还敢嫌弃俺!说俺说话土,举止也粗俗,没有个丫头样儿,俺不服气!”
这话说的,让唐婉云里雾里的,这到底是虐待还是没有虐待?你说没有虐待,明珠跪祠堂了,还被他们嫌弃。你说虐待了,他们还让女孩子读书!
不过这些都不重要,眼下是先帮明珠找到家人才是紧要的!
秋果在身后跟着,想起这么丁点大的孩子,一个人从临安跑到襄阳,心里有些奇怪!
唐婉后知后觉,也发现了这一点,于是问明珠:“你才这么大,是怎么从临安到襄阳的?”
明珠大大咧咧的说:“俺爷说哩,做人不能不闯实,要敢说敢干,这样才中!
俺就闯实!这一路上没有银子,我就先吃饭,吃饱了再给人家做工。
也有恁这样的好心人,替我结账哩!”
唐婉狐疑的说:“你就没有遇到坏人?”
这孩子说的话,实在是匪夷所思!这么大的孩子,身边又没有大人陪着,正是那些拐子下手的好目标啊!
谁知,明珠用一种看**的眼神看着唐婉,认真的问:“恁是不是个信球儿?俺这样哩,吃的多又不做活,谁买俺?
每次他们拐俺,俺就跟着走,混一顿饱饭,他们就把俺轰出来哩!”
唐婉挨了骂有些愣,难以置信的说:“我是信球儿?”
明珠点了点头说:“恁是不聪明!恁把俺带回家,要是找不着俺爷,恁得养到俺啥时候?”
秋果在后面耸着肩膀笑的一抽一抽的!夫人历来聪明,还是第一次被人骂傻呢!对方还是个豆丁大的小丫头,实在是太好笑了!
骂就骂吧,唐婉也不能跟个小孩子一般见识。但是正事儿她可不敢忘!
唐婉叹了口气,无奈的说:“哎!那你祖父叫什么?知道名字,我才好找他呀!”
明珠停下了脚步,抬起头看着唐婉的眼睛,郑重的说:“俺爷叫明皋,在岳家军哩!恁找的着不?”
唐婉不确定的说:“应该可以吧!我夫君也在岳家军里,等他回来我问问!”
明珠见有门儿,这才松了口气,老神在在的说:“恁就说,明珠在找她爷爷,俺爷就知道哩!”
带着这么一个小丫头回家,岳少夫人不反对,明珠无依无靠的,她们不帮忙,她能去哪里?
至于吃得多,唐婉明确表示她来出这份银子!
岳少夫人不是抠,是岳家的人历来节俭。岳家省下来的银子不是拿去安置伤兵残将了,就是换成了药材和粮食,送到边关。
就连岳飞和岳夫人,也是在察觉到形势对他们不利以后,这才有了一点私心,将银钱给孩子们留了一些。
人是唐婉带回来的,唐婉也说了她出银子养,岳少夫人乐见其成!
明珠就这样跟在唐婉的身边,她也挺乖的,吃饱了还知道帮着干活儿。可是她人太小了,六七岁的小豆丁,谁忍心使唤她?
赵士程这段日子,一直跟在牛皋的身边。他对这个人充满了好奇,一心想着将牛皋的行为研究透了,好学会他的本事。
岳云想让赵士程吃吃苦头,等他发现牛皋这个人模仿不来,自然就不会追着牛皋跑了!
赵士程不知道岳云就是让他撞南墙来了,还挺兴奋!
这日,赵士程又跟在牛皋**后头跑,牛皋看着身后这个的小尾巴,烦不胜烦!
牛皋怒气冲冲的说:“恁个信球儿,追着俺老牛,弄啥?恁木有事儿做吗?”
赵士程嘿嘿一笑,厚着脸皮说:“我就是想学学您的本事!您忙就是,我就跟着,不打扰您!”
牛皋无奈的说:“俺有啥本事?俺就是力气大,这个俺娘生哩,学不来!”
赵士程知道这个学不了,还是不死心:“您不是还有骑射功夫,可以教我吗?我学这个也可以!”
牛皋心里吐槽:都怪我爱显摆!弄了这么个信球儿,天天追着我跑!早知道躲着他多好!
火头军的头儿正好经过,看到这一幕,心里想:该!就该有这么个人治你!叫你一天天的臭显摆!
牛皋叹了口气说:“那个骑射是练出来哩!俺年轻的时候,打柴火也打猎。恁要学,上了战场拿金人当靶子就成,不用追着俺跑!”
牛皋正在这儿劝赵士程,不要追在他**后面跑的时候,牛皋的亲兵过来禀告:“将军!夫人让您回家一趟,说是家里出了事!”
牛皋瞪大了眼睛问:“啥?出了啥事儿!”
亲兵看了看四周,见人来人往的,小声说:“夫人说您的宝贝丢了,您快回去吧!”
牛皋嘴里念叨着:“啥宝贝?恁个信球儿说的啥!” 念叨着就跑远了!
人家的家事,赵士程不能掺和,这点家教他还是有的。见牛皋走了,晃晃悠悠的就跑去找岳云了。
牛皋回了家,还没进门就听见自己的夫人在哭:“俺哩明珠啊!咋就丢哩!”
牛皋一听就急了,冲进去高声问:“啥?俺哩明珠丢哩?啥时候的事儿啊,找到明珠木有?”
牛夫人哭哭啼啼的指着跪在堂下的儿子说:“恁问他!都怪他没有将明珠照顾好!将俺哩明珠逼的离家出走哩!
都走哩半年啦,他才过来告诉俺!恁个不孝子啊!是要气死恁老娘啊!”
牛皋的儿子叫牛文钊,自知闯了祸,跪在地上也不敢出声。
给牛皋气的,上去踹了一脚,怒骂道:“恁说,恁跟你那个不成器的老婆,是不是又逼着俺哩明珠,学乱七八糟的哩?”
牛文钊爬起身来,乖乖的跪好,恭敬的回答:“父亲,您听我说,明珠就是自小跟着您二位,被惯坏了,太不服管教了!
临安城里的大家闺秀,哪个像咱们明珠这样?我们也是为了明珠的未来考虑,这才下狠心管教她的!
哪想到,这孩子这么倔,自己跑出去了!儿子都找了半年了,实在是找不到她,这才过来看看,明珠是不是来找您了!”
牛皋又上去踹了儿子一脚,不满的说:“啥叫明珠被俺惯坏了!咱们老牛家,就明珠最像俺,俺还不能疼她哩?
恁跟恁那几个不成器的弟弟,但凡又一个像俺哩,俺也不会这样发愁!
俺老牛家,以后是要交到明珠手里哩!恁拿大家闺秀的标准养她,那怎么能成!
明珠是俺老牛家的雄鹰,那雄鹰是要在天上飞哩,恁想把她关在笼子里,恁不是个信球儿,恁是个啥?”
牛夫人哭哭啼啼的说:“俺老牛家就是农民,恁非学城里的大户做甚!俺看恁就是吃的太饱哩,撑得!
老牛,给俺打!给俺狠狠哩打!明珠要是找不回来,就把这个龟孙儿给我逐出家门!”
牛文钊翻了个白眼,提醒道:“母亲,差辈儿了!我最多算龟儿子!龟孙儿那是明珠!”
见他还敢犟嘴,牛夫人起身抽出鸡毛掸子就递给了牛皋,牛皋往手里里唾了两口唾沫,摩拳擦掌一番,接过鸡毛掸子就开始抽!
牛家的院落里,哀嚎不断,听的左邻右舍的直缩脖子!
杨夫人问身边的嬷嬷:“老牛家这是干什么呢?怎么又哭又号的?”
嬷嬷眼角抽了抽,开口解释:“老牛家的大儿子过来了,估计这是,打孩子呢吧!”
杨夫人不敢置信的问:“他家大儿子岁数也不小了吧?还挨揍呢!”
嬷嬷抬头望着青天,无奈的说:“谁知道呢!许是闯祸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