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山的人并非是同班同行，而是一人一组。
大家也不是从这早就被人趟出，能直达峰顶的山路上前进。
而是被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就出现在民宿旁边的数辆越野车分批拉走，随机投放。
在配置好微型摄像头之类的东西之后，杨霄平静的坐在一旁的台阶上，迅速盘算着登山包里现存的一部分东西。
三天的口粮等于六张等脸大小的面饼，一半是给训练家的，一半是给宝可梦的。
除此之外还附赠了一小罐辣酱作为佐料。
看着这罐辣酱，杨霄的表情有些复杂。
还挺贴心的哈？
淡水被装在一个3000ml容量的水壶里，水壶外特意雕刻了一些花纹，其中以霍峻的Q版头像最为显眼。
杨霄强行移开视线，叹了口气。
三枚信号弹也检查过了，都没什么问题，自己的装备也都没什么问题。
既如此，他只需要准备出发就好。
轻轻拍了拍面前坐在地上的两只宝可梦，杨霄的视线遥遥看向人群，目送着一批批学生们被越野车拉走。
有人嗷嚎大哭着选择放弃。
即便他的带班老师多番安慰，他也只管摇头，仿佛他去山上下一秒就得嘎一样。
有人是遗憾着选择放弃。
这种人比较少，杨霄目前只看到两个，都是伤了腿还打着石膏，估计和大部分学生一样，以为集训等于军训，可以让宝可梦跟着练一练。
却没想到不是野外大拉练，而是深山大冒险。
张达等人已经被车拉走了，如今小团体里只剩下杨霄一人，他难得清闲，轻轻转动着手上隐藏在长袖下的饰品——
既镶嵌有格斗Z纯晶的手环。
前阵子培训姜幼宜时，他曾特意挑了个空地尝试着让宝可梦释放Z招式，结果不出所料。
拥有着大量格斗系能量的熊徒弟，在满足跟杨霄的亲密度要求之后，对格斗Z几乎是如臂使指。
只用了寥寥几次，熊徒弟就兴高采烈的沉浸在了格斗Z招式带来的强大感受中，唯一的缺陷就是释放时能量吞噬的太过严重。
在现实中，Z纯晶并非是“一次性”的道具，它拥有某种类似于“光合作用”的能力，可以随着时间缓缓恢复能量。
约12个小时之后，Z纯晶将再次完成充盈。
熊徒弟的格斗系能量储备，可以让它主动提供能量从而快速补充，达成小幅度缩短充盈的时间的条件。
在精铁级的水准来讲，这已经有些不可思议了。
突兀的脚步声在旁边响起。
杨霄转头看去，眉毛微微挑起。
他沉默片刻，迟疑着开口：“红脸关公？”
噌——
寸头少年停下脚步，满脸不忿的闭上眼睛。
短短四个字，就让他找到了当初对战时的红温感受。
“开个玩笑。”
杨霄微微笑道：“我只知道你是王主任的儿子，并不知道你的真实姓名，有事吗？”
“我叫王饼饼。”
寸头叹了一口气，坐在杨霄旁边：“没事就不能过来找你吗？反正我在那边待着也没什么意思。”
“当然可以。”
杨霄看了一眼他身上的校服，又瞥向远处衡私高的位置——那里的几个学生正冷笑着朝这边指指点点。
杨霄心下了然。
看来，关公不太受同学们欢迎啊。
“我们也算是不打不相识。”
杨霄微微一笑：“我跟你父亲的关系很好，当初之所以在比赛时对你嘲讽，并不是我的本意。”
王主任，想必你会原谅我的出卖吧？
“我知道。”
王饼饼挠了挠脑袋，又叹了口气：“我爹一直觉得我走错了路，让你打醒我嘛……他当天晚上就跟我说了。”
见轮到自己上车还需要一点时间，杨霄选择不浪费这段时间，跟王饼饼闲聊片刻：“那你现在发现自己的问题所在了吗？”
“……”
即便心底里认可了杨霄的实力，但对方毕竟是个同龄人，或许是出于面子原因，导致他现在的表情有些不自然。
杨霄笑了笑，移开视线。
看来是意识到了，也不枉费你父亲的苦心。
聊天一时中断。
数息。
“我……”
王饼饼有些犹豫，似是想说什么，又说不出口。
这明显是有话想说。
杨霄看得出来，所以他在脑海中快速的措下词，率先开口说道：“其实你当初的选择，并不能说是完全错误。”
王饼饼有些错愕的看着杨霄。
你当时在对战时可不是这么说的。
“我没有安慰你。”
杨霄摸了摸熊徒弟的脑袋，笑眯眯道：
“当时的言语中，我有故意的成分，毕竟你父亲并不想让你‘执迷不悟’，而我肩负着‘打醒你’的任务，需要先做到这一点。”
下一秒。
王饼饼的神态上有所释怀。
在和杨霄的对战结束之后，他把自己锁在屋里很久，经常一整天就进一点吃食。
闷头躺在枕头上，不知流了多少泪水。
即便随后他恢复至“正常”的状态，包括睡懒觉或出门玩耍，也多是为了不想让父母太过担忧。
“防御流真的不行吗？”
“可【泰岳天王】关宰山明明做到了啊！”
“还是说……不是他不行，而是我不行？”
诸多琐碎的烦恼丝，外加学校里的不如意，早已让他的心结缠绕，难以挣脱。
沉默片刻。
杨霄突然开口说道：“关宰山之所以名扬大江南北，其核心特征是什么？”
王饼饼几乎下意识回应道：“护城龙。”
杨霄微微昂首：“还有呢？”
“还有……”
王饼饼皱紧眉头，喃喃道：“防……防御？”
杨霄眼神平静：“还有呢？”
“这……”
王饼饼眼神乱晃，绞尽脑汁，最终摇了摇头。
看着他，杨霄缓缓说道：“还有很多。”
“比如他那只可以释放‘戏法空间’的太阳岩，比如完美符合种族值，出神入化的宝可梦招式‘扑击’，比如它那只以恶心闻名的壶壶。”
“还比如他的战斗策略和意识，以及他的培养计划，和他大量随时替换调动的宝可梦组合等等。”
“他出名的是护城龙，但并不代表它只有这一只宝可梦，也不代表它依靠护城龙就能创造出奇迹。”
“在惊世骇俗的一反四之前，他失去意识了五只岩石系宝可梦啊，他合理的牺牲了宝可梦来创造机会，这才让他一举成名天下知。”
“事实上，即便你如今的卡咪龟进化成水箭龟，学会‘扑击’之后，其种族值天生的差异也只会让它未来的路越来越难走。”
“但你并非是不能成功…只是你在专精防御上走三步，只能赶上人家的一步罢了。”
“神州有句古话，叫学我者生，似我者死。”
杨霄看着他继续语重心长的说道：
“学习长处，弥补短处，你可以走防御，但不能只走防御，宝可梦的天然的差距，让你不能肆无忌惮的走防守反击的路线。”
“所以，双攻必须要捡起来，你当时杰尼龟对熊徒弟的攻击，只有水之波动的力度勉强算的上及格。”
王饼饼低下脑袋，没有说话。
瞥了一眼前面朝他招手，示意他上车的治安官，杨霄抱起两只宝可梦，最后对着王饼饼说了几句：
“你前期的侧重点已经定型，在卡眯龟阶段，因无法学习‘扑击’’，所以它在进化至水箭龟前，路是比较难走的。”
“你可以让它适当的练练双攻或突出某一项，也可以继续让它专注防御，以待来日。”
“只是如果这样的话，你现在就要搭配出一套合适的宝可梦阵容，并为之努力了。”
“出于王主任对我的照顾，这是我的谏言……顺便送你一句话。”
王饼饼抬起脑袋，眼眶湿润。
杨霄停下脚步，转身平静的看着他：“不必太把你在学校的经历放在眼里，因为我们是训练家，训练家的战场从不在学校里。”
“而在广阔的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