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两件事不一样。”
“一样啊。”
“前者是主动对人施以援手,后者是被动遇险,阿舟,你猜阿昭姐姐为何要去寻老婆婆。”
“因为她善良。”齐行舟说道,同桌的小宋在这个时候点头表示认同。
沈桑宁亦点头,“善良是其一,其二是她能够保护自己,她足够强大,所以不怕被讹,倘若遇上讹人的,她能跑能飞。”
“那阿姐呢?”齐行舟突然自己想到了,“哦,阿姐有钱,不怕赔。”
“噗。”小宋没忍住笑了声,收到齐行舟与云叔两记冷眼。
此时,小二陆陆续续将四菜一汤端了上来,云叔仿佛听不到身边姐弟交谈的大道理,专注地开始吃着碗里的饭菜。
沈桑宁无视小宋的笑,摸摸阿舟的后脑勺,“地上的坑洼需要有人填补,这世上所有不平之事,也需要有人站出来,只要你有足够的能力承担代价,那么帮错人也没有关系,就像你筹款一事,你是自愿自发的行为,可若这次一枚钱都不曾筹到,甚至同窗嘲讽你不自量力,你会后悔自己白干了吗?”
齐行舟晃晃脑袋,“不会,我什么都没有失去,只是想帮阿姐,想帮灾区,做力所能及的事。”
“是啊,重点就是力所能及,”沈桑宁欣慰一笑,“他人做不了,所以不做,你若有能力做,便可以追寻本心,商贾富有,做事要无愧于心,官宦有权,做事当无愧于民。”
一席话,云叔虽低着头吃饭,却都听入耳中,姐弟俩交流得认真,也没有注意到云叔咀嚼的动作变缓。
“我知道了,阿姐让我当个好官。”
齐行舟的结论,令小宋再次忍不住道:“这么小就天天想着当官了。”
“闭嘴,吃饭。”云叔抬手给小宋夹了一筷子青菜。
“伯父,你竟然——”小宋略显得激动,“给我夹菜?”
云叔看着他仿佛有病的样子,放下碗筷,平静道:“我出去一下。”
“叔,你去哪儿?”沈桑宁起身问,云叔步子快得一晃没影了。
她也没得到回答。
紫灵从小二那里拿回来房间钥匙,“少夫人,三大一小的房间怎么分?”
眼下云昭和云叔都不在,沈桑宁做主道:“阿舟和护卫长一间房,宋神医与云叔一间房——”
“别!”宋神医的碗都要吓掉了,“我要和护卫长睡。”
他绝不可能和云伯父睡一起!哪里能睡得着的!
齐行舟便主动开口,“那我和云伯伯一间屋子吧。”
也行。
护卫长反正没有意见。
至于沈桑宁,她与紫灵或云昭睡都可以。
几人吃饱,便去了二楼厢房,原以为云昭一定能顺利找到老婆婆,结果云昭还没回来,沈桑宁站在窗边,再次看见在街道徘徊的老婆婆。
嗯?
她仿佛在等谁,沈桑宁寻来紫灵,让她下楼问一问,或者将人请进来。
倘若真是遗失了孙儿,她们便帮她一起寻找。
总归还是有五十个护卫的,找起人来很快,再不济还有官府呢。
紫灵这头刚下楼,街道上便驶来一辆华贵的马车,老婆婆冲上前张开双手试图挡住马车,嘴里依旧在叫着。
“哪里来的老乞丐!滚开!”
“怎么又是你!你孙女丢了,关我家少爷什么事!”
这是马车两旁私家护院的对话。
他们声音里带着几分狗仗人势的不屑与高傲,没有降低音量。
沈桑宁靠在窗边,清楚地听清,当即意识到此事或许不是简单的人口失踪。
虽不知马车上是何人,但对方竟然知道老婆婆的孙女丢了,这事就很不寻常。
老婆婆是哑巴啊!她根本说不了话,因此求助无门!可来者竟能准确说出来!
沈桑宁转身欲下楼,走到半路,又转身去找护卫长。
那厢,老婆婆死死挡在车前。
“死乞丐,再不滚开就撞你了!”
“婆婆,你跟我来,”紫灵还不知情况,跑出来刚好听到那句狠话,“什么人啊,当街就敢撞人!”
马车内,侍女将车厢门打开。
里面长相阴柔的年轻公子披散着头发,香肩半露,正从一华服男子肩上抬头,不耐地咒骂一句,却在不经意间瞥见紫灵,眸光一亮,“这是哪来的小美人,脸生得很。”
老婆婆在看见马车里的时,疯狂地冲上前去,仿佛要爬到马车上,护院都差点没拦住。
“老东西,找死吧你!”护院气急,一棒子打在乞丐婆身上,然后一把将她甩开。
“你们太过分了!还有没有王法!”紫灵欲上前查看。
阴柔公子听得这话,忽地笑了,“看来还是个外乡来的,这么勇敢,定然美味。”
几个护院听见车内低语,当即领悟,相视一眼,朝着紫灵走去,“姑娘,抱歉,惊扰到你了。”
这突然温柔的嗓音,让紫灵不知所措。
下一瞬,绕到身后的护院便伸手用帕巾捂住她口鼻,将紫灵迷晕后,双手抱起,动作轻柔地将人放进马车里。
沈桑宁带着护卫长出来的时候,正好看见紫灵被放进车里,“浑蛋!把人放下!”
阴柔公子从缝隙中窥见她的容颜,眼眸又亮了亮,低叹道:“可惜本公子不爱**。”
靠近的沈桑宁听了这遗憾的语气,气得指节泛白。
大晋之内,竟还有此等狂徒!光天化日就敢强抢民女?!
即便是宣王谢玄,都不敢如此!
可气,可笑,可憎!
护卫长拔剑而起,与护院们厮打,虽输不了却被拖住了脚。
马车内一声低笑,马夫趁着他们打斗之机,驾马车扬长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