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玉荷所说,是她无意间撞破康仕恩和江湖飞贼交易。
所以一听到这话,康仕恩就老实了。
一时分不清是玉荷看错了,还是故意这样说,辩也不敢辩,生怕惹祸上身。
却不知,玉荷是听了钟萤的话。
万般证据,哪怕摆在新皇面前,他都要斟酌三分。
因为康仕恩有兵权,要留着他牵制镇南王。
镇南王在一日,新皇绝不会动康仕恩。
但若是动无关紧要的康无瑕,就容易多了。
不妨把所有脏水都趁这个机会泼到康无瑕身上。
子不教父之过,康无瑕罪名坐实,康仕恩也难辞其咎,或可帮周崇安解了困局。
康无瑕恼火道:“你还敢毁我名声?我何时与飞贼有过瓜葛?你给我过来!”
周崇安拦住康无瑕:“当着本王的面,你还想灭口?”
“你,你们……
殿下,你不要相信她,她在边城就已经背叛我,她是那赵国女子派来监视我的。
他们为了控制我,以后再利用我,威胁我爹,还给我下毒,我脸上的斑点就是中毒所致。
你若不信,让军医一验便知。”
钟萤差点笑出来。
验毒?随便验!
周崇安,欧阳峥,玉荷也是满心不屑,但都赶紧做出紧张的样子。
康无瑕以为拿捏他们了,尾巴都要翘起来,不停喊着请军医。
康仕恩也以为这波稳了。
刚才太慌,连这么关键的翻身证据都忘了。
只要确定女儿中毒,那这些事就都能推到周崇安身上。
周凛再怎么想偏袒他,铁证面前,也只能服软。
结果等军医来了一验。
“康小姐,你并未中毒啊。”
“啊?”康无瑕一脸惊愕。
康仕恩脸上的得意全部裂开。
康无瑕不信,拉起衣袖,指着她身上的斑点说:“我没中毒,那这是什么?”
另一名婢女怯生生的拿出一只防水眼线笔。
“小,小姐,我也不敢再帮你隐瞒了。
殿下,小姐没中毒,她身上的斑点是她自己用这支笔画出来的。
她说一旦被发现,就说自己中毒了,把所有罪名都推给那位夫人。
等那位夫人入狱,她就可以做镇南王妃了。”
康无瑕:“……”
我是这么想过,但我没有做呀!
钟萤偷笑。
没想到吧?我预判了你的预判!
作为一名女司机,钟萤不敢说驾驶技术有多好,但她方向感真的很好。
她抱着矮柜躲追兵的时候,无意间找到了康无瑕的房间。
想着牢里的百姓食不果腹,衣不蔽体,她却住的这么豪华,这么舒服,钟萤就想到只把那些宝物偷走太可惜了,应该物尽其用才好。
所以安排好让周崇安他们来康无瑕房间救人之后,她就先行一步来布局。
那名婢女名叫玉蝶,和玉荷一起见识过钟萤变出一屋子宝物家具的“神力”后,大为震惊。
钟萤便想动之以情晓之以理,请她们配合自己。
可没想到,她根本不用说太多,两人就答应帮她。
因为她们都恨毒了心狠手辣的康家人。
玉荷也就不用说了。
玉蝶的仇更大。
她五岁的弟弟是被康无瑕煮了食用,娘亲被康虎折磨而死。
父亲和哥哥想杀康虎报仇,结果被康虎砍了头,挂在城门上示众。
她不停的哭,是为自己家人哭,是为她终于有机会报仇而哭。
“这是何物?我从未见过,是她,这东西是她的,她和赵国那个**人串谋,给我画上的!”康无瑕又指着玉荷。
欧阳峥怒斥:“大胆,敢辱骂我们夫人!别的不说,就凭这一条罪名,也得先打你一百杖!”
“你们都要冤死我,我还怕那一百杖?”
玉荷下跪:“殿下,奴婢没有污蔑小姐,我所说句句属实。
非是我们为奴不衷,是小姐平时就对我们随意打骂,根本不把我们奴婢当人。
我陪她去边城,她晚上冷就扒了我的衣服取暖。
我冻得高烧昏迷,她就将我送与镇南军做食物。
幸好镇南军不像康家军随意吃人,我才得以被夫人救回一条命。
后来小姐为了自己享受,又用我与另外两名婢女交换物资。
这次回来,镇南王担心小姐路上无人照顾,才让我跟着。
没想到小姐因为记恨夫人,对我的虐待更变本加厉。”
她掀起衣袖,身上伤痕累累,都是新伤。
这是康无瑕从宴会上丢了人,回来拿玉荷出气。
玉荷本来可以威胁她,不必挨打。
可为了晚上能有合理的借口去找楚雄,愣是忍下了。
没想到这会儿这些伤有了新的用处。
“她打了我之后就出去了,没过多久就让少将军往房间里搬东西。
陆陆续续搬了这么多,她还怕被人怀疑,就将自己收藏的东西都搬到这来,然后换了套衣服,拿着一颗夜明珠跑出去。
殿下请看,那就是她装鬼的衣服。”
欧阳峥从梳妆台下拿出钟萤穿过的那套破衣服,顺势道:“这就对了,殿下,我离开康将军院子时,康小姐正好进去,并且是只身一人。
见到我还神色慌张,想来,那才是做贼心虚。
康小姐,你做了这么多坏事还装鬼吓人,不怕遇上真鬼吗?”
“不是,不是我,我去的时候,我爹房里已经空了……”
外面两名侍卫嘀咕:“那身衣服就是我见过的鬼穿的,一模一样。”
“对,我也看见了,我还纳闷汤副将的鬼魂为什么穿着犯人的衣服?”
康仕恩瞪了他们一眼,要不是周凛在这,他就一刀宰了他们。
玉蝶也跪下,给他们看自己身上的伤,都是旧伤。
她还把自家遭遇都讲了出来。
“到现在,我父兄的头颅还在城门上挂着,城中,府中与我一般遭遇的百姓笔笔皆是,殿下请给我们做主。”
“好啊,你们这群**人,一个个都想冤死我!爹,动手吧,我要让他们都死……”
康仕恩冲到她面前,掐住她的脖子:“闭嘴!我苦心栽培你二十年,你怎么能做出这种大逆不道的事!”
康无瑕扯动嘴角,看着她一直敬重的父亲:“你想让我顶罪?”
康仕恩生怕别人听到她的声音,手上更用力。
康无瑕垂死挣扎,浑身抽搐。
他凑近康无瑕,小声说:“你养尊处优20年,该是你报答为父的时候了。”
康无瑕凄凉的笑起来,呼吸困难,脸颊充血,额头的血也顺着脸颊滑下来。
原本还有几分俊俏的五官,此时看去格外狰狞。
钟萤趴在床底,将这一幕看的真切。
她突然不觉得爽,反而觉得康无瑕很可怜。
她猜到康仕恩会弃了亲生女儿,但没想到他能下得了手亲自了结亲生女儿!
这不是人的劲儿,真跟老钟有的一比。
这时,一件月白色的宽大长袍突然窜过来,挡住她的视线。
她看着长袍下露出来的登山鞋,心头一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