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此处,孟忆湄倒是很有一种想把这个兔丝子扯下来的冲动。然而,就在她即将动手之际,脑海中忽然闪过嘉嘉那清脆而兴奋的呼喊声:“开花啦!开花啦!”莫非,这菟丝子竟是特意被留下来的?带着满心的疑惑,孟忆湄轻声开口问道:“你说的,就是这株菟丝子吗?”
话音刚落,一个清亮悦耳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你也认识这种花呀?”孟忆湄闻声转身望去,只见昨日引领自己走进这座府邸的徐中枬正笑意盈盈地站在那里。她微微颔首,礼貌地回应道:“徐先生?早上好啊。”徐中枬同样报以温和的微笑,并关切地问候道:“早上好,孟小姐。不知昨晚您休息得可好?”
听到这话,孟忆湄轻轻皱起了眉头,面露一丝愁容,缓缓说道:“不瞒您说,昨晚休息得实在糟糕透顶,所以我已打定主意,今日便要离开罗家。”徐中枬闻言,脸上流露出些许惊讶之色,他不解地追问道:“这是为何呢?先前您不是还提及,来此乃是遵从您母亲的遗愿么?”
孟忆湄深吸一口气,稍稍平复了一下情绪,然后坦然回答道:“尽管这确实是家母的临终遗愿,但对于我个人而言,自身的意愿才更为关键吧。毕竟,如今的我已然快要成年,早已不再是那个凡事都需依赖长辈照料的懵懂孩童了。”
“我觉得你不应该离开。”
“为什么这么说呢?”
“你母亲让你来终归有她的理由,你至少要留下来了解清楚,也许你接触多了就喜……”徐中枬顿时卡住了,就罗教授和罗太太那个脾气,对于他们年轻人来说真的很难喜欢。只是,从第一次见面开始,他就对这眼前这个美丽的姑娘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总之我觉得你应该留下来。”
孟忆湄默默的走着不说话,走了一段路,觉得自己这样也许不好,孟忆湄回头看向青年,“你呢你为什么住在罗家。”
“我是罗教授的学生。”
“学地质的?”孟忆湄记得姐姐说过,当年罗教授去考察地质才和母亲一见钟情。
“以前是,不过学了两年就转系学艺术了。年刚毕业,现在在中学教书。正好,罗教授想给他女儿找一个画画老师,于是就让我住到他们家里。”
孟忆湄听到徐中枬的回答,心中不禁生出一丝共鸣。她停下脚步,转过身来,面对着徐中枬,眼神中透露出一丝好奇和理解。
“艺术?”她轻声重复着这个词,似乎在思考着什么。“从地质学到艺术,这个转变倒是挺有意思的。你是怎么想到要转系的?”孟忆湄问道,她的声音中带着一丝探究。
徐中枬微微一笑,似乎对这个问题并不意外。他的目光变得深邃,仿佛在回忆着过去。“地质学是一门严谨的科学,但我发现自己对那些冰冷的岩石和数据并没有太多的热情。相反,艺术给了我更多的自由和创造力,让我能够表达内心的情感和想法。”他顿了顿,继续说道:“而且,艺术也让我有机会去影响和启发年轻一代,这对我来说,是一份非常有意义的工作。”
“哦。”孟忆湄还在念书,对于未来,也有一些迷茫,没有想过自己到底要何去何从?当初姐姐为了家里果断放弃了继续求学,虽然姐姐让她继续读下去,但是还是在她心里留下了一些读书没有什么用的想法。
“你在迷茫什么?也许可以问问我。”徐中枬把手中的书本举起来,露出上面清晰的心理学三个字。
孟忆湄不由得笑了,“你学的还蛮杂的嘛。从地质学转到艺术,现在还研究心理学。”
“年轻人不知道什么是适合自己,总该多多尝试,多学一点东西终归是对自己有好处的,不是吗?”
“那你知道嘉嘉在想些什么吗?”孟忆湄问道。
“呵呵,”徐中枬的声音很好听,特别是笑起来的时候,“像她这样的,其实最好看透了。”
“不是说正常人不能理解,疯子,**的思维吗?”
“嘉嘉,虽然说其他人管她叫白痴!但是我觉得她只是智商停留在三四岁的孩子那样子,你跟小孩子也是很难沟通的,但只要有足够的耐心,她还是能够学进去的。
就像罗家的这些花草,其实全靠嘉嘉一个人在打理,看上去不错吧?并不比那些专业的园丁差到哪里去。”
徐中枬说的很随意,但是孟忆湄想起来,自己看到嘉嘉那灰白的头发和苍老的脸庞,心中不由得产生一股同情,嘉嘉的外貌和他的真实年龄并不相符。“你知道嘉嘉几岁了吗?”
“这个我倒不清楚,应该是五六十岁吧。你问这个做什么?”
一个年纪不会超过30岁的女人,却有着五六十岁的外貌,可见他这些年过得多么的辛苦。“我只觉得嘉嘉这样很可怜,也很辛苦。”
“她自己喜欢做这些的,而且没有罗家肯收留她的话,也许她早就死。”徐中枬并不觉得有什么。
孟忆湄意识到,自己和整个罗家格格不入,无论是主人家还是徐中枬这个客人。
由于徐中枬不合时宜地横插一脚,使得孟忆湄错失了与嘉嘉交谈的机会,她的内心不禁涌起一阵难以言喻的失落感。此刻,她的脑海中纷乱如麻,如果她心底真的藏着某些不为人知的想法,那么母亲究竟希望自己去做何事呢?难道仅仅是为了给自己寻觅一份坚实的依靠么?亦或是别有深意,想要借她之手展开一场惊心动魄的复仇之旅?就在这瞬息万变之际,孟忆湄的思绪如同脱缰野马般肆意驰骋,各种各样稀奇古怪的念头纷至沓来,令人应接不暇。
就这样,她一会儿在原地踌躇不前,一会儿又漫无目的地四处游荡,时光便在这磨磨蹭蹭、来来往往之中悄然流逝。转眼间,时针已指向正午时分,午餐时间如期而至。既然如此,此时再想脱身离去显然已经不太可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