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宗?”
李隆基闻言大怒。
“朕不当玄宗!”
“李白你好大的胆子,简直是在侮辱朕!”
“朕这一生铲除韦氏、太平公主,拨乱反正,振兴大唐,创造开元盛世,难道当不得一个中宗或者圣宗的庙号?”
“给朕上玄宗,埋汰谁呢?这个会议朕不参加也罢!”
李隆基大发雷霆,作势欲走,李瑛急忙上前一把挽住,赔笑道。
“父皇息怒,李白昨夜宿醉现在还没醒酒呢,你是圣人,休要和他一般见识。
等父皇将来殡天之时,你的庙号自然会由满朝文武来决定,岂是一人之言可以盖棺定论。”
李瑛嘴上规劝,心里却悄悄给李白点了一个赞。
还别说,太白先生还真是人间清醒。
不想要“玄宗”这个庙号是吧?
那我将来给你上两个,一个真宗、一个玄宗,合起来就是“真玄”。
在李瑛的劝慰下,李隆基这才消了气,重新落座。
会议继续进行。
张九龄一脸不解:“这安禄山何许人也?为何老臣之前从未听闻此人的名字,却一跃成为了手握重兵的节度使?”
“是太上皇提拔的。”
李瑛虽然当时答应了举荐安禄山做平卢节度使,但还没开口,李隆基就直接任命了,所以这口黑锅得他来背。
而且,李瑛认为自己迫于当时的局势,举荐安禄山不得已而为之,不能因为现在的局势就否定当初这一步棋。
那时候,李隆基一言九鼎,想要弄死自己就跟碾死一只蚂蚁般轻松。
李瑛为了自己的将来,只能埋下安禄山这颗棋子,万一自己始终无法掌权,那就熬到安史之乱学李亨。
这就好比你某天走了**运,中了双色球大奖,不能认为当初投资开店铺是个错误的选择。
因为大奖你不一定中,但是不开店铺一定会饿死。
如果说错误,李瑛认为当初把李璘发配到辽东才是一步臭棋,这个责任应该由自己来背。
去年夏天,李瑛在长安城北遇刺,经查明乃是李璘豢养的死士所为。
此事惹得李隆基龙颜震怒,降旨把李璘贬为庶民,当众绞死于长安东市。
当时李瑛手中毫无任何权力可言,手底下除了一个开元诗馆就是新开的“皇家戏苑”,甚至为了搞钱与汪伦合伙卖西瓜。
李瑛担心自己背上逼死兄弟的恶名,也为了塑造自己“仁义”形象,于是主动向李隆基求情,求他赦免了李璘的死罪。
李瑛现在想来,这一步棋走的实在太臭。
如果李璘只是个普通的兄弟,那饶他一命倒也没什么,可历史上的李璘就不是个安分的主。
安史之乱爆发后,李隆基仓皇逃出长安,李亨在灵武登基称帝,册封永王李璘为荆州大都督、山南东路、岭南、黔中、江南西路四道采访使,召集兵马,北上勤王。
没想到李璘手里有了兵权之后并没有如李亨所想那样为国效力,而是打算趁着安史之乱割据江左。
在经过了几个月的招兵买马之后,李璘率领水师离开江陵,顺江而下直取扬州。
此刻坐在酒席上的李白,那时候就曾经选择辅佐李璘,成为了李璘麾下的谋士,并因为此事遭到牵连下狱。
只可惜李璘志大才疏,不到三个月就兵败身亡,死在逃亡岭南的山路上。
但在李亨驾崩之后,继位的李豫却为叔父李璘平反,说他从荆州下扬州的军事行动是为了渡海进攻幽州,并非谋反。
但不管李豫为叔父翻案是何目的,李璘与朝廷对抗,纵兵进攻扬州、斩杀丹徒太守,却是不可改变的谋反事实。
李亨比李璘大了七八岁,如同养父,一直把李璘带在身边抚养,因此才无比信任的册封他为荆州大都督,让他手握兵权,这是其他兄弟无法享受的待遇。
但李璘依旧没有知恩图报,反而与兄长李亨决裂,也惹得太上皇李隆基下旨讨伐他这个叛逆,由此可见李璘绝非善茬。
这样的一个刺头,却因为李瑛的一念之差,将他放过,方才有了今日的“张安之乱”。
更让李瑛郁闷的是,饶李璘一命也就算了,自己昏招迭出,竟然又提议把他贬往辽东,让他结识了安禄山这个狼子野心的家伙。
这样一来,李璘有身份有名义,安禄山有野心有兵权,两个家伙一结合,就形成了现在的局面。
但事已至此,这些事李瑛也只能如人饮水冷暖自知,不足与外人道。
更何况,天下大势瞬息万变,自己又不是造物主,难免犯错。
为今之计,再自责追悔于事无补,迅速制定对策遏制李璘叛党的发展才是当务之急。
听了李瑛的话,李隆基倒也没有否认,咂吧了一下嘴唇说道:
“安禄山确实是朕任命的,当时渤海国兴兵犯境,安禄山是营州都督,任命他做节度使也是就地取材嘛!”
裴宽开口道:“安禄山、张守珪之所以敢兴兵作乱,乃是因为武氏之祸,再去追究安禄山如何上位,已经毫无意义。”
“裴相所言极是!”
张九龄接过话茬说道:“老臣以为,相比于长安、灵州两个朝廷,张守珪、安禄山手里只有十万左右的兵力,他们多半会选择坐山观虎斗,坐收渔翁之利。
当务之急,还是先不要理会幽州这帮逆贼,等开春之后集结重兵进攻长安。
待拿下长安,铲除了武氏母子之后,再派遣一支劲旅北上讨逆,半年足可平定!”
李泌拱手道:“臣不了解这安禄山何许人也,但张守珪镇守幽州多年,深谙用兵之道。
他们既然敢拥立李璘为帝,想必已经对局势做好了谋划。
臣猜测,张、安二贼在作壁上观的同时,肯定会先取云州,继而挥师南下山东,招募新兵,壮大实力。”
李瑛捻着胡须,听着几个心腹大臣的议论,旋即做了决定。
“火速给杜希望下令,让他放弃云州,将城内的战略物资全部转移到代州,再据守雁门关。等收复长安,灭了李琦的伪廷之后再重新夺回云州。”
李隆基蹙眉道:“二郎,连仗都不打,就把云州放弃了?你这天策上将水平也马马虎虎嘛,看起来还不如朕呢!”
李瑛闻言笑道:“父皇啊,咱们现在应该集结重兵铲除李琦,不要计较一城一地的得失。
云州距离幽州不过六百里路,且无险可守,张守珪若是兴兵来犯,云州很难守住。
正所谓‘存地失人,人地皆失。存人失地,人地皆存。
云州附近一马平川,咱们何必与幽州军在这易攻难守的地方死磕?
暂时放弃云州,利用雁门关之险扼守,方为上策!”
李隆基咂吧了下嘴:“你文采好,朕说不过你,算你有理!”
但在灵州被软禁了一个多月,今天终于可以参加政事,李隆基心里还是有些高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