翠屏冷光玉生烟,红帐软塌人对眠。
周铁衣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是一片充盈的玉脂色,美人细腰如蛇,蜿蜒伏在塌上,如同柳稍般的眉下,一双水波荡漾的眸子好似有风情万种。
这本来是让人遐想的一幕,但周铁衣非但没有一点愉悦的想法。
因为他是被压在下面的那个人。
更让他觉得不爽的是,一柄**在这位美人手中如同蛇吐的信子,从自己的小腹一点点向下探,冰冷如霜。
“哟,公子醒了?琯琯还以为公子要多睡一会儿呢?”
名叫琯琯的美人巧笑言言。
周铁衣强忍着这具身体带来的宿醉和麻痹。
对方没有在自己刚刚昏迷的时候下死手,即使自己清醒了,也言语带着笑意,就像戏弄老鼠的得意小猫。
对方有着十足的把握,控制自己,或者杀了自己的把握。
现在最重要的是先稳住对方,弄清楚状况,周铁衣没有妄动,低声问道,“你需要我做什么?”
“公子怎么知道我需要你做事?”
“这不是很明显吗?你拿着刀架着我的要害又不杀我,除了威胁我能获取更多的好处还能有什么?我主动配合,对你,对我都是一件好事。”
“毕竟,命只有一条。”
琯琯将**移开了几寸,调笑着说道,“都说周家生了一虎一犬,但现在看来,毕竟是大户人家的狗,危急关头,总有几分机警。”
周家?
随着对方话语的提醒,周铁衣脑海中浮现更多的记忆。
大夏周家,夏朝开国武勋。
周家之主,世袭二等虎威将军。
此为第四代,周家嫡子有二,长子周铁戈驻守落日关,军功赫赫,前段时日内调,听说要升任羽林卫副都统。
次子名为周铁衣,常年游于花坊之间。
周铁衣是我!
两份记忆相合,周铁衣一时间眼神迷离,不知道谁是真的自己。
他用力按了按自己的人中,强行让自己在这种天旋地转般的迷离中清醒过来。
“姑娘说了这么多,总不会只是为了嘲讽我这个废物吧?”
琯琯**彻底移开了,在手中把玩,笑盈盈地说道,“公子好绝情,刚刚才叫奴家心肝儿,怎么现在反而生分了。”
周铁衣在心里呵呵一笑,我没有叫你牛夫人就已经很好了。
就在周铁衣吐槽的时候,琯琯突然开口说道,
“我改主意了。”
“什么?”
琯琯手中的**先是突然划破了她的手掌,然后在周铁衣惊恐的目光中,刺穿他的腹部。
他剧烈地挣扎起来,床榻摇晃,但琯琯的手掌却稳得像一块千斤石。
她手掌流出的猩红血液如同活物,顺着银亮的**涌入周铁衣的腹部,冰冷的触感就像是一条条滑腻的小蛇,钻进他的胃里,最终虬结成团。
随之而来的剧痛让周铁衣昏厥过去。
半个时辰之后,周铁衣再次晃晃悠悠地醒来,他下意识看向自己的腹部,那里肌肤完好无损,仿佛刚刚的一切都是一场梦,除了床榻上刺眼的猩红色。
此时琯琯已经披上了一层薄纱,坐在不远处的一角,以极其轻柔的声音说道,“我已经为公子种下了‘神种’,以后公子生是奴家的人,死是奴家的鬼。”
“等会儿赵太岁闯进来,你想要在这件事上脱身,唯一的办法就是相信安乐王,但记住,安乐王的话不可全信。”
赵太岁,如今天后的侄子,本名赵佛儿,因为在上京横行无忌,因此得了太岁的称号。
安乐王,当今圣上第四子,容贵妃所生,天生荒唐,不受宠,未加冠,未封地,常年游戏于上京花坊,曾有言,“此间乐,安吾乡”,因此坊间戏称安乐王,是周铁衣的死党。
而自己之所以今晚上睡了这牡丹花神会的花魁琯琯,还要靠这位死党怂恿和安排。
武勋,外戚,皇子,妖女。
这是什么地狱开局?
等周铁衣刚刚消化完这段记忆,外面传来一阵吵闹的声音,那雕刻着百花图的檀木门就被哄的一声踢开。
随之而来的是各种嘈杂声,有推搡的,有阻拦的,一双双看好戏的眼睛从门外投进来。
就像是菜市场看猪肉的大娘们,带着啧啧声评头论足。
赵太岁年龄十七八,与周铁衣相似,不过模样生得极其俊俏,有天后七分家传。
他闯进来之后,第一眼就看到凌乱的床榻,看到榻上刺目的猩红,看到一旁对烛流泪的琯琯,看到半斜躺着的周铁衣。
气血一下子从脖颈冲上了脑子,面皮涨得绯红。
“**养的!”
赵太岁一把上前,揪住周铁衣,就想要将他从榻上拉下来。
还没有弄清楚状况,被妖女收拾了一顿的周铁衣本来心里就藏着一股无名火,在屋外人的嘲笑和赵太岁的拉扯下被瞬间引爆。
他放手抓住赵太岁的手,一拧,咔嚓一声脆响,赵太岁痛呼不已。
施虐的**淹没了周铁衣的理智,他双目猩红,另一只手箍住赵太岁的脖子,用力一提,一摔,将他整個人掼在床上。
他声音冰冷,“谁****养的?”
周围的人这才反应过来要闹出大乱子了,老鸨立马招呼人,想要扒拉开扼住赵太岁喉咙的周铁衣。
但周铁衣本来就出生武将之家,身高力强,又被琯琯种下神种,在神种的刺激下,此时的力量接近九品武夫,一身肌肉遒劲如同猛虎,寻常人怎么扳得开?
疯狂之下,周铁衣的手一点点收紧。
他的耳边,也出现一阵阵虚幻的声音。
“万物刍狗,血祭吾神。”
一道道虚幻蛊惑的声音仿佛直接在周铁衣脑海中响起,无形的神力从腹中的神种蔓延。
但在触及周铁衣脑部某个区域时,却突然消失不见,就像是被吸收了一样。
随之而来的是另外一段虚幻的祈祷声。
“伟大的牛头人之主,请您享用祭祀,赐福我们部落。”
周铁衣也瞬间清醒了过来,他通红的眸子余光飘向坐在角落,看似凄凉,却冷漠无比的琯琯身上。
他的手掌慢慢松开,拍了拍身下不断咳嗽的赵太岁脸颊,脸上挂起笑意,“伱不会真的喜欢上她了吧?”
“什么?”
才从窒息中清醒过来的赵太岁没有第一时间反应过来周铁衣在说什么。
但当目光瞟向梨花带雨的琯琯之时,他内心的怒火再次爆发,但又畏惧于周铁衣刚刚的凶恶,只能够压抑着倒吸寒气。
周铁衣拿起一旁的外衣披在身上,大步推开众人。
“这**养的就送你了。”
走到门口时,他停顿了一下,手指搓了搓,“顺便提一句,她很润,哈哈哈。”
满堂错愕,只留下周铁衣的笑声渐行渐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