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教姑姑 第128章 你恨我吗

茶楼包厢中,玄衣护卫被崔简之此刻通身冰寒而生生逼退了半步,他音调也在微微颤栗:“大人,此事事关重大,是否需要和那位通报一声?”

崔简之沉了沉眸:“私下查。”

他身后的那位给了他最大支持,可是有些家丑不得外扬。

容筱害了他母亲,而今就算死了,也是活该。

可是他没有忘记谢仪刚才望向他的的眼神,那样的陌生与疏离,隐隐中还有与他彼此对弈间的防备。

他是知道谢仪对他那位贵妃姑母有多看重的……

倘若当真谢仪查出此间事宜皆与崔家有关,那一定不会善罢甘休。

届时,他们会是敌人吗?

这个可能性才刚从崔简之的心头升起,他的心口就不由自主地泛上了一股隐秘疼痛。

崔贵妃乃是他姑母,世家多有龌龊,崔简之不敢坚定自己的家族就是一片清明。

可他不想和谢仪为敌,也想还亲生姑母一个公道。

这就是崔简之不得不查下去的理由:“这件事,不能传入任何人的耳中,尤其是谢仪。”

“如若谢仪也在查其中隐秘,适当的时候拦着点她。”

手下听了崔简之吩咐后,立刻就再次消失在了包厢之内。

独留崔简之一人,望着那条再也没有熟悉身影的街道出神。

崔府。

谢仪回来之后的心神依旧不宁,解药交到那些大夫手上后足足查验了三个来回,才终于喂崔夫人吃下。

“姑姑,我兄长他不可能是不信任你,只不过事关母亲……他可能害怕你也是被容筱骗了。”大夫都听崔简之调牌,崔妗竭力想要为兄长说些好话:“我真没想到,居然是容筱买通了母亲身边的婆子下毒!”

“我们两边向来井水不犯河水,你说她到底图什么?!”

崔妗显然是气急了。

而谢仪垂下眸光,视线只在病榻游走的崔夫人身上定格:“事情究竟是怎样,或许只有夫人醒来之后……我们才能够有知道答案的资格。”

“容筱,太心急了。”

谢仪不想陪着去诋毁容筱一句不是,只有一句似叹息的言语。

好在崔妗虽然察觉到了她的情绪不对,但还是将更多心神放在了已经缓慢睁眼的崔夫人身上:“母亲!”

“你可吓死我了!”她哭得上气不接下气,还不忘帮谢仪也跟着卖乖:“这次若非姑姑在,或许我和兄长从此都再也没有母亲了。”

她断断续续地把谢仪急中生智、冒着丢命风险去偷解药的事情一一说了出来,是不想崔夫人再对谢仪有那么多成见。

看着这样实心眼的崔妗,谢仪的心头像是被无数根银针穿过,撕裂地痛着。

哪怕最终贵妃之死当真与崔家有关,那时的崔妗、崔简之也不可能参与其中。

如果要报仇,他们就不得不互为仇敌。

到时候,谢仪真的能够对她们下得去手吗?

这个问题的答案,谢仪已经在心中拷打过自己无数回,可每一次都是无功而返。

而眼下,崔夫人虚弱的音调也打断了谢仪的思绪:“姑姑,这次多亏了你救我一命。”

自打发觉谢仪和崔简之的秘事后,她对这个从前的心腹就是横竖看不上眼。

可如今搭上了人家救命的恩情,她也不好再端着架子了:“我那檀木架子上有串珊瑚手钏,正合你搭,便赏给你了。”

“这些都是奴婢该做的本分,又怎敢要夫人的赏?”谢仪一板一眼地答着。

在调查出真相之前,她不敢露出半分端倪教他人察觉异样。

而崔夫人望她的眼神都捎带软了许多:“简之他……”

“公子得陛下器重,而今是在宫中伴驾。”

谢仪原意是不想让崔夫人知晓太多有关容筱的事,免得让对方升起谨慎防备。

却更让母女两个觉得她贴心。

崔妗上前挽着崔夫人:“母亲,您如今才刚解毒,就别去操心我兄长的事了……而今谁不知道他是陛下跟前的红人,谁还能招惹他不成?”

“您多关心一下我。”

她撒娇撒痴,逗得崔夫人喜笑颜开。

可只是轻轻地笑了一声,崔夫人就感觉五脏六肺都在跟着燃烧疼痛。

得亏谢仪手疾眼快地扑过去,为她扎穴止疼:“夫人需要静养,这头有奴婢守着……姑娘也劳累了一日,不如先回院里睡个饱觉,等夫人有精气神与您说话的时候,您再过来?”

崔妗应了,同时还挥退了大半的丫鬟婆子,屋内就只剩下谢仪和崔夫人两两相望。

有谢仪在这里,她很放心!

可是,原本还其乐融融的环境在谢仪走后,迅速地静了下来。

只要看到崔夫人的面孔,谢仪就差点快要压不住自己心头喧嚣的很多疑惑。

如今崔家老一辈及族老都死了大半,谢仪想要探听出完整真相,除却一点点寻找出证据,只能找崔夫人问清楚。

崔夫人身体虚弱,周围还不会有他人来打扰,是最好下手的时机。

谢仪不是没有心动。

一步步朝着床边靠近的时候,她手中还在拧着半湿的帕子,心里在估算着以性命做要挟,崔夫人能不能说出真话?

“姑姑?”崔夫人触及她眸中寒意,莫名地有些发慌恐惧。

几声叫唤后,谢仪都一直没有理她,她更加感觉不对:“谢仪,你想干什么?”

声嘶力竭地诘问唤回了谢仪神智。

周围依旧静得可怕。

但谢仪却听到了房梁之上的细微动静。

竹青恐怕就藏身于那里,崔简之的手下,多得是有本事暗中观察之人。

她绝对不能冲动!

容筱已经折在了冲动之上,她若是再死了,真的不会再有人去在乎真相!

谢仪将指尖攥进掌心,失控的理智一丝丝地回笼于身:“夫人额间有汗,奴婢想为您擦擦身子,这会儿不能下床,只这般才能叫身上爽利些。”

除却那一息的失控外,崔夫人确实也没能察觉她更多的异常,刚刚悬起得心才终于放下了。

而谢仪,一如这些年来的每一次般无微不至。

直到她听到耳边响起的音调,手才一顿:“谢仪,你恨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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