葛文云在山顶,以青石为桌,麻石为凳。
拿出桌上一个白色瓷瓶,倒入一些水到碗里,又从另一个黄色的瓶子里倒出一些粉尘状的东西来。
然后合着水一起搅拌在一起,形成一种泥泞的糊糊状的东西,她从中沾起一些,在掌心之中揉开,这个泥名叫炼丝膏,在葛文云再一次的从壶中抽出红焰般的霞光之时,她便感觉没有那么的热了。
而且更容易使之凝炼在一起,双手合搓,一边的将之又缠在一個丝架上,不使之缠绕打结。
这些丝都沾了葛文云手中的炼丝膏,其中的火气像是被禁锢住了一样。
原本像是光韵毛燥的霞丝变的很顺,很圆润的感觉,呈现出来的颜色则是亮橙色。
丝线绵长,她一直在以法力搓着,一直到申时的时候,这一壶的霞彩才被她搓好,只见那丝架上面缠着长长的一条,在这没有阳光的天地之间,那丝光在晦暗的虚空之中闪烁。
到子时之时,她转动着丝架,丝线飞出,她捏着其中一端,将手中的亮橙的霞丝甩了出去,只见一道橙色的光在这一片黑暗的山顶飘扬着。
远远的看去,就是一条橙色的线在黑暗的雾气之中游荡。
山谷之中,有一条大蛇从深潭之中探出头来看着头顶那一根霞丝,那一对可怕蛇瞳之中,竟是生出深思之色。
她已经可以确定,这两个人一定都是出身于人间大派,这山谷外围进进出出那么多人类修士,也没有见过哪一位有这样高明的技艺。
葛文云将霞丝系在山顶一棵树的树枝上,霞丝则是在黑暗的山顶飞扬,天空之中那子时寒露弥漫在这一片虚空里,让霞丝的光慢慢的收敛起来。
葛文云站在这山顶,吹着山风,看着这一片黑暗的天空,她竟是没有一点害怕,按理说,在这极夜的边缘,她一个筑基修士并不能够完全的自保,而且这山中就还有一条比拟金丹的大蛇,随时可以一口将她吞下。
可是她却不害怕了。
她余下的时候,就坐在山顶修行,此时,她只觉得自己胸中法念激扬,原本孱弱的法力之中,竟似有新的强韧的法力种子在生发。
她在这一刻,竟是感觉到了开府的希望,感觉到了檀中穴有气泛生。
意气圆满,她当然是还没有,但是却已经看到了希望。
这一片天空,没有太阳没有月亮,没有星辰,在这里,只有黑暗,连时间都是模糊的,若不是她才从北边那有日夜交替的地方过来,还能够隐约的感受到时辰,时间久了,怕是连现在是什么时候都分不清了。
没有日夜之分,没有明显四季交替,当然气温还是会有变化的。
赵负云在镇魔壁中修行,他一直有一个想法。
能否还这片黑夜一片光明?
以自身的赤炎神灯上的金乌神鸟法象,化太阳行空,照耀一方。
使得这一片地方有日夜之色分。
想到这里,他的心中竟是兴奋了起来,如果将这一片黑夜比做混沌的话,那么的金乌神鸟行空照耀一方时,便是将这混浊分了阴阳了。
他心中想着这个,便立即行动起来。
在自己修行静室之中,拿出自己赤炎神灯,闭上眼睛,一会儿之后,那神灯的灯焰上的金白的光辉绽放,映在头顶的洞壁三面的金乌神鸟身上。
这一只只的金乌神鸟闪烁着金白的光辉像是要活过来一样。
赤炎的光辉从里面的静室映到外面来,外室那洞壁上中的金乌神鸟也似乎闪烁着要活过来,仿佛要从洞壁上飞出来,火光越来越浓烈,从洞中照了出来,营寨下方的人被惊动了,看着这一幕。
本来镇魔壁便泛着光,冲开了黑暗,此时那洞中更是涌出了火光,像是有火焰在燃烧,但是没有人会觉得赵负云出事,只是觉得赵负云可能又在炼什么玄妙高法。
突然,从洞中闪烁出刺眼的光芒,这些人都是习惯了黑暗的双眼,尽管都是修士,但是仍然被这光刺的睁不开眼睛,因为这光不是普通的光,而是赤炎神辉。
有人捂着眼睛,通过指缝看去,一只巨大的金白色的神鸟从洞中飞出,直上天空。
而此时的天空竟是一片辉白,十数里一片通明,之后便光亮递减,从灰白到黑暗。
大家在慢慢适应之后将手放下,看到那一只神鸟朝着西边飞去,速度并不快。
神鸟先是飞上高处,然后往西飞,灿烂的光芒驱散着黑暗。
但是赵负云却有另一种感觉,感觉自己在负重飞行,像是落入在了水中,那无边的黑夜像水一样压在身上。
又像是无形的网,虽然被他的金乌神鸟驱散出一片光明,却有着巨大的压力在身上。
负夜而飞。
赵负云心中闪过这个四个字。
他不由的想到让自己来这里的冯弘师师兄,又想到荀师没有反对,还说来这里对自己的修行有好处。
之前他觉得,自己抵御黑暗的便是对自身法意的锤炼,现在他发现,这种方式才更好。
那金乌神鸟朝着百里之外的云梦谷飞去。
飞的越高,便越是觉得沉重,当然若是他的法念放松,散为一缕火光,却又会轻松很多。
在这一片极夜之中,维系着金乌神鸟的法相,却像是会被黑夜自然的压制。
还有一个原因,那便是维系将赤炎神火化为金乌神鸟法象,对于他来说并不是一件轻松的事。
他努力的坚持着,但是他的金乌神鸟才飞出三十余里,越来越弱,越来越淡稀,最只有一团火球,又成了一缕火光,散在黑暗之中。
御火在这片黑暗之中飞百里而不散,他仍然做不到。
赵负云在洞府静室之中睁开眼睛,他的额头居然出了汗。
但是他心中却是兴奋的,这种背负着极夜而飞的感觉,让他体会到了一种难言的**,像是有东西在心灵的深处孕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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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身中的符箓里的法意竟是短时间内又有了一个增长。
于是,他便决定这样修行。
不过,因为他无法御火化金鸟神鸟而飞入云梦谷,为了不耽搁葛文云采炼霞丝,所以他每天都要亲身去云梦谷一趟。
时间便在葛文云日复一日的采炼霞丝的日里的渡过,赵负云每天都要以赤炎神灯显化金乌神鸟,朝着云梦谷方向而去。
每一次赵负云都会留下与葛文云说一会儿话,赵负云能够感觉到葛文云身上的气息又重新变的灵动起来,变的更有活动,法力变的更有生命力了。
而他也看到系在谷顶树枝上‘晾晒’的霞丝,只觉得这景致极美。
不由的想到了一句诗:“谁持彩练当空舞……,是骊山女修葛文云啊!”
而赵负云的金乌法象行空的距离,每一天都在增加,直到有一天,葛文云看到从东方出现一抹阳光,阳光刺破了黑暗落在云梦谷的山巅,落在了葛文云的脸上。
她非常的惊讶,又有一种难言的兴奋感。
在第一天看到太阳光线之时,在远处出现之时,她便问了赵负云,从而知道那是赵负云在修法。
她觉得这一缕落在自己脸上的阳光,是赵负云手,是赵负云的目光,是赵负云的法念。
不过,就在她想要看清楚东方是不是真的有太阳出现了,那一缕阳光便又弱下去,随之消失了。
之后每一天都会出现,并且出现的太阳光越来越耀眼,照的时间越来越久,终于有一天,她看清楚了,那是一个火球,又像是一只有翅膀的鸟。
她早已经在太阳光线照到这里时,将霞丝都收卷了起来,因为她怕自己初步炼成的霞丝,被这太阳光重新的炼成了赤炎天罡。
不过,她看到的这火球很小,从高处落下,似神鸟滑翔而落。
便却并没有像往常一样的散去,而是朝着山谷之中落去,谷中的迷雾立即飞散,谷中的虫鸣也在这一刻感受到了危险,而静止了。
而那神鸟飞落的方向正是那煞井。
金乌神鸟在井口散为光线,刺落井中,井中霞光翻涌而起,葛文云人在山顶,抛出摄霞壶将霞光都摄入其中。
很快,霞光便被摄尽,这一片山谷又重归黑暗,葛文云伸手招回摄霞壶,来到旁边那一块被她选来当桌子用的青石边。
青石上摆着一盏灯,在这黑暗之中散发着金白的光辉,给了葛文云无边的安全感。
偶有山风呼啸,火焰却沉凝不动。
这是赵负云留下来的,可以通过这一盏灯呼唤赵负云。
云谷山巅有人采炼霞丝制锦,这个消息不知道什么时候传开了,这引起了不少人的窥视,最先发现的是谷外边那些寨子里的人。
大家都是山河里觅食的人,而在这一片黑暗之中,没有秩序可言,一切都靠实力说话。
有人远远的看到是一个女修独自一人在山顶,后为又有人认出是骊山女修。
再后来,便是发现她是在帮赵负云做事,再后来,赵负云的金乌神鸟如朝阳升空,于是没有人敢有再动念头。
时至今日,他们已经知道,当时在山中与谷中大蛇激战的人是谁了。
还有听说‘莫师’去找远赵负云的麻烦,又有人说,其实莫师早已经死在了谷中,去的人是被蛇妖侵压了身子的‘莫师’,如此之般,那镇魔壁中的赵负云威名便更甚了,有人认为他快要结金丹了。
更何况近日,大家看到一轮太阳从镇魔壁升起,在云梦谷里落下,将黑暗驱散,这等宏大的天象法威让人只敢在心中想,不敢有行动。
当然,也有人说那太阳其实不是一个火球,而是一只神鸟。
但是能够看清楚的人没有几个,大家只看到一团火光,一团耀眼的光。
这样的天威般的动静,自然也惹得远近数百里内的极夜中妖魔注视过来,它们都或远或近的看着这幕。
其实中甚至有已经结了内丹的大妖,它们有智慧,知轻重,明生死,打听过云梦谷里的那条大蛇都不是对手,便越发的慎重不敢轻举妄动。
但是黑暗之中,有厌恶光亮的人,便远远的避开,甚至有些喜幽暗的兽群都会迁移走,还有些恶光的植物在赤炎神辉的照耀之下死去。
有小妖因为没有见过赤炎辉光,贪看耀眼的光芒,竟是被照瞎了眼睛,一路的哭诉着去找自己家的大王。
还有一些一些则是单纯的讨厌,有些则是觉得这突然出现的太阳影响了这里平衡,于是黑暗之中便有妖说要来这镇魔壁前让这里的人熄了那火光。
而说到镇魔壁,便又有妖魔气愤,认为镇魔壁这个名字实在是不将他们放在眼里,要去将那个山壁打碎。
黑暗之中各种声音,嘈杂的很,赵负云听不到,不过,他却能够感受到,从南边有一股危险的气机在孕育,在汇聚。
不过,他却没有走,虽然修了自己大姨的灵犀避灾法,却并不是每一个危险都一定要去避的。
“乖乖,这个镇魔壁上开洞的人,到底是何方神圣啊。”
小青潭就处于镇魔壁与云梦谷的之间,虽不是在直线上,却也在赤炎神辉照耀的范围之内。
那**们在潭中修行,其中二哥趴在荷叶上修行,突然被一道火光照了一下,身上感受到了灼热,吓得他立即钻入潭中,大喊祸事。
最后在火光消失之后才敢出来,现在他们又一次的来到镇魔壁前观察镇魔壁。
“不管他是谁,在这里玩火就是不行,这一次虎踞大人广发义妖帖,没有落下我们小青潭五义,这便说明我们的名声已经传开了,这一次好好的表现,为虎踞大人立下功劳,伐破山壁之后,定少不了我们小青潭五义的好处。”五义之中的三弟说道。
“虎踞大人还是很讲究的,只招妖,而不收那些杂七杂八的东西,这一点我很喜欢。”五义之中的四弟说道。
“大哥,我听说白骨夫人也会来?你到时要不要再去见见她,你说,白骨夫人的玉骨足要踩地吗?”矮胖的二哥突然问自己那高瘦的大哥。
他问的大哥一阵失神,让原本想要吩咐的话都给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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