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反天罡 第一百一十九章 先帝毒杀案真正的真相!

京城。

东厂衙门。

刘瑾回到东厂之后,便立刻招来东厂番子,亲自带队调查后宫在先帝毒杀案中,留下的蛛丝马迹。

正如刘瑾所说的那样,他办案什么也不怕,哪怕是后宫,皇帝让他查,他就敢查。

刘瑾提督东厂之后,急需一些信得过的得力干将,来帮他掌控东厂。

于是,刘瑾想到了和他差不多时间进宫的同伴,张永和马永成。

于是,他又立即将正在给先帝守茂陵的张永,和在直殿监打扫宫殿的马永成,给调进了东厂。

并且直接任命张永为大档头,马永成为二档头。

一句话,便让原本两个已经边缘化的宦官,重新回到宦官权力的中心,改变他们一生的命运。

刘瑾第一次品尝了这种权力的滋味后,便对权力这东西食髓知味,深深地沉溺其中,不愿撒手。

张永和马永成加入东厂后,由刘瑾亲自牵头,根据朱祐樘的旨意,彻查后宫中所有涉及到先帝毒杀案的线索。

可是越查,刘瑾便越是心惊。

当查到最后,所有的线索都指向那个凶手时,向来阴狠毒辣的刘瑾,也不禁感到一阵后背发凉。

这件事若是无法妥善处理,怕是所有经手此案的人,都要人头落地。

“刘公公,这……这……这是真的能和陛下说的吗?”

东厂衙门的密室里,马永**都抖成筛子了,脸色白得吓人,浑身也在不停地冒冷汗。

他现在心里恐惧得不行,和初入东厂的兴奋狂喜,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马永成要是知道一进东厂,就会遇到这么一件掉脑袋的大案。

他宁愿留在直殿监天天扫宫殿,扫到死,他都不愿意来这东厂沾这一身的腥臊。

真是肉没吃上,光赶上来挨打了。

张永表现得倒是比马永成更加镇定,只是神色间也充满了忧虑。

“是啊刘公公,我们真的要将这件事,如实禀报给陛下吗?”

“这要是报上去了,万一陛下迁怒,我们可都是要掉脑袋的啊!”

此刻,刘瑾的脸色也是阴晴不定。

这个时候,刘瑾终于彻底明白,怀恩为什么不敢彻查后宫了。

不是怀恩胆子太小,实在是这件事太过重大!

哪怕是刘瑾,如果有得选的话,他也不愿意沾染此事。

但刘瑾回想起朱祐樘对他说过的话,想到怀恩现在的下场,他不能不报啊!

报了,陛下盛怒之下,可能会迁怒于他。

但不报,等待他的,就只有一个死字。

刘瑾咬了咬牙,脸色铁青:“报!必须得报!”

“我能有今天,是陛下的旨意,是陛下对我的信任,也是陛下亲命我调查此事的。”

“若是隐瞒不报,就是愧对了陛下对我的信任,我死无葬身之地!”

“你们是我一手提拔的,到时候你们也难逃一死!”

“所以不要想着对陛下有所隐瞒,无论什么事,都要交由陛下定夺,明白吗?!”

这句话与其说是刘瑾对张永和马永成的警告,更像是刘瑾对自己的提醒。

也是刘瑾在努力说服自己,克服心里的恐惧。

张永和马永成听后,神情一凛,连忙正色保证:“明白明白!属下明白!”

“我……入宫禀报陛下去了。”

刘瑾收起桌子上的密折,叮嘱后事般对张永和马永成交代。

“若我回不来了,你们便自求多福吧。”

“若是方便的话,还请帮我收个尸。”

说完,刘瑾抱着必死的决心,从东厂衙门走向紫禁城。

这一路,刘瑾的脚步显得格外的沉重,花了比平时更久的时间,才来到弘德殿门外。

刘瑾深吸一口气后,迈步走进弘德殿,对着朱祐樘跪拜。

“奴才刘瑾,拜见陛下。”

朱祐樘放下手中的折子,抬起头看向地上的刘瑾。

“起来说话吧,是不是查到什么了。”

“谢陛下,奴才确实是查到先帝毒杀案,真正的幕后黑手了?”

刘瑾并未起身,反而将头埋得更低了。

“是谁?”

朱祐樘的语气里,听不出任何情绪。

刘瑾从怀里取出密折,跪着呈现到了朱祐樘的面前。

“奴才不敢说,请陛下亲自过目。”

朱祐樘沉着脸,静静地看着刘瑾手上的密折,没有伸手。

刘瑾额头开始浮现汗水,双手也在小幅度的颤抖。

朱祐樘出神地看着那封密折,不知在想些什么。

过了一刻钟,或者更长的时间,刘瑾已经记不清了。

就在刘瑾觉得自己的双手,已经酸得举不起来这封密折的时候,朱祐樘终于伸手拿过了密折。

朱祐樘打开密折,面色阴沉地看了起来。

刘瑾浑身抖若筛糠,不停地偷瞄着朱祐樘的脸色。

朱祐樘在看完密信后,脸色阴沉地仿佛能滴出水来。

即便是早就有过心理预设,但当真正确定幕后凶手之后,他心里还是充斥着巨大的怒火。

但比这怒火更深的,是心里的那股悲凉,还有一种不寒而栗的恐惧。

授意毒杀先帝的,不是别人,正是先帝的亲生母亲,周氏!

而协同毒杀先帝的,也正是先帝的正宫皇后,王氏。

这个答案,其实在怀恩宁死不肯调查后宫时,朱祐樘便已有过猜测。

不然他也不会让汪直,停止追查先帝毒杀案一事。

但此刻真正确认后,朱祐樘反而没有力气去生气,更多的是一种悲哀。

这是一种皇家的悲哀。

为了权力,甚至可以对自己的至亲下手。

不身处其中,是体会不到这种残酷和冰冷的。

世人皆笑李唐王朝,实行玄武门继承法。

可谁知李唐王朝那些皇室宗亲,在看到兄弟相残,父子相争时,心里的悲哀?

最悲哀的事,就是父子相忌,兄弟阋墙,至亲之人手上,握着捅向自己的刀。

“知道这件事的,有多少人?”

朱祐樘放下密折,冰冷地质问。

这种宫闱丑事,绝不能流传出去!

而封锁消息最好的方法,就是让所有知晓此事的人,永远地闭上嘴巴。

这也是为什么怀恩宁死不查后宫的原因,也是为什么刚才刘瑾,张永,马永成三人恐惧的原因。

知道宫中的事情越多,死得也就越快啊。

刘瑾感受到了朱祐樘语气中的杀意,他的身体抖得更加厉害,说话也变得断断续续。

“回……回陛下,此案是奴……奴才亲自带人办……办的。”

“知道的人不……不多,只有奴才……还有东厂的大档头和二档头,还……还有十名东厂的番子知……知道。”

东厂的番子,都是百分百忠心于朱祐樘的,这些人他倒是不担心。

“东厂的大档头二档头,分别是谁?”

“是……是张永,和……和马永成。”

张永这个名字,朱祐樘有些印象。

在将先帝葬于茂陵之后,司礼监曾经给过一批去茂陵守陵的太监名单。

朱祐樘记得,那份名单上面就有张永的名字。

只是没想到,这个张永,就是后来八虎之一的张永。

至于马永成,朱祐樘只知道他是八虎之一,但之前全无印象。

朱祐樘放下密折,目光冰冷:“这件事,烂在肚子里。”

“如若走漏半点风声,朕活剐了你们。”

“是!是!陛下!”

刘瑾如蒙大赦,心中顿时一松,知道自己赌对了,有种捡回一条命的庆幸。

刘瑾不停地在地上磕头,拿命起誓。

“如若外面有任何风言风语,奴才愿受凌迟之刑,以死谢罪!”

“哼,你和怀恩一样,倒是都喜欢凌迟之刑。”

朱祐樘冷哼一声:“此事你做的还算是聪明,退下吧。”

“谢陛下,奴才告退。”

刘瑾又磕了个头,才快速地退出弘德殿。

知道闻到弘德殿外冰冷的空气后,刘瑾才猛然发现,自己身上的衣服,已经湿透了。

朱祐樘见刘瑾离开后,又重新拿起密折,翻看起来。

通过密折上的内容,和怀恩之前所说的辛秘,朱祐樘大致了解了这整件事情的经过。

这一切,还要从成化二十一年先帝易储案说起。

成化二十一年,宪宗皇帝朱见深,要废除自己已经立了十年的太子朱祐樘。

最终因为泰山连续七次地震,而作罢。

在成化二十三年正月时,按照传统,朱见深去南郊祭祀天地,离开了皇宫一天。

就在这天,宠冠六宫,横行后宫二十二年的万贵妃,突然暴毙,死因不明!

史书记载,是因怒挞宫婢后,痰涌而死。

糊弄到这个地步,也不知道史官们是怎么有脸,把这个原因往史书上写的。

朱见深第二天回到皇宫之后,恸哭不止,喃喃自语:“万侍长去了,我亦将去矣。”

朱祐樘原先一直以为,是因为朱见深对万贵妃用情至深,才会有此感叹。

但现在想来,可能在那个时候,朱见深就已经开始察觉到了什么。

在万贵妃暴毙的七个月后,成化二十三年八月,朱见深喝了太医院开的药,暴毙驾崩!

而授意刘文泰开药的,正是当时的皇太后周氏。

而这碗药,是当时的皇后王氏,亲自端进乾清宫里的。

等王氏从乾清宫里出来后,她便从皇后,升级为了皇太后。

而皇太后周氏,更是成为了太皇太后。

内阁与后宫从那刻起,再次掌控了朝政!